一天,萍乡市伪警备司令部接到了南京的密电,电文里说:“为完成围剿井冈山的反共大业,特委任情报专家路丝丝小姐担任萍乡地区剿共总司令部特别指导。
伪警察局长刘子敬看完译电,轻蔑地说:“一个女流,顶什么用!”伪警备司令熊通却正色说:“她不是一般女人,听说她在法国留过学,是有名的谍报专家,代号叫美女蛇。
这天深夜,熊通正在司令部里伏案而坐,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推门进来。熊通抬头一看,惊异地叫了声:“老K先生··
老K把一张白纸递给熊通说:“我来给司令传达路丝丝小姐的命令。熊通忙给白纸涂上显影液,纸上立即出现这样的字迹:“立即按下列名单逮捕······
根据美女蛇的密令,一队队军警开进了矿区、农村和学校,抓走了一批批革命者,并残酷地加以杀害。白色恐怖笼罩着整个萍乡地区。
萍乡地下党组织遭到美女蛇的严重破坏,向井冈山输送药品的线路也被她切断了。山上的红军伤病员由于缺药在死亡线上挣扎,不少好同志就这样牺牲了。
红军保卫局干部邓中坚向局长张祖炎建议,再派人下山去弄药。张祖炎说:“保卫局杨副局长已经下山和药商挂上了钩,现在要找人把金子送去,并帮他把药品偷运上山。
邓中坚要求让他去。张祖炎用信赖的眼光看着他说:“好!你有丰富的地下工作经验,懂得医药,又在法国读过书。美女蛇也曾留学法国,希望你能摸清蛇路,拔掉毒牙!
这个计划得到红军总部的批准后,邓中坚便化妆成阔少爷,助手老李扮作随从。两人绕路下山,乘上了一列安尔、进入了萍乡火车站。
邓中坚和老李刚走出站台,列车又鸣笛离站。老李突然把皮箱一放,对邓中坚说:“糟糕,少爷,我忘了东西!”说罢飞快地奔向列车,从窗口爬了进去。
列车驶出了站台,还没见老李下来。邓中坚望着远去的列车,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邓中坚一在旅馆住下,就打开皮包,从夹层找出一张便条,只见上面写着:“共产革命定无成功之日。我拿走的这点金子,也是革命应付给我的报酬,望您谅解···
“该死的叛徒!”邓中坚恨恨地骂了句,握紧拳头朝皮箱上奋力一捶,又思索起新的行动方案来。
邓中坚来到接头地点,在屋门上敲了三下。门开了,闪出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邓中坚赶紧道歉:“对不起,我找医生。”“见你妈的鬼!”壮汉凶恶地骂了句,使劲关上门。
原来那屋里的主人已被捕了,壮汉正在搜查。他走了几步突然醒悟,又打开门,朝着向巷口跑去的邓中坚喊道:“你回来!”邓中坚却越跑越快。壮汉边追边鸣枪报警。
这时,在另一条巷子,有个少女刚推开木门,突然听见连续不断的枪声,忙闪进门内,把门关上,倚在门边 静听。
邓中坚急匆匆跑进巷子,将身隐在少女斜对面的一家门口。巷口出现一个追上来的特务,他随手一枪,将特务打倒。少女从门缝里窥见,眼里流露出钦佩的光芒。
邓中坚转移到少女门口,又一枪将另一特务打倒。他正要再跑,身后的门打开了,少女一把将他拖进门内,叮嘱说:“别乱跑!
少女自己却跑出门外,将门关上,朝巷子另一头疾奔。这时,另一伙特务冲进巷子,被少女的脚步声所吸引,慌忙追了上去。
少女在小巷里左拐右弯,等跑出巷口,才故意惊叫一声,蹲下身子,以手掩面。特务们追到她身边,问:“他往哪儿跑了?”少女朝相反方向指了指,特务们忙冲了过去。少女走回家里,推门一望,院子里空无一人。她刚失望地叹了口气,邓中坚已从旁边一棵槐树上跳了下来她欣喜地一笑,拉着他向卧房走去。
一进屋,少女就笑着说:“现在你安全了!谁也想不到商会会长的女儿闺房里会窝藏强盗。”邓中坚颇感意外地反问:“令尊是商会会长?”“对,全市的棺材铺都是我们家开的
邓中坚说自己是个医生。少女一听更为高兴地说:“太好了!我表哥陈洪烈也是个医生,本来要到萍乡办诊所,后来却失踪了,你就来顶替他吧!
