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罪案类故事,情节经过艺术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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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为什么咬断对方的半截舌头?舌头的主人,到底是谁?

12.陈冬

陈冬答应谢柯“趴一下”,实际一分钟也没趴成。一上午忙得跟打仗一样,案情眉目也跟着一点点明晰起来。

首先确认的是“华哥”的身份。工商信息显示,远光天和的法人和总经理叫沈波华,此人长袖善舞,名下有十几家公司和企业,要么属于远光集团,要么就是和远光有业务往来。在加入集团当高管之前,沈波华是远光的法律顾问。

不出所料,他也是江东壹号的股东。

“队长,沈波华应该不是嫌疑人。”

“怎么说?”

“他的舌头还在,好好的。”

陈冬皱眉:“谁让你们去询问他的?”

“没有。我们只是假扮成快递员,去公司前台了解一下。”

陈冬点头,还好。没必要打草惊蛇。

根据周边了解,沈波华日常和远光集团的“小繁总”走得很近,是“小繁总”的左膀右臂。小繁总就是繁小鹏,繁光远的小儿子。陈冬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她记得那起好几年前在美国发生,国内互联网掀起热度,而最终不了了之的性侵事件。陈冬上网随手搜了一下繁小鹏的资料。95后,未婚,回国后在远光集团下属多个板块担任重要职务。繁小鹏不像其他富二代那样经常出入夜店,交往明星网红,因此八卦也不多。

放下华哥和繁小鹏,鉴证组在现场有了重要的发现:在床单和枕头上,都找到了不属于死者的女性长发。换而言之,前天晚上的301号房,除了死者和留下了半截舌头的侵害者,最少还有第三个人进来和逗留过。她是一名女性,而且在曾在那张艳俗玫瑰色的圆床上躺下。

现场没有找到能够证明第三者身份的物品。这个女人可能在中途,也可能是在事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默默地,或者是仓惶地离开了。

如果房间内有三名以上的男女,那就符合聚众淫乱的定义。这从侧面印证了谢柯的判断。

侦查员们询问了附近十公里内的医院和诊所,没有收治过咬舌病人的病例。周边道路的监控也都拿到了手,不过比对还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

江东壹号员工的走访工作倒是有了意外收获。

一位打扫清洁的阿姨表示,她见过死者一面。

陈冬有些诧异:“什么时候?”

“9月20号,下午四五点的样子。阿姨在打扫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的。”

“9月20号?”今天是10月19,案发当晚是10月17,,陈冬想了想,“阿姨确定吗?一个月了,她有没有可能认错?”

“给她对着死者的照片确认了好几遍,应该没认错。阿姨说,会所如果有客人,她们是不会过来打扫的,一般都遇不上。那天是她耽误了时间,才不小心撞到的。。

“她认识死者吗?”

“不认识。但是她说跟死者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人,两人年龄差不多,举止亲密,可能是朋友。”

陈冬想到鉴证组在现场找到的“第三个人”。

碎片正在拼合到一起。

整理完初步的情况,陈冬走进了杜局的办公室。杜局管刑侦,是她的顶头上司。

慢慢听完她的汇报,领导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你怎么看?”

“从法医和物证的结果,聚众淫乱和吸毒过量导致意外的可能性比较大。”陈冬老实地说。

“既然这样,案子发回属地,由分局侦查吧。”

不是命案,就不必市局侦办,更不必陈冬这个刑警队长负责,这是流程,也是规矩。

“都交到我手上了,还是我来办吧。”陈冬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个啥,明明她手上的活儿也不止这一桩,“讲个有始有终。”

“不是有始有终这么简单吧?”杜局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

“瞒不过您。”陈冬索性摊牌,“我感觉,这案子没那么简单。”

“哪儿不简单?”

敲击台面的哒哒声停了下来。

“我个人的感觉,没有证据。”

“那就说说感觉。”

“第一,死者为什么咬断对方的半截舌头?谢老说的谵妄或性虐不是没有可能,但死者身上又没有其他外伤,这是第一个矛盾点。”

“你这是问我,还是你有答案了?”

“有。”陈冬想了想,还是说了,“我认为咬断舌头不是无意行为,是有意识的反抗。虽然死者体内没有精液,但19号晚上的确发生过违背死者意志的性侵。”

杜局不置可否:“就这一个点?”

“我们走访了周边的医院和诊所,没有找到舌头的主人。咬断这么大一截,很可能大出血和死亡。这么严重的伤,为什么不去医院?”

