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隘口激战

1979年2月23日清晨时分，天空淅沥沥地落了一阵毛毛雨，空气中似乎又湿润了许多。

近一个多小时的休息后汗水倒是消了下去，可我们感觉又冷了起来，东方的天边已经露出朦朦胧胧的亮光。一阵寒气袭来我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可不敢感冒了！我急忙揪紧裹在身上的雨衣，抖了抖身子，揉了揉斜靠坐在土坎边过久，略有些麻木的屁股，活动了几下稍有舒缓的筋骨。

透过飘渺如纱的薄雾，好奇的我，趴在侦察兵的炮队镜上，向着前方的目标仔细地观望起来。

眼前的这个必须夺取的三、四号高地，实际就是进入扣旺地区的大门，地势就像是并列起来的两道护河长堤，总共长不足百米，可恰好一头与突起直立的峭壁悬崖相连，另一头与约三十米宽的河水对接，中间只是约十几米宽窄的通道，它犹如人的拇指与食指，刚好卡在通路的两侧，前面只是一片方圆约三、四百米纵深，地势较为平坦、开阔的水网稻田地，险要之地令人瞠目，真所谓二指一动即有锁喉夺命之势！

居高临下，山势、地貌、通路，犹如看司令部里的作业沙盘，一览无余。

我部某连以排为单位趁着夜色，在稀稀拉拉的枪声的陪伴下，同时展开在两面环山一面邻着河流的山脚下，弓形山洼里构筑掩体伪装待命，斜对面便是被三、四号高地隘口所挟持的，一条直通扣旺和高平的公路，架势已经拉开，大战在所难免了。

天已经慢慢地大亮起来，隐约可以看到一轮红日从东边露出了地平线，约六点五十分左右，我军的炮兵首先发言了，霎时间半边天都红了，各种火炮的巨响汇成一气：榴弹炮、加农炮、迫击炮、火箭炮，多种型号的炮弹从我们头顶呜呜地飞过，还有高射机枪弹、引导目标的曳光弹，密集的火力拖着火红色的尾巴，在我们的眼前拉出一道道、连接三、四号高地的彩色线条。

在山顶观看这个战场的全景，真如一幅幅壮观的浓笔涂抹的油彩画面，真可谓：风景这边独好啊！可是这是战争，要命的战争！

大炮一响，眼瞅着被火力覆盖的山岭腾起的烟尘，大家都来了情绪：谁都明白进攻马上又要开始，再过一会儿勇士们就要血洒疆场了，我们瞪大了眼睛绷紧了神经，脸上无不镌刻着紧张和激动的神情，巨大的爆炸声也让我心里产生了一阵阵剧烈的震颤。

炮声还未停息，一阵小喇叭声响，只见几十个步兵沿着稻田地的田埂快步向前冲去，分不清是干部还是士兵，他们游动在山脚下的稻田地里，一个猛冲，部分战士就跃到了山脚下，距离山顶的敌人不过百余米，咕咕咕，嗒嗒嗒，嘟嘟嘟！山顶上敌人的轻重火力也像下雨似地往下浇洒，不断有人倒下；倒下的就倒下了，他们谁也没有时间去犹豫，那时根本不会感觉这就是牺牲，这就是真切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