邓中坚听了一怔,原来陈洪烈是他在协和医科大学时的同学。他们曾奉地下党组织的指示,一起处死了特务训导主任。事后,邓中坚到了根据地,两人才失去了联系。
少女听邓中坚说他是洪烈的同学,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你是什么样的强盗了!我叫赵秋媛,你就当作我表哥住下吧!“你父亲会不认识洪烈?“小时候见过,早 忘了!
第二天,在棺材铺的隔壁果然办起了一座诊所,门口挂着“医学博士陈洪烈”的招牌。赵秋媛的父亲,商会会长赵宝金正忙碌地指挥工人们布置诊所
王松伢拉着黄包车跑来,对赵宝金说:“赵老板,我给您找了个病人,急等医生去看。”邓中坚提着药箱出来问:“在哪里?”王松伢说:“在城隍庙,上车吧,我拉您去。
到了城隍庙,王松伢把邓中坚引到后殿,指着踡缩在角落的乞丐说:“就是他!”邓中坚见乞丐身上鹑衣百结,面色蜡黄,呼吸急促,便打开药箱,将听诊器伸进乞丐胸部。
突然,邓中坚的双臂被乞丐的两手抓住,他忙用右膝朝乞丐腹部用力一顶,挣脱双手。不料从神案下钻出几条大汉,七手八脚将邓中坚揿住,捆绑在大殿前的将军柱上。
乞丐提起药箱问道:“里面是什么?”邓中坚沉着地答道:“医疗器械。”乞丐从药箱底层摸出一把手枪,冷笑道:“这也是医疗器械?
邓中坚审视着乞丐说:“你们是什么人?”“路丝丝。”大殿里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邓中坚掉头一看,从神像后闪出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她对乞丐说:“上尉,把他放开。
邓中坚松绑后,戴墨镜的女人又对他说:“您不知 道我,我却知道您。您过去是医科大学高材生,后来跑到井冈山,当了红军保卫局干部,现在又带着黄金下山搞药·邓中坚不动声色地说:“我不明白您的话,您一定认错人了。”戴墨镜的女人手一挥,被称为上尉的乞丐从一间庙房里拖出赵秋媛来,她显然受了重刑,浑身血污。
赵秋媛扑到邓中坚脚下说:“表哥,原谅我,我都说了。我是一个弱女子,受不了他们的折磨呀!”邓中坚听了,仔细地看了赵秋媛一眼。
戴墨镜的女人从提包抓出一条银环蛇,贴在自己面颊说:“这种蛇,在法国被人称为美女蛇。博士先生,如果您不说出实情,我将让它吻一吻您的胸脯,那你就得去见马克思。
乞丐从戴墨镜女人手中接过蛇,扯开邓中坚的衣服,把蛇伸过去说:“还剩一分钟了!”邓中坚低头注视着银环蛇,只见它昂起三角形的脑袋,吐出舌头,发出“呼呼声。
可邓中坚却伸出手摸了摸蛇头,幽默地说:“可惜 它嘴里的毒牙已经拔掉了。否则,小姐是绝对不敢把它放在手提包里的。
邓中坚又走到赵秋媛面前,猛地扯掉她额上的绷带,笑嘻嘻地说:“表妹,您并没有受伤,何必包上这玩艺儿呢?这会损害您的容貌。邓中坚在神案前坐下说:“诸位,戏该收场了,这不是路丝丝的风格。请坐下来谈吧,勇敢的地下共青团员们!”众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乞丐拔出匕首对邓中坚说:“你到底是什么人?”邓中坚却用暗语问他:“这儿有医生吗?”乞丐犹豫了一下,才用暗语回答:“只有草药。”“我不需要生地。“生 地可以制成熟地。
乞丐激动地抱住邓中坚说: “同志,我叫黄开泰,是萍乡共青团负责人。”戴墨镜的女人也摘下墨镜说: “我叫熊梦雯,警备司令的女儿,我叔叔是稽查队长,前晚死在您的枪下。”
黄开泰又解释说:“我们是自发组织起来的,刚跟老杨挂上钩,他就牺牲了。秋媛汇报了您的事,我们不摸底,才搞了这次考验。”王松伢也说:“这下好了,有您领着我们干!