杜局知道陈冬只是在自问自答,他没有打断。

“第一种可能,他根本没去成医院,在半途就已经休克;第二,他害怕,不敢去医院,那么问题来了,他在怕什么?有什么事情比死还可怕?”陈冬的目光落在案头的卷宗上,仿佛那是个吸纳秘密的黑箱,“还有第三种可能。”

“继续说。”

“他的家里就有私人医生,无需去医院。”

杜局的目光随着陈冬牵引落在案头的几张纸上,那是技侦从江东壹号的电脑硬盘里打印出来的客户名单,一长串非富即贵,炙手可热的名字,每一个单拎出来,都足以掀动宁城的一方天地。

拔出萝卜带起泥。

“这个案子虽然不是烈性犯罪,但如果我们处理的不好,一样会引起媒体的高度关注,引发社会情绪和舆论的骚动。你理解吗?”

“理解。”

“相关人员可能有一定的身份和社会地位,没有确实证据的话,要注意调查手段和方法。你理解吗?”

“理解。”

此时此刻,陈冬才突然想通,为什么在案件上报的第一时间,领导就将案子派给了她。

领导不愧是领导,社会经验丰富,明白人。

“情况比较复杂,要谨慎,但也不能自缚手脚。”杜局沉默了几秒,“我给你72个小时,能不能有结论?”

陈冬前前后后估了一遍,像一个赌徒在清点手里和桌上的牌,计算着所有的可能性。终于她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能。”

陈冬从杜局的办公室出来,决定自己去拜访“华哥”。

其他工作都可以交给技侦、物证和法医。但当务之急,仍是找到那个在301号房失去舌头,不知所踪的侵犯人。

陈冬有一个猜想,她需要亲自确认。

简单安排了工作,临出门前,她的手机响了,是个没见过的陌生号码。

陈冬感到奇怪。她的号码是保密的,只有熟人才知道。诈骗电话更是不可能打到她这个刑警队长头上。

“你好,我陈冬。哪一位?”

“陈队吗?”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打扰打扰,我是沈波华,你在找我吧?”

什么?!陈冬心中咯噔一下,“华哥”主动找上门了?

“是的。沈总,我们有个情况想和你了解一下。你这消息够快的,我马上过来。”

“别别别,我知道你们特别忙,哪能让您来找我!”“华哥说,“有什么问题,叫我一声,我过来找您。”

陈冬思考了一秒钟,“你现在在哪儿?”

“我这已经到市局了,在大厅呢。陈队,你办公室几楼?”

“三楼,靠左就是。”

陈冬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这位叫华哥的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不过,她反倒升起了一丝兴奋。

13.华哥

“华哥”——沈波华——打量着四周。陈冬的办公室并不宽敞,但十分整洁,满满当当的卷宗将空间挤占得所剩无几,靠窗的角落摆着一个小桌,各种象征荣誉的奖杯奖状证书锦旗随意地堆放着,它们的主人并不在意。

陈冬倒了两杯开水。

“不好意思了沈总,我这儿只有白开水,招待不周。”

“哪里哪里,陈队太客气了。”华哥满脸笑容,接过一次性纸杯。

这女人不好对付。

在社会摸爬滚打二十几年,华哥练出了一件本事,最多五分钟,他就能估出一个人的能量。和社会地位、家世出身、收入教育这些外在因素统统无关,那是关乎一个人原始的、或者说本质的分量。

然后他得出结论:好对付,或者不好对付。

陈冬面庞柔和,说话爽利,声音不高。她既不像华哥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也不像他还当律师时接触过的那些警察,更不像一般人想象里整日出没于凶杀重案现场、裹着土味和血腥气的刑警。但在某些时刻,一种猫科动物的锐利会出现在这女人的眼里,一闪即逝,却足够让人无所遁形。

谁低估她,肯定死得很惨。

至于华哥自己,他知道周围人怎么看他,面子上叫他一声华哥,背地里把他看成繁家的看门狗,还是条擅长吮痈舐痔的狗。对此,华哥不Care。除了妒忌以外,外人也普遍低估了他这项工作的难度,给喜怒无常的繁家父子打工是个技术活儿,除了他这样的人精干不了。

近几年,繁光远年事渐高,关注重点也从集团转到了养身上,讲究居养体,移养气,不上火,不动怒,尽量减少一切情绪起伏,曾经令人胆寒的暴君,几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慈眉善目的弥勒佛。

不过这次,老头真的急了,几个小时前,打给华哥的电话里,繁光远甚至罕见地爆了粗口。

事情严重了。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按程序该在审讯室谈。不过既然都来了,就先随便聊聊,不当正式讯问。”陈冬客气地说,“沈总,你看怎么样?”

