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沈小娜和金波决定结婚,却遭到了双方父母的反对。

沈小娜的老家和金波的老家相隔一千多公里。沈小娜是单亲家庭,从小跟着妈妈一起过日子,沈妈妈觉得,金波不愿意来沈小娜的老家定居,而让沈小娜远嫁,说明他不够爱她;而金波的父母也到处跟街坊邻居说:“我让他不要娶这么远的,他偏要娶。一个蛮子,哪有咱们本地的姑娘好啊?你们不知道,镇上那开大厂的杨老板家的闺女,可喜欢我们金波呢,要嫁给我们金波陪房陪车呢,我们家金波傻啊,心被一个蛮子骗走了!”

是的,在金波妈妈的眼里,沈小娜是一个蛮子。其实沈小娜并非出生穷乡僻壤,家乡也是有名的旅游城市。但是在金波妈妈的认知里:只要家不是本地的、不是一二线城市,那就是个蛮子。

因为有这种偏见,在沈小娜执意嫁给金波后,沈小娜和婆婆的关系一直是不咸不淡地处着,维持着表面的客套。

没过多久,沈小娜怀孕了。沈妈妈过来照顾了她两个月,但是因为住在金波家,金波妈妈一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话里话外挤兑沈妈妈。有一次笑着对大家说:“我们村里有家人搞笑了,那个丈母娘啊,在女婿家住了五年。我真搞不懂,怎么有人能在别人家待得住的,是我的话,一个星期都待不了。”

沈妈妈听了脸一阵白一阵红。过了几天对沈小娜说:“你婆婆说话难听,我是待不了了,我还是回家吧。等你生了孩子,我再来看看你,到时候接你回去住几个月都行。”沈小娜也知道妈妈待着不舒服,于是也就没劝,沈妈妈就回去了。

十月怀胎后,沈小娜生下一个女儿。她知道婆婆心里不高兴,估计以后不会怎么给她带孩子。但她没想到的是,婆婆连月子都不愿意伺候。只听婆婆说:“孩子是你们自己生的,就要你们自己负责。不要什么都丢给父母,我们年纪也大了,也不欠你们的,你们自己带好孩子。”

于是,就变成了金波和沈小娜两个人起早贪黑地照顾孩子。有时候孩子闹得一整晚都不睡、要抱在怀里,白天又一到饭点就哭,搞得两人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没过多久,金波就支撑不住了。他从小在父母的庇护下成长,什么时候吃过这个苦啊?于是就偷懒,慢慢的,小夫妻俩的争吵越来越多,渐渐的,耗光了所有的好感。

沈小娜觉得在这个家完全待不下去了,她一气之下,提出了离婚。和金波离婚后,沈小娜也不好意思回老家,因为当初是自己执意嫁给金波的,现在离了婚,不是惹亲戚朋友们笑话吗?

沈小娜不想过那种难堪的日子,于是在远离沈波家的镇上租了一间房,先这么过着。然而一个人带孩子本来就很艰难,更何况每天没有收入,沈小娜身上的存款渐渐不多了,她也越来越焦虑。

这天,沈小娜在出租屋里哄着孩子,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沈小娜打开门惊了,只见自己妈站在门外,手上拎着大包小包,一连怒容:“你这丫头,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打死也不告诉我你离婚了是吗?”

那一刻,沈小娜觉得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抱着妈妈嚎啕大哭。沈妈妈也一边哭一边安慰她:“没事没事,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不要难过,别难过,啊。”

因为孩子还小,不适合坐火车出远门,而且沈小娜在这边也付了一年的房租。因此母女俩商量了一下,决定等一年后,再带着孩子回老家。从这以后,沈妈妈就留下来帮忙照顾外孙女。

有了人帮忙,沈小娜的日子好过了很多。沈妈妈从来不出门,沈小娜以为妈妈是觉得她丢脸,也就没好意思拉她出去,每天早上自己出门买菜,回来沈妈妈帮她做一日三餐。到了晚上,沈小娜安安稳稳地睡觉,沈妈妈看着孙女,有时候沈小娜半夜醒来,都看到妈妈温柔地看着她。

沈小娜心里涌过一丝暖流:“妈,你也赶紧睡吧。”

沈妈妈帮她掖好被窝:“没事,你睡吧,啊,妈不困。”

转眼一年过去了,女儿丫丫也基本学会走路了,沈小娜和沈妈妈商量好了:离开这个伤心的他乡,回老家去。

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又转了火车、公交,沈小娜背着包、抱着女儿回了老家。一路上遇到一些村里人,看到她都很惊讶:“小娜啊!你怎么才回来啊?这么长时间,你们家亲戚都联系不上你!”

沈小娜有些不好意思,当初的手机在和金波吵架离婚的时候摔坏了,当时离开金家的时候,她忘了捡起那个坏手机,那张手机卡又是用金波的信息办的,所以后来她就换了号码。

于是沈小娜说了情况,结果对方就叹息不已:“唉,真的是,造化弄人啊。小娜,你不知道,一年前你妈出门买菜,摔了一跤磕到了头,后来就不行了。。。可你们家亲戚都联系不到你,唉。。。”

沈小娜一愣,往后一指:“您说什么呀?一年前我妈就去给我带孩子了,这回她跟我一起回。。。”沈小娜扭头,原本跟在身后的沈妈妈却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行李箱放在一旁。

沈小娜一阵恍惚,她开始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妈,妈,你去哪儿了?你别跟我开玩笑啊!快出来!你别吓我啊!你不是陪我一起回来的吗。。。不是给我带了一年的孩子吗。。。妈,你别吓我,求求你,求求你。。。”

大家看着她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连忙拦住她:“小娜,你别这样,回来,小心点手上的孩子。”

听到说孩子,沈小娜停了下来,双膝跪地,搂着丫丫嚎啕大哭:“妈!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我不相信,不相信。。。”然而她想起妈妈从来不出门,晚上似乎不用睡觉,一年的时间里,除了女儿和她跟沈妈妈接触,好像没有跟别的人跟沈妈妈会面。

沈小娜一下子昏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有抱着孩子,有抬起沈小娜,也有给沈小娜的亲戚打电话的。

沈小娜在梦里,看到沈妈妈温柔的看着她,摸着她的头说:“我可怜的女儿,你要坚强啊,好好活下去。。。”

沈小娜的眼角划出一滴泪,她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抱起一旁的孩子,让亲戚们带她去沈妈妈的坟头。她站在坟前,说道:“妈,以前是我年轻不懂事,以后我会好好生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