当天,邓中坚就在矿井下召开共青团支部会,研究夺取敌人药品的事。因为那些药品都存放在城北军火库,曾林建议用采煤挖巷道的方法,从卧龙溪旁打洞进去取。
经过一天一夜的努力,他们终于打通了地道,从敌人军火库里取出了好几箱贵重药品,偷偷运走了。
这时,警备司令熊通正设宴为父亲庆寿。警察局长刘子敬举杯祝酒说:“今日熊老太爷年满古稀,此为一喜;还有一喜,由于熊司令协助路丝丝小姐破案,中央特予嘉奖。
掌声未落,矿警队队长王四胡子气急败坏地闯进客厅报告说:“司令!城北仓库的军用药品被窃!”“什么?药品被窃?!”熊通听了一震,刘子敬也吓得面如土色。
王四胡子又说:“路丝丝小姐已到萍乡,她的助手老K让我转告您,如不能限期破案,要军法论处!”熊通听了把桌子一拍,大声吼道:“立即宣布,全城戒严!”
第二天,在安源矿区,有位姑娘当街舞剑,她父亲在旁擂鼓助威。场中的刀枪架上,插着一面小旗,上书“山东跌打名医老胡涂”,吸引来许多人围观。
鼓停剑收。卖药老汉抱拳为礼说:“在下胡宝堂与小女胡秀英初次来此,望各位多多帮助,家祖配制的胡涂药膏,有治伤神效。还有一种止血粉,善能止血····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黄开泰和王松伢挤在中间。老K跟在他们后面,静观动态。王四胡子也挤了进来,死死盯着胡秀英的脸,他身旁还有个满脸流氓相的小工头。
王四胡子分开众人,对胡秀英说:“姑娘,你不是会治伤吗?四爷我浑身是伤,你就上我家给治治。”小工头也淫邪地帮腔道:“姑娘,治得四爷舒舒服服的,亏待不了你!
胡宝堂压住怒火,正色说:“我们虽说是跑江湖的,可都是规矩人哪!秀英,收拾家伙,别处卖药去。”胡秀英答应着,收拾起地上的药物。
王四胡子勃然大怒道:“慢,我要看看你的止血粉灵不灵!”随即从手杖里抽出刺刀,朝胡宝堂胳膊刺去。只听“嗤”的一声 鲜血从刀口直冒出来。
黄开泰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发抖。他想挤进去论理,被王松伢拦住。老K偷偷地注视着黄开泰。
胡秀英把止血粉洒在胡宝堂伤口上,止住流血。胡宝堂却推开胡秀英,紧握拳头朝王四胡子逼进。王四胡子惊恐地往后退缩。
王四胡子举刀劈向胡宝堂,胡宝堂却夺过他的手杖刀,折为两截。王四胡子见势不妙,朝天鸣枪,一伙武装矿警飞步跑来。
围观的人群四面逃散,王松伢把黄开泰拖进巷子里。黄开泰挣扎着说:“胡师傅教过我武艺,我能见死不救吗?王松伢说:“别忘了表哥的话,我们有任务,不能招惹是非。
胡宝堂父女与矿警激烈格斗。王四胡子开枪射击,胡宝堂中弹倒下,圆睁双目,怒视王四胡子,大叫一声,含恨死去。
胡秀英抚尸痛哭,悲愤欲绝。王四胡子吩咐矿警们:“把尸体扔到废矿井去喂狗,这个小丫头给我带走!”矿警们用强力将胡秀英架走。
深夜,王四胡子闯进矿警队小牢房,走近胡秀英狞笑道:“我王四爷只要看中了谁,不管是什么贞女节妇,还没有能逃出我手心的。”说着象野兽般地把胡秀英按倒在地。
突然,小窗被推开,一个蒙面大汉跳了进来,把手枪顶在王四胡子腰上:“敢哼一声,就要你的命!”王四胡子战战兢兢地举起手,连声求饶。
蒙面大汉解开胡秀英身上的绳子,将王四胡子绑了起来。胡秀英欲扑向王四胡子,被大汉拦住。他用布塞住王四胡子的嘴,带着胡秀英从窗户钻出去。
