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消费风向标——泡泡玛特( HK:09992 ),被按下了暂停键: 3月末公布的年报数据显示,2022年内, 泡泡玛特 收入为46.17亿元,同比增长2.8%,净利润5.83亿元,同比降低49.3%。

这样的数据变化,似乎可以用疫情因素所解释。但如果你深谙泡泡玛特所在的这个市场,你就会对这样的论调有所警惕。

实际上,泡泡玛特的走衰早有迹象,无论是存货周转等卖方指标,还是人均消费水平等买方指标,都早在暗示着,这场宏大的潮玩消费叙事,已经到了回归到经济常识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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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刚性消费品的经济周期律

顾名思义,“盲盒”即使消费者不能提前得知具体产品款式的玩具盒子。当一件商品为消费者带来的是延迟满足的快乐,隐含的意思就是说:此项消费并不是必须的。

日本著名社会学家三浦展的著作《第四消费时代》,阐述了日本社会对于消费认知的变化趋势。映射到我国,当前则正从第三消费时代追求高端化、定制化,逐渐向第四个时代——理性主导的买方市场转型。

第四消费时代的消费者,在理性支配下,更加追求性价比。尤其是那些不是满足迫切需要的支出。因此在经济紧缩时期,消费者在非刚需消费品上的预算也随之收紧。

近三年来,我国居民消费信心指数因为宏观经济波动影响,出现了明显的下滑。与之相对应的,是非刚性消费品的集体疲软。

近几年兴起的球鞋、手办等存在衍生二级市场的非刚性需求消费品,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跌。以球鞋为例,国际时尚权威媒体《BoF》发现,球鞋的转售市场交易价格原先显著高于零售成本,但在近几个月来,这种溢价的情形逐渐下降。根据欧睿的数据,2022年全球运动鞋销售额总计为1524亿美元,同比增长2.7%,与2021年19.5%的增速相比大幅放缓,溢价率也下降了16pct左右。

而泡泡玛特所处的潮玩领域,亦是如此。我们可以根据泡泡玛特外部市场的情况结合财报数据两个方面,看清潮玩与经济周期的关系。

1)市场反应情况

当一件产品面向市场的时候,市场对其的态度可以从新增会员数量、平均会员消费水平等指标中反映出来,一般两者持续增加,表示品牌具有强劲生命力,市场对其也时刻关注。

会员数量一个会员数量持续增长的品牌,往往代表市场对其是接纳的态度,对应的其拥有更多的盈利空间。

泡泡玛特的注册会员数量仍保持上升,但增速逐渐减低,这从一定程度上代表市场对其仍保持接纳态度,但受众用户有逐渐触达天花板的趋势。

个人消费意愿 从人均消费水平可以看到消费者对一个品牌的态度,当人均消费水平(总收入/会员数)高时,意味着总体人们愿意将金钱花费到品牌产品上去。

会员复购率 可看出品牌消费者粘性,一般企业消费者复购率高代表消费者对品牌具有更高的关注度。

我们可以从会员数量、人均消费和复购率三项指标看出,泡泡玛特均处于快速下跌的趋势,与经济周期下行不谋而合。

2)运营情况

高效的运营是公司高速发展的前提,通过收入、周转率等情况来窥探公司是否处于完善且向上的管理运营能力。

收入端 :泡泡玛特近三年营收保持增长,但2022年营收增速大幅收窄,公司主要解释为新冠疫情影响导致的线下零售店营业受到影响,线上旗舰店受到物流影响。

即便是低增速的营收,也是泡泡玛特通过高昂的费用率所换取的,我们从泡泡玛特的成本端可以看出,潮玩市场的日子并不好过。

成本端 :泡泡玛特成本主要为两块,营销成本( 生产产品本身的成本 )及营销费用,2022年其毛利率降低,主要系此两部分成本增加。

营销效率方面,泡泡玛特一直在以加大营销投入的方式来获取客户,但从数据上我们可以看到 ,营销成本持续加大,但单用户获取成本却在逐步加大 ( 营销费用/新增会员数量 ),再次验证了前边我们提出的其用户增长逐步触及天花板,进入增长瓶颈。

那么面对周期风险,泡泡玛特是怎么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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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玛特低估了周期的力量

经济和潮水一样,也有涨潮和退潮。

根据基钦周期理论,经济波动以库存变动为周期,也就是说企业应当在经济低落时期,一般厂商会生产过多从而增加库存,进而减少生产,因此循环往复从而经济出现长达三到四年的周期性波动。聪明的厂商应当选择顺应经济趋势,在衰退期选择收缩生产、控制库存、降低负债率。

以泡泡玛特的财报来看,其反映稍微有点滞后,亦或者说低估了周期力量,在生成销售端略显乐观。

1)开店情况

从时间线来看,泡泡玛特自2016年推出molly开始出圈,2017年至2019年恰逢经济发展阶段,泡泡玛特增加生产规模并大举开店以扩大影响力。

而2020年至2022年,新冠疫情下线下消费场景受到限制、消费者消费意愿低迷,但前期泡泡玛特仍保持原有开店节奏,导致企业存货增加,进一步引致周转率降低。

值得注意的是,泡泡玛特在2020年起,逐步探索品牌出海,在海外地区开设大量门店与机器人商店。截至2022年末,泡泡玛特在中国港澳台及海外共计产生4.54亿收入,占总收入的9.8%。

