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世那天的前天,见到他了,他看起来不知所措,他握着她那皮抱着的手,他不知道这次她真的要走了,真的要永远地走了,他只是沉默,沉默,一直沉默着,沉默是永远的深渊。

满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和她,看着他要说什么,看着以后没有了她,他要怎么办,他是否真的会感恩她,这屋子的人等着他的话,始终他一句话没有说,一句话也没用说,仅仅就喊了她的名字一下,仅仅几下,她应该很想回应他,但她那已经泛白的舌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盖着一层淡淡的雾珠的眼睛,用力地流下了最后一丝丝的眼泪,她已经用力地想睁开眼睛,想看他最后一眼,就一眼。

那天,满屋子的人都“声讨”他,不论是亲人还是外人,都把他说了,诸如“不孝”“没良心”“没家教”“不懂事”……他们没有看到像他们预想的那样,他应该大哭一场,然后继续哭着,说一些感动人世间的话来,在他们看来只有这样才显得他孝顺与懂事。

那天是下午,太阳光线昏暗昏暗的,天空中除了有白色的云朵,也伴夹着那一丝丝的灰云,而这根本不是他们所关心的,没有人会因为这一丝丝灰云而去证明什么,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相同的答案,这个答案,就像他们都知道今天下午的这个太阳只有一个,而且马上会下山的太阳,夹带着晚霞在山的西边落下,然后一切就结束了,一个生命就结束了,一个八十岁的生命就结束了。

他在人面前没有流过眼泪,即使在最后那一刻,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他还只是沉默,在人们看来“沉默”就是罪,不应该用沉默去面对生命的结束。而审判他的是所谓的“正义”,个体在群体面前没有正义。用正义的标签烙在他身上,诸如“不孝子孙”“无良心”。他内心不知道是在流血还是在流泪,只知道那天他握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怎么使劲都握出一个拳头来。像太阳,它到时间了,就会朝着西边的某个山头落去,我们是叫不停它的,索性只能欣赏着它留下来的那美美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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