到了路上,大汉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原来是黄开泰。胡秀英朝他双膝跪下说:“黄大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报仇?”黄开泰咬着牙说: “仇一定要报,可眼下我们有更大的事。”
原来,黄开泰已接受了邓中坚布置的任务,准备偷运药品上山。可是,敌人由于军用药品被窃,戒备森严,在萍乡城外处处设卡,对过往行人逐个搜身检查。
这天,邓中坚坐着王松伢的黄包车来到检查站。一个伪班长看了看邓中坚的药箱,说:“上峰有令,药品不准带出城。”邓中坚再三说明是替人看病,伪班长还是不肯放行。
这时,四名勤务兵护卫着一乘暖轿来了,扛轿的是黄开泰和曾林。伪班长又拦住轿子要检查,勤务兵忙说,轿上坐的是警备司令的小姐,要到郊外给她叔叔上坟。
伪班长执拗地说:“上峰有令,雁过拔毛,人过搜身!”熊梦雯掀开轿帘,厉声问道:“你要搜谁的身?放 肆!”伪班长却攀住轿杠不放,说:“小姐,上峰怪罪,我担待不起!
正僵持间,伪连长从炮楼跑来。熊梦雯便朝他发怒道:“王连长,你的班长要搜查我哩!”伪连长给了伪班长两巴掌,骂道:“上峰叫你检查可疑分子,小姐是可疑分子吗?伪连长刚叫卫兵掀起栏杆,突然传来一声命令:“不准动!”从路旁闪出穿便服的熊通。伪连长一愣,忙向熊通敬礼。
熊通板着脸问:“为什么徇私废公,不检查就放行?”伪连长汗流满面,无言以对。熊梦雯刚叫了声“爹!”熊通就瞪了她一眼说:“你回去!”熊梦雯愤愤地登轿而回。熊通严厉地向伪连长宣布:“由于你玩忽职守,我把你撤了。回去告诉你们的团长。伪连长垂头丧气地答 应了一声:“是!
熊通又和颜悦色地转向伪班长说:“你忠于职守,应该升官,现委任你接替他担任中尉连长。”伪班长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第二天,邓中坚正在为病人开方,熊梦雯走进来说:“大夫,昨天吃了你开的药,头疼得更厉害了。”邓中坚。会意地说:“小姐,请等一等,我马上给你检查一下。
邓中坚把熊梦雯让进里屋,用听诊器测听她的胸部。熊梦雯轻声说: “我爷爷上次庆寿时受了惊吓,活不了几天,可以趁出殡时,把药品放在棺材里运出去。”
邓中坚很赞成这个办法,可熊梦雯又担心他爹把棺材搁在家里太久。邓中坚沉思着,转头看见桌头的报纸登着“神卦张铁口,明日抵萍为达官贵人算卦”,不由得计上心来。
次日,阔商打扮的黄开泰来到张铁口住处,看门小厮见了挡驾道:“我家老爷刚给市长家算完卦回来,马上要到熊司令家里去,没空见您。”黄开泰说有急事,非进不可。
张铁口听到外面争吵声,便叫小厮放客官进来。黄开泰进屋后,掏出一布包放在桌上说:“张老先生,请先收下卦金。”说罢解开布包,露出两封白花花的银元。
张铁口忙说: “卦金何须这许多?”黄开泰又从怀 里掏出个布包说“有劳大人,自然要重金酬谢。我还备了一份谢礼,老先生请看。”他抖开布包,里面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张铁口皱着眉说:“莫非要老朽去杀人?”黄开泰微微一笑:“决不要老先生冒险,熊司令的老太爷昨晚刚死,老先生到熊家算卦时,要按咱家的话说。否则···说着望望匕首。张铁口沉思一下说:“张某愿意交个朋友。只怕照你的话去算卦会算不准,人家不相信。”黄开泰又取出一张纸条说:“熊府一家的生辰八字都在这里,包你算得天灵地准。
张铁口来到警备司令部。熊通先摆出已死弟弟的生辰八字说:“这是我的八字,请算一下。”张铁口装模作样推算一番,叫道:“这不是司令贵庚!此人应在十天前暴死!
