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23日凌晨,一通威胁电话把我吓丢了魂。

“冯警官,你放了我弟弟,我放了你女朋友,外加三十万现金,你看怎么样?”

说罢,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讥笑声,我拿着电话的手不停颤抖。五分钟前,我收到条照片彩信,一个半裸身体的年轻女孩像狗似的匍匐在地上,脸被她拿手挡住,可看身材和发型是我女友无疑。

我拨打女友的电话,但一连十几个都没人接。来不及细想,我穿着睡衣跑了出去,跌跌撞撞地打上车,直奔市局方向……

我叫冯伟鹏,出生于内蒙古自治区,是一名缉毒警,我女友叫王露,和我是高中同学,我们相爱了五年,感情一直很好,可谁都没想到,2012年3月发生的一起走私海洛因案子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和王露一刀两断。

当时,我刚从警校毕业来到禁毒队,外省出入境检查站查获该案,经审讯,买家是我市的一个贩毒团伙,局领导特从队里选出数名骨干成立专案组,其中有我师父,我沾师父的光也被抽调进组。

几周侦查下来,一名外号叫刘三的毒贩浮出水面,他是贩毒团伙里的“钩子”,也就是联络人,负责沟通卖家和下线。听我师父派出去打探情报的线人说,刘三非常好色,有好几个情妇,他每天居无定所,没人知道他在哪。

于是,我们挨个情妇蹲守,终于在半个月后将刘三抓获。审讯室里,刘三一直装傻充愣,眼睛却滴溜溜地乱转,不时飘到我身上。

几小时过去,案情毫无进展。由于线人提供的都是言词证据,没有实质证据,检察院就不会批捕。无奈,师父让我放人,毕竟刘三只是个小喽啰,我们的目标是他后面的人。

我押着刘三一直走出办公楼才打开手铐,临走前他忽然转头问我:“你是新来的?”没待我回话,他又接着说,“看你挺机灵,跟我干吧。”

“少废话,赶紧滚!”我心头火起,自然没好脸色。

刘三没生气,相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仿佛老大哥在教育小弟,然后转身离去。

我回去后,师父看我倦得厉害,便让我先回家休息,我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胡乱洗漱一把准备去单位。刚出家门,一辆黑色帕萨特从路边开来停到我面前,车窗摇下,刘三坐在里面朝我挥了挥手,看我没搭理他,他竟下车大声嚷嚷起来,不少路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我脸上一热只得上了车。

后排座位上放着个鼓鼓囊囊的包,我本想拿开,可一碰就傻眼了,里面绝对是钱,而且少说有好几万,我顿时僵住了,动也不敢动。

“收着吧,装什么傻呀,当警察不就为了这个?”

听完,我的心怦怦直跳,忍不住咽口唾沫,钱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我父母都是工薪阶层,这些钱是我家不吃不喝大半年的收入。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但伸到一半又像摸到滚烫的烙铁缩了回来,我知道一旦摸到钱,我的警察生涯便到此为止了。

喘了几口粗气,我逼自己不去看包,咬紧牙下了车,刘三想揪我衣角却抓了个空。

“喂,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刘三恼羞成怒地大喊。

我莫名背脊一凉,有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来禁毒队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听过太多缉毒警被报复的事。

而且师父和我说过,这帮毒贩鬼得很,他们为了能多活几年,会想法设法搞来队里每名缉毒警的信息,详细到民警爱吃什么,常去哪家店,就连民警家人在哪工作、上学都一清二楚。

我有些后悔,可转念一想,哪有猫怕耗子的道理?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我潇洒地转身离去,颇有点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的意思。然而,没过多久,我便接二连三收到恐吓电话,有骂我祖宗十八代的,还有阴阳怪气念我的家庭住址的。

同样,王露也收到不少,发给她的多是暴力、血腥照片,偶尔还有色情图片。

很快,王露就挺不住了,找我又哭又闹,我试着用以前哄她的方法,可完全不管用。不久,我急得满头大汗。

“你别干了,中国又不缺你一个警察,这些天我天天做噩梦,一会儿你被砍了头,一会儿又被车撞了……”

“呸呸呸,我不就站在你面前吗?”

“可我怕啊,要不你调到别的部门,管后勤也行,你还能多陪陪我。”

“好好好,我回去就申请调岗,你缓我三个月,我一定走。”我盯着王露的眼睛,不容置疑地说。

王露迟疑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我总算松了口气。说到调岗,警察队伍里最忌怂包软蛋,如果因为这点事就退缩,莫说别人,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然而,刘三的报复变本加厉,从恐吓电话很快升级为拦路堵截。那是2012年5月初的一天,我正在单位开会,王露打来一通急电,我挂了她又打,反复三四次,我心想坏了,顾不上跟领导打招呼便冲了出去。

“你在哪?你快来!”电话那头,王露近乎歇斯底里地哭喊。

问清地点,我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到地时,王露已经哭成泪人,鼻涕、眼泪流得满脸都是,她抬头看见我,更是一头扎进我怀里,身体也随着啜泣剧烈颤抖。

后来,她交给我一把带血的刀,和一封拿血写的信,信上写着:警告你男朋友小心点,别多管闲事,否则要你好看!

听王露说,刚有两个满背纹身的小混混劫住她,硬塞给她这些东西,然后还揪住她头发打了几个耳光。

“王八