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2月的中越战争,它唱得如此壮烈,以至于这么十多年来我们仍然无法淡漠。
参加过这场战争和那个时代的人,我有理由相信都很难忘记。这批中华民族的英烈们,在青春洋溢、风华正茂之年,在人生征程刚刚开始的奔跑线上,无怨无悔地扑倒在起步之初。
在当今的中国一片歌舞升平之中,我们真的不能忘记那场战争,更不能忘记为祖国为人民而牺牲的英雄们!除了每年一度前去祭扫烈士墓园、去告慰这些英灵的战友和烈属外,还有多少人自感我是个中国人、该为中国的强大和繁荣去流汗和牺牲?
1979年那场自卫还击战争结束后,作战中牺牲的烈士每人四百元、几斤白糖、加上几十斤全国粮票。同志啊!这笔钱能换取什么?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农村也就勉强能够上一头年猪的价格,在城里可能只能买到两辆自行车吧。可那些默默无闻的烈士遗属和亲人的骨肉一去不返,支撑家庭未来的顶梁柱轰然坍塌时,得到的抚恤金就只有这么几个月的口粮,那将会是什么心情?你知道吗?家住云南的赵妈妈,因为拿不出区区几十元的车票,儿子牺牲了二十年后,在战友的资助下才得以见到烈士的墓碑……闻名全国的“梁三喜”的遗孀李水华,改革开放多少年了?全家至今仍住在两间草屋之中……四川的两位老人平日过着极其简朴的生活,硬是将这抚恤金缝在被子里三十余年,民政部门竟没有给过一分钱的困难补助,直到老人家去世时才得以昭示于天下……
临终前她的一句话几乎哭倒在场的所有乡亲:“那抚恤金是儿子的命啊!”
可是他们在战场上每行一步,在分分秒秒之间都充满危险的时候,烈士们从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所谓的豪言壮语,可能有遗憾,却不会有任何悔恨,知任重而心事重重,尽本分而坦荡无羁;就是这样义无反顾地他们走了,纯净得如同一位初生的婴儿那样透明,他们那时可都是一条条鲜活和充满生机的生命啊!
我在想:如今正处于年轻时的人们啊,你懂得那种淳朴无华的战友之情吗?
你一定在电影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壶水在坑道里或行军途中你递给我,我推给你,大家都不舍得去喝,执意要留给他们认为最需要的人。一个苹果,传来传去大家都不愿意吃上一口,都说要让给危重伤员,留到最需要的时候再用。
这是文学作品,是经过艺术加工的文学作品;但是文艺作品它是高于生活的但也是源于生活的,我深信这些在现实的战场上真真切切都存在着生活的原型。
我在回国后的日记里记下了我班战士、战友肖志在断粮第三天时,我们这些“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正值年轻力壮之时食量极大的战士,每天只能喝两顿奶粉汤的环境中,在去观察所的路上非常饥渴的状态下,从兜里摸出一个不知哪里摘来的木瓜,自己不舍得吃,却叫我先吃一口,然后再与大家一起把它分享掉。
在观察所里,一块压缩饼干,推让了七、八个人,最终还是原封不动地在我怀里揣了三、四天,直至道路打通以后,给养补充被送到连队才把它恋恋不舍的吃掉!
小老广拉肚子,不能吃油腻的东西,不敢喝奶粉汤,可那时候,我们只能吃肉喝奶粉,过所谓的“贵族生活”,连家里的一点面也都顿顿给他做了面汤,他说他很想吃口米饭,可是那一袋米早两顿饭就已经吃光了,还记得湖南伢子吗?是他冒着随时都会牺牲的危险,私自溜进村庄,从老百姓家弄到一点米,回来的路上又摔进沟里把牙磕掉一颗,脸肿了两天,还受到连队一个让人难过的处分……
这虽然没有电影里那样的传来传去那样显得多么的“伟大”和“高尚”,就仅仅那份危难之中显现出来的战友之情谊,都会让我们终生难忘!他不是吃不了一个木瓜,他也一样知道饿了、渴了的滋味,但在那种饥渴难耐的环境中,他能想到和别人分享唯一的救命口粮,这不就是战友之间崇高的无法用金钱赎买的真情吗?
也许他可能早已经忘记,但是在我的脑海里却已经刻下了深深的印记。“战友”二字只有在严酷的战争环境中,才能体现它的真切的含义,在一起患难与共的战友,那时才能表现出情谊的真切和纯洁!你可能见过同学相见的欢喜场面,可你见过共同经历过生与死的战友,他们相见时抱头痛哭的激情场景吗?
可我终生都不会忘记我人生路上的这段战争经历的插曲,更不会忘记我们无愧于战友这个高尚的称谓之间的生死情怀!而且我还会将继续地颂吟于后人,流传于世间!
在中越战争前,恢复高考的天机,有上千万的求学之士,不甘沉寂的挤进了考场这个时代的转门,有许多骄子日后即将成为国家的栋梁,过上封妻荫子的美满生活。那时我们也即将在政策允许下,奔赴考场参加人生角逐的时候,但我们却被一纸命令,开拔到了南疆边界,准备“牵越援柬,惩罚越霸”、“流血牺牲,保家卫国”。
那个年代,正是“才俊起蒿莱,满目识俊杰”的时机。上百万、上千万个自认为被遗忘角落的男女青年,哭着喊着涌回了城市,在勉强争取到的一份卑微岗位上卧薪尝胆,一边工作还要一边上夜校自学,为若干年后能有辉煌的前程,舍命地进行拼搏的时候;
在整整一代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甘随生命的自然规律逐渐老去的人们摩拳擦掌,准备在这个十余年未有的变局中一显身手,来施展自己的才干的时候;
却是我们这些年轻的士兵,在部分高干子女托关系往安全部门调动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地听从国家的召唤,挺直了胸膛大步迈向了南疆烽火的战场,明知此行很可能有去无回,会葬身于异国他乡,再无见到亲人的可能的时候,但是他们却依然义无反顾,大步从容,昂首挺胸!
我们的作战装备捉襟见肘,连钢盔都无法做到人手一顶,我军士兵还在使用56式半自动步枪,仅正副班长才配备有冲锋枪。军工生产质量得不到保证,手榴弹扔过去有的竟然没有声响,甚至炮弹在炮膛里会不可思议的发生爆炸的现状,我们的英雄仍然去拼杀、仍然冒着弹雨在冲锋,用自己的身躯铸就共和国的钢铁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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