熊通信服地说:“先生真是名不虚传。”并报了自己生辰八字。张铁口推算一下,叹息道:“司令八字大富大贵,偏偏流年不利,命犯白虎,恐怕十天内有血光之灾。”
熊通大惊失色说:“有无办法破此白虎?”张铁口沉吟片刻,说:“贵府老太爷灵柩尚存,他老人家福寿俱全,如能安葬郊外潭畔,可以避凶趋吉,化险为夷。
为了实现熊梦雯提出的计划,黄开泰来找胡秀英配制蒙汗药。胡秀英想了想说:“要配这种药,必须到悬崖上采一种药草。
胡秀英带着黄开泰来到一个悬崖下。黄开泰正要往上爬,胡秀英却拦住他说: “你又不认识这种草,还是我上去!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抓住藤条,踩着岩石的缝隙往上爬。胡秀英爬了一丈多高,突然藤条磨断,她一失脚,摔了下来。黄开泰大惊,急忙上前救护。
胡秀英一缓过气来,又挣扎着往上爬。黄开泰劝她别再冒险,胡秀英庄重地说:“配这付药不是为了给我这样的受苦人报仇吗?我活着就是要报仇哇!”说着又往上攀登胡秀英终于攀上一块突兀的大岩石,从石缝里扯下一大束药草,兴奋地对底下叫道:“看到了!”黄开泰见了,感动地自言自语:“真是个好姑娘呀!”
再说熊通听了张铁口的话,立即把大客厅布置成灵堂,正中停放着一口楠木棺材,棺材前供着熊老太爷的灵位。十几名和尚双手合十、念着“超度亡灵”的经文。
深夜,吃了蒙汗药的和尚们一个个打着哈欠,慢慢地合上了眼睛。熊梦雯走进来巡视一番,见和尚们都睡着了,便把灵堂的灯烛吹灭,又向外做了个手势。
赵秋媛和黄开泰悄悄溜进灵堂。他们迅速地搬开靠墙的香案,撬起下面的地板,取出一个个药箱,放进了棺材里。
熊通由管家搀扶着向灵堂走来,见里头黑灯瞎火,不由得大怒道:“这些懒和尚,一定睡死了!我要敲碎他们的秃脑袋!”说着连声咳嗽起来。
灵堂内,熊梦雯三人紧张地躲在帏幔后观察动静,只听管家在外头对熊通说:“司令,您着凉了,我先扶您回去歇着吧,待会儿,我来对付他们。”脚步声渐渐远去。
第二天,熊家出殡了,好不热闹。十六名汉子朝天鸣枪开道,后面是和尚和吹打队。熊通在军服上拴了一束粗麻,跟在棺材后面。熊梦雯也被赵秋媛搀扶着,紧挨棺材而行。
棺材慢慢地通过了卡子。熊梦雯刚吁了一口气,突然响起急促的汽车喇叭声。她惊恐地回头一看,只见公路上尘土飞扬,三辆满载警察的大卡车风驰电掣而来。
卡车未停稳,军警们就跳下车来,把送葬队伍统统包围起来。随车来的刘子敬跑到熊通面前悄声说:“司令,刚刚接到路丝丝小姐的命令···
熊通骤然变色,拉着刘子敬走进炮楼。刘子敬传达路丝丝的命令:“共党地下分子将趁送殡之机把药品运出关卡,特令军警包抄检查。”熊通只好对门口的警官说:“执行吧!”