直到2022年,泡泡玛特才停止了对外扩张的脚步。而在此之前,泡泡玛特开店的节奏表示对未来市场看好,加大了生产规模,但由于销量并未与生产同比例增加,最终导致其存货周转率下降。

2)负债率情况

相较于规模较小的非刚需消费品企业,泡泡玛特资本端的优势还是很明显,比如负债率情况,泡泡玛特在高速扩张下的负债率也没有超过20%,所以说对于目前的泡泡玛特而言,还具备充足的调整空间。

那么对于泡泡玛特来说,在经历了“周期劫”影响后,透过财报我们能看出什么新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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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泡泡玛特看可选消费上下之“变”

面对周期风险,可选消费企业也一直试图寻找抵御风险的方法论。

一种是向上,将产品定位拔高,以实现更大化的提价、溢价甚至定价能力。 根据凡勃伦效应,将满足需求改为满足消费心理,从而实现产品价值溢价和品牌溢价来抵御周期,毕竟即便是周期下行,LVMH掌门人伯纳德·阿诺特依旧能坐稳世界首富。

另一种是向下,提高可选消费品性价比,从而刺激消费者的购买欲。 就像前段时间车市的名梗:20万的雪铁龙充斥老气横秋,12万的雪铁龙尽显法式浪漫。

而这两种可选消费低于周期的方法,泡泡玛特也均有尝试。

1)可选消费也重视性价比

可以为泡泡玛特提供参考的是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兴起于日本的扭蛋,当时的经济背景是日本经济处于鼎盛期,扭蛋迅速扩张线下门店,且IP种类十分丰富,包括动漫形象、宠物、食物、甚至美妆等。

在日本掀起热潮后,万代多美、Happinet、Furyu、寿屋、SK Japan等公司也纷纷推出扭蛋产品,多种因素互相的正向作用下,上至五十岁的上班族,下至小学生都成为了扭蛋文化的消费者。据统计,近四年来日本扭蛋产业规模仍保持11%的平均增长率,目前日本全国拥有约60万台自动贩卖扭蛋机。

但对比来看,日本扭蛋的均价为100-300日元,购买力相当于1至3个苹果;泡泡玛特大部分产品价格集中在59-79元,购买力相当于一箱苹果。从市场推广角度看,这或许也从一定程度上劝退了部分消费者。

但是,如果泡泡玛特卷入价格战,势必会对以及形成的潮玩二级市场形成打击,因此,泡泡玛特选择性价比的方式,从卷价格变为卷质量。

潮玩作为非刚性消费品,除了IP外,本身并不具备护城河 。层出不穷的市场迫使泡泡玛特提升产品质量,往日依靠IP带来高毛利的生意模式,最总还是走向了“卷”工艺这条路。从泡泡玛特的披露数据来看,为了追求更优质的工艺,其不得不一步步压缩毛利率。自上市以来,泡泡玛特的毛利率出现了明显的下滑。

只不过,就目前披露的财报而言,泡泡玛特的低增速印证了潮玩市场似乎并不是性价比导向的市场。而且低利润率有悖于二级市场对于潮玩高毛利属性的认知,因此向上突破改革也成为泡泡玛特和部分可选消费产品的必经之路。

2)泡泡玛特的凡勃伦美梦

泡泡玛特的新产品,似乎越卖越贵,而新IP却容易偃旗息鼓。

2021年泡泡玛特推出首款陶瓷高端产品线——MEGA系列,定价高达899元甚至4999元,一度被传在二级市场交易价格炒到了上万元。截至4月19日,闲鱼未拆封产品交易价格已不超过1000元。

除此之外,从运营角度看,泡泡玛特自2016年推出Molly后开始掀起国内消费热潮,至今一直处于扩张期,中间经历了其他品牌的崛起与追赶,也经历了新冠疫情的蔓延和消散;IP运营角度看,泡泡玛特正努力摆脱被市场诟病的IP依赖症,开始将更多注意力转移到IP多样化上。

从信达证券研发中心的数据可以看出,泡泡玛特内部的设计人员两年翻了一倍。成果上内部设计师团队在2020年推出IP小甜豆,2021年推出IP小野,2020年推出小小的使坏系列等。

不过还是就结果论而言,短期来看泡泡玛特还无法产生凡勃伦效应——无论出了多少IP亦或是更贵的系列,泡泡玛特的营收贡献最主要的还是头部三大IP,且越来越集中,份额接近50%。

产品端高端化的MEGA也是出道即巅峰,从其二手交易价格就可看出,消费者关注度正在下降,产品也慢慢回归沉寂,而刚出道的高端产品本质上还是以来原有IP。而除了头部三大IP外,其余IP也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也就是说, 潮玩市场目前看的一定是IP深度,而不是广度。

一言蔽之,无论是向上还是向下,泡泡玛特带领的潮玩行业,还没有找到抵御周期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