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赵丹在其回忆录《地狱之门》中把蓝苹定义为“我命运中的黑影”,并评价她是“性格鲜明泼辣的女性,与当时舞台和银幕上清一色的柔美娇媚女性形象不同,能给人以耳目一新感。尤其认为她能上能下,没有非演大角色不可的明星风度,言谈说话很革命,我、叶露茜、唐纳等也追求进步,因此当时确实同她十分接近。”

相比较王莹与艾霞而言,我们今天所能看到蓝苹撰写的文字,对于当时的明星写作可能更具有代表性。王莹跟艾霞的创作有散文,有随笔,更有小说,基本上可以认定为是一种文艺爱好者的文学创作,但反观蓝苹的创作,我们可以更明显的发现,她的文字更多的是随笔式的记录,与她作为一个演员的身份是有着紧密的联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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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这个意义上,蓝苹是真正的“明星写作”,身为“明星”而写作。 所以蓝苹的作品也与她的电影作品、话剧作品紧密相连,而且特别需要注意的是,或许是出于本能的想“保持革命”姿态,她的创作带有很多“革命自觉”。

从《娜拉》到《大雷雨》,蓝苹刚到上海,她就得到了一次非常好的机遇:上海业余剧人协会正在筹排易卜生的名剧《娜拉》。这是一出以妇女解放为主题的戏,在1918 年 5 月《新青年》出版的“易卜生专号”上就已经被译介过来了。

而上海业余剧人协会是一群热心戏剧的左翼文化人在中共地下组织领导下成立起来的。其中有两位是蓝苹的老熟人。 一位是魏鹤龄,当年山东实验剧院的同学;另一位则是万籁天, 他是山东实验剧院话剧组的教师,王泊生在国立艺专时的同学。魏鹤龄在《娜拉》 中演南陵医生这一角色,而万籁天则是《娜拉》的三位导演中的一个。有了万籁天和魏鹤龄的鼎力相荐,于是,上海业余剧人协会也就向江青发来了邀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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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7月2日的《晨报》上有评论说:“我要说出我的新发现,饰演娜拉的蓝苹,我惊异她的表演与说白的天才!她的说白我没发现第二个有那么流利(流利并不一定指说的快)的。自头到尾她是精彩的! … … ”

蓝苹在上海的头一炮非常成功,紧接着就继续排演根据俄国奥斯特洛夫斯基 原著改编的《大雷雨》,蓝苹在其中饰演卡特琳娜。《大雷雨》讲述了一个家庭生 活的悲剧。女主人公卡特琳娜天真善良,但自从嫁给卡巴诺夫之后脸上便失去了笑容,因为婆婆整天对她进行辱骂,还在儿子面前数落她。

卡巴诺夫对凶神恶煞般的母亲唯命是从,满足于在酒杯中寻找慰藉。孤苦无援的卡杰林娜常常独自跑到伏尔加河畔痛哭。在河边,她遇到了同样常受到长辈无理谩骂的青年鲍里斯, 两人同病相怜,从互相安慰发展到相亲相爱。由于畏惧上帝的惩罚,卡杰林娜主动向婆婆与丈夫坦白,换来的是一顿毒打。当鲍里斯也拒绝帮助她时,卡杰林娜 剩下的只有投河一条出路。最后,当一位老人抱着她的尸体,对卡巴诺夫之流发出愤怒谴责时,全剧的主题得到了高度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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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部话剧让蓝苹在当时的上海迅速站稳脚跟,因此对于蓝苹来讲充满了极大的意义。所以对于这两部话剧来所,蓝苹写下了很多文字,最著名的莫过于《从娜拉到大雷雨》一文中,里面写到她“初出茅庐”时的心态:

“我虽是一个演员,但是我并没有什么经验;我演过的像样的戏只有两个—— 《娜拉》和 《大雷雨》”“ 一九三五年的春天。”“我永不忘记啊!那是一个和我的心一样阴沉 的日子。我离开了对我有着无限温情的故都,抛弃了那在生命史上最可宝贵的, 而又是永不会再得到的东西,到上海来——演《娜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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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娜拉》是我正式踏进戏剧之门的一个开始 …… ”蓝苹刚刚到上海,而《娜拉》剧组的阵营又是那么的强,使她不由得感到紧张。因此她说:“在排《娜拉》的时候我曾经提心吊胆地用过功…… ”

“记得,那时我曾经为读剧本失过眠。每当夜里隔壁那个罗宋裁缝的鼻鼾声代替了那闹人的机器声的时候,我总会从枕头底下摸出易卜生集来,用一种细微的声音,耐心地读每一句对话…… ”之所以会如此紧张,大概原因就是蓝苹非常希望能够在舞台上出人头地,而《娜拉》是她到上海后的第一仗,事关成败之举。所幸的是,这出戏非常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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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蓝苹后来在《我与娜拉》 一文中写到:“当我初读《娜拉》的 时候,我还是一个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的孩子。但是无形中娜拉却成了我心目中的英雄,我热烈的崇拜着她,我愿意全世界被玩弄着的妇女都变成娜拉。”“没有多久,我也离开了家庭。虽然和娜拉出走的情形不一样,但是我却要照着娜拉所说‘做一个真正的人’…… ”

而关于话剧《大雷雨》,蓝苹在《从〈娜拉)到〈大雷雨〉》这样写道:“因卡嘉邻娜这样角色,极端痛苦极端内心矛盾的角色,在我的生活经验上来说,真是太少了。因此我对于她的理解比对娜拉的理解渺茫多了!另方面,这个比娜拉难几倍,完全是内心表演的角色,是需要专心的加以研究,加以批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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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在排演了话剧《娜拉》后,蓝苹写出了《我与娜拉》 一文,这次也不例外。

“处在那旧的社会制度转变到新的社会制度的过程中的人们,尤其是青年人,特别受那旧势力迫害的人,是会时时刻刻挣扎在一种异常矛盾而苦闷的生活里的。认识清楚而意志坚定的人就能逃出那旧势力的魔手,走向新的前途。否则,不但逃不出那魔手,并且还会把它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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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苹借卡嘉邻娜这样一个话剧中人物的形象,抒发自己对于妇女解放的看法。从她过去的经历来看,她可以被称作是一个娜拉式的人物,自认为能够代表妇女说一些话,做一些事。

而这点,在《三八妇女节——要求于中国的剧作者》 一文中,表现的更为明显:“一九三五年上演的《娜拉》,以及最近上演的《大雷雨》都是以妇女问题为主题的戏。并且在演出上也有着很大的意义。”“站在一个 妇女和演员的立场上,我要求剧作者,在今年,在这被称为话剧年的一九三七年,大量的替我们,被窒息将死的妇女们产生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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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苹的经历是深受左翼运动的影响的,因此不管是她的行为还是文章,都带有一种对妇女解放和自由运动的的革命性的憧憬。

这种憧憬似乎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但却支撑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