熊通在炮楼里烦燥不安地来回走动,外头传来喧哗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喊。不一会,警官进来报告:“经搜查,未发现任何违禁品!”熊通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可刘子敬又说:“路丝丝小姐还有一道命令,要打开棺材检查!”熊通无可奈何地说:“要开棺就开吧!警官十分为难,不敢出去。熊通突然变得坚决起来,说:“我跟你去!
熊通捻着三炷香,恭恭敬敬地跪在棺材前祷告:“为了查获药品,不得不惊动老太爷。望老太爷在天之灵保佑不孝子早日捉拿共党归案。”祝罢又叫刚提拔的伪连长动手开棺。
伪连长正要撬棺材,王四胡子骑马飞奔而来,一跳下马,就兴冲冲地报告:“我已抓到共党地下分子,并查获了一批贵重药品。还有的药品藏在共党一个秘密活动中心!
刘子敬连忙下令:“全体警察立即上车!”熊通犹豫地问:“这棺材还要不要检查?”刘子敬不以为然地说:“还查个啥呢!司令快走吧,万一共党把药转移了,那才麻烦哩!
三辆大卡车又驶回城里,警察们把一座大院团团围住。王四胡子一脚蹬开屋门,带着警察冲进屋里,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可却未发现任何药品。
王松伢被矿警带进里屋。刘子敬对他说:“朋友, 你说出药藏在哪儿,我马上给你赏金。王松伢瞟了瞟王 四胡子说:“四爷还答应给我弄份差事。王四胡子连连 点头:“对、对。王松伢便掀掉床铺,撬开地板,从地洞里取出一口大箱。熊通急不可待地打开箱子,见里面是各种包装的药品,惊喜地说:“菩萨保佑,总算把你弄到手了!
这时,在郊外的墓地上,邓中坚和黄开泰、曾林一起掘开坟墓,取出棺材里的药品,分别装进几只大竹篓。接着,他们挑起竹篓,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矿山的一座废窝棚里,老K正在吃东西。一条狼狗窜了进来,狗嘴里衔着馒头。老K拿过馒头掰开,里面有个小纸团。他打开纸团一看,忙起身往外走。
老K带着狼狗走进警察局时,刘子敬、王四胡子、王松伢正开怀畅饮。王四胡子一见老K,惊讶地起身介绍道:“这是路丝丝小姐的助手老K先生”。刘子敬急忙让座。
老K冷冷地说:“刚接到路丝丝小姐密件,共党已将药品偷运出萍乡。王松伢嗤地一笑,对刘子敬说:“局长,他不是什么老K,是地下共党负责人,井冈山派来的邓中坚!
刘子敬和警官霍地拔出枪来,老K恼怒地摸出一张“派司”扔在桌上。刘子敬拿起“派司”一看,把怀疑的目光转向王松伢。
王松伢泰然自若地说: “你的证件哪有我的证件过硬! ”他拿起一盒药又说: “这就是你所说的被共党运走的药!”老K一听气得七窍冒烟,叫道:“这些药一定是假的!
“假的?”刘子敬忙从盒里拿出一支麻醉剂嗅了嗅,说:“怎么没一点气味?”老K冷笑道:“这是供注射用的蒸馏水,医院里要多少有多少!
王四胡子将信将疑地拿起一瓶补血汁,刚往嘴里倒了一点,就哇地全吐出来,咧着嘴说:“这是马尿···王松伢开心地大笑:“马尿可以治百病嘛,哈哈哈······!