“客随主便。陈队,有件事我先……”

“我知道沈总大忙人。不耽误你时间,咱们现在就开始吧。”陈冬依然客气,然而单刀直入,不留提问和主导谈话的空隙,“我先明确几个信息。沈总,你是远光天和的法人代表和总经理,是吗?”

“是是。”

“远光天和是远光集团下属的控股公司,你在远光集团里也担任了好几个高级职务。”

“陈队,你明白人,那些title都是唬人的。”华哥呵呵直笑,“我就是给繁总和小繁总跑个腿,打打杂。说白了,我也是个打工的。”

陈冬抬起眼皮瞥了对面一眼,和一般意义的中年油腻男不同,华哥身上没有傲慢的神气,没有所谓的爹味,他满脸堆笑油光浮动的胖脸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切感,掩藏了笑容背后的狡猾和精明——足以在油锅里打滚的精明。

刚刚的话貌似自谦,实则向陈冬表达了两个信息:第一,他是打工的,不管出什么事,他负不了责;第二,他是繁光远的亲信。

他是代表繁光远来的吗?

或者,仅仅来打个前哨,探探警察的口风?

隔着茶几对坐的两人,心里的想法是一样的:发生在江东壹号301号房里的事,他(她)知道多少?

“除此之外,你还是江东壹号的股东,也是长期客户。”

华哥没说话,点了点头。

“江东壹号和远光天和的主营业务没有关系吧。沈总,你怎么想的,去投资一家会所?”

华哥眯起眼睛,“小繁总的身份比较特殊,去外面吃个饭喝个酒什么的容易引人注意,不太方便。他毕竟年纪轻,爱玩爱闹的,我就帮他弄了这么个地方。没什么目的。”

“小繁总?你说的是繁光远的儿子繁小鹏?”

华哥再次点头。

“这么说,江东壹号是繁小鹏和朋友聚会的地方?”

“差不多。”

陈冬慢悠悠地,“我听到有人举报,说江东壹号涉嫌卖淫、贩毒、容留吸毒。”

“有这事?”华哥大吃一惊,矮胖的身体像个弹力十足的皮球,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破口大骂,“这帮活闹鬼!不是玩意儿!犯法的事情也能干?”

“你不知道?”

“我哪晓得。我每天忙得跟条狗一样,哪有功夫去管一个会所!陈队放心。有证据的话,该怎么办怎么办!”

陈冬笑了,可以,演技还挺自然。

“别激动。沈总,坐。”

华哥气喘吁吁地坐下。

“不过陈队,缉毒扫黄这茬按理不归刑警队管吧?”

“那不一定。我们这工作挑不了案子,赶上了也只能管,”陈冬笑笑,“繁小鹏平时都带什么人去玩?男生还是女生?你认识吗?”

“这个不太清楚。小繁总的私事,我一般不问。”华哥直起身子,抱住双臂,因为问题逐渐迫近核心,他的身体语言下意识地展现出了防御性,“年轻人嘛喜欢跟年轻人玩。我这个年纪就在家看看电视刷刷手机好唻,不掺和。”

华哥一脸淡定,然而话语中处处设防。陈冬暗忖,他应该在来之前就想好了怎么说。

“前天晚上你在哪儿?”

“我跟同事吃了个饭,9点多就回家了。”

“后来出过门吗?”

“没有。”

“一个人?”

“我老婆,还有岳父母都在家。”

“江东壹号301的房间是你长包的,”陈冬问,“前天晚上,繁小鹏带人去过没有?”

华哥抓了抓前额根本不存在的刘海,想了几秒钟才说:“可能去过。”

“可能怎么理解?去没去你不知道?”

“具体哪天去、什么时间去,小繁总也不会通知我。不过大概一个星期以前吧,他跟我说,让我把房间备好。”

陈冬不说话,喝了口水。沈波华打量着陈冬的脸色,捉摸不透。他终于耐不住问道:“陈队,是不是有个女孩在江东壹号出事了?”

陈冬淡淡地哦了一声,“谁跟你说的?”

“那个会所的张经理……”

原来那二十分钟,张洪成是给“华哥”打电话去了,亏他还在警察面前假装不认识。

差不多了。陈冬放下杯子。

“繁小鹏现在在哪儿?”

出乎陈冬意料的是,问完这个问题,华哥笑容可掬的胖脸上居然露出惶恐的表情,而且,看起来不像装的。

“陈队,我找你就是为这件事,小繁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