“我叫你笑!”王四胡子朝王松伢开了一枪。王松伢中弹后,还捧着肚笑道: “真正的补血汁已经上了井冈山…………”王四胡子再次开枪,王松伢倒下前还扮了个讽刺的鬼脸。
这时,在通往青松岗的公路上,一辆马车飞奔前进。驾车的是何万山、曾林、熊梦雯和胡秀英,他们象冲出牢笼的小鸟,充满欢乐和兴奋,情不自禁地唱起歌来。
突然,传来汽车的轰鸣,原来是敌人的武装巡逻队追来了。熊梦雯夺过何万山的鞭子,把他和其他三个人一一推下马车说:“你们快往山上走,我来对付他们!
四辆摩托车冲了过来,把马车团团围住。老K从车上下来,用手枪指着熊梦雯说:“勇敢的共青团员,你枉费心机了!你们的负责人邓中坚也将在青松岗上就擒。
在通往井冈山的小路上,邓中坚和黄开泰担着大竹篓走着。到了半山腰,却被一队巡逻的伪兵截住了。伪排长气势汹汹地一挥手说:“搜!
黄开泰忙按住篓子说:“老总,不能动——”“去你妈的!”一伪兵边骂边把手伸进篓子,可立即发出一声惨叫,把手缩回来,一条咬在他手上的银环蛇被带了出来。
黄开泰忙抓起蛇塞回篓子里,又从怀里取出一包药丸,敷在那个伪兵的伤口上。伪排长便问:“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邓中坚说:“采药、捕蛇,要不谁还跑到这深山里?
邓中坚从钱袋里倒出两块银元,递给伪排长说:“给这位老总买只鸡补补身子。”“这两块够什么伪排长 一把抢过钱袋,和伪兵们扬长而去。
邓中坚和黄开泰担着大竹篓来到一条狭谷。邓中坚说:“前面是敌人封锁线,我去隐藏药品,你上山跟张祖炎同志联系。”说着他们放下担子,把竹篓里的药品汇集在一起。
可老K却抢先来到了青松岗交通站,屋角站着被捆绑起来的曾林、何万山、赵秋媛和胡秀英,嘴里塞了棉布。老K用望远镜向外窥探,只见邓中坚正一步步地走近。
胡秀英估计邓中坚快来了,把嘴凑近赵秋媛绑着的手。赵秋媛会意了,用手指抽掉胡秀英嘴里的布。胡秀英猛地一下冲出门口,大声呼喊:“有敌人,快走哇!
邓中坚闻声转身就跑。老K和特务们涌出来追赶。邓中坚跳过一道小沟时,被埋伏在沟底的一个特务用枪托打伤了。他额上鲜血直涌,晃了晃倒在草地上。
邓中坚和胡秀英等人被关进了临时监狱。胡秀英见邓中坚伤口有血水渗出,便说:“表哥,我身上还有点止血粉。”说着便把止血粉洒在邓中坚的伤口上,·又包扎了 一下。
傍晚,邓中坚等五人反绑双手地被押到白云庵前的草坪上。熊通用手枪指着曾林说:“药藏在哪儿?”曾林朝熊通脸上狠狠啐了一口,熊通连发三枪,将曾林击毙。
熊通又把胡秀英揪出来说:“你这个臭婊子,快说!”“我说!”胡秀英说着凑近熊通,猛地飞起一脚朝他踢去。伪兵们忙涌上去把她按住。熊通恼怒地喊道:“给我用刺刀活活捅死!”伪兵们举枪欲刺,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住手!”随着喊声,老K出现在白云庵前,他身后还有一位带发修行的尼姑,举止不凡。
女尼严厉地对熊通说:“他们是把药品藏在你父亲棺材里混出关卡,你女儿熊梦雯就是共青团骨干,你将和他们一起受审。
熊通惊问:“你是谁?”女尼冷冷地说:“路丝丝”。
邓中坚他们又被押回临时监狱。望着身旁的战友,邓中坚不禁想道:“美女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药品没到手她能甘心吗?”想到这,他灵机一动,提议大家唱《国际歌》。
赵秋媛、胡秀英、何万山跟着邓中坚学唱起来。看守的伪兵听了,跑过来叱责道:“唱什么?活得不耐烦了!胡秀英却冲到牢门口,示威性地引吭高歌:“英特纳雄耐尔
深夜,牢门的小窗被推开,一伪兵探头进来,说了地下党的接头暗语。邓中坚也用暗语作了回答,并问对方的代号。那人说他叫“无烟煤”。
“无烟煤”领着四人逃出了监狱,贴着地皮往山坡上爬。山上有个背枪的哨兵,“无烟煤”摸到跟前,一跃而起,把刺刀插进他背部。邓中坚等人乘机冲到了一个悬崖下。
胡秀英抢先登上悬崖,扔下一根粗大的山藤。邓中坚等人抓着粗藤登上崖顶。“无烟煤”最后一个抓着粗藤往上爬,胡秀英突然搬起石块朝他砸下去。
赵秋媛大惊失色,质问胡秀英道:“你怎么······”胡秀英鄙夷地说:“他是奸细!要不然,他怎能那么顺利地把我们解救出来?难道敌人这么笨吗?”邓中坚听了沉思起来。
胡秀英又从口袋摸出几瓣白色花瓣说:“你们看,他沿途扔下这种花瓣,向敌人暗示我们的行径。”邓中坚赞许地说:“对,他的接头暗语也是过了时的,他是假无烟煤。
这时,老K牵着大狼狗探索前进,身后跟着一队武装特务。在悬崖下,他们发现了假“无烟煤”的尸体,老K若有所思地望着崖顶····
邓中坚领着胡秀英等人刚走进一个溶洞,黄开泰和红军保卫局局长张祖炎就迎了过来。张祖炎和邓中坚紧紧握手说:“你真有办法,竟然把美女蛇引上山来!
赵秋媛听了,不解地问:“美女蛇?就是路丝丝,她在哪儿?”邓中坚环视众人,目光落在胡秀英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就—是她!
赵秋媛叫了起来:“不,这不可能!”胡秀英先是脸色一紧,但很快又变成茫然不解地说:“谁?你说谁是 路丝丝?
邓中坚面色严峻地说:“路丝丝小姐,我承认您的演技非常高超,为了扮演胡秀英这个角色,您吃了很多苦头。现在,到了应该恢复您本来面目的时候了!
胡秀英一听气愤地说:“你怎么把我这个孤苦零丁、受尽欺凌的贫苦姑娘说成路丝丝呢?”说着哭泣起来。黄开泰忙安慰她:“秀英,别怕,他说你是路丝丝,有什么根据呢?
邓中坚对黄开泰说:“敌人为什么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这说明我们中出了叛徒,或是有了内奸。在王松伢和熊梦雯被捕前,敌人就要搜查棺材,这可以排除他们叛变的可能。
邓中坚接着说:“共青团支部成员是冒着生命危险到敌人仓库取药的,如果他们中有奸细,取药肯定不会成功。只有这位胡秀英是以后加入我们组织的。
黄开泰半信半疑地说:“如果她就是美女蛇,除非她的父亲,那个善良的江湖艺人也是特务。还有,我曾亲眼看见王四胡子想要糟蹋她。
邓中坚解释道:“那些都是假象。路丝丝为了混入我们组织,先装成是无家可归的姑娘,被胡宝堂收为养女,后来又演了一场王四胡子抓她的假戏,引出黄开泰来搭救。
赵秋媛说:“这一切,太神了!”邓中坚微微一笑:“可美女蛇也犯了一个错误。我在监狱教唱国际歌时,故意唱错了一句,她为了表现自己,却用正确的唱法对着看守唱起来。
胡秀英听了冷笑道:“就算我是路丝丝,那我怎么跟手下人联系呢?”邓中坚说:“你训练了一条狼狗,它能嗅出密件的特殊气味,把它交给你的老K。你的止血粉,就具有这种气味。
路丝丝苦笑道:“邓中坚先生,我衷心佩服您!败在您手里,我不遗憾。邓中坚说:“路丝丝小姐,您也 不是不聪明,可正义的智慧终将战胜邪恶的狡猾。现在请您跟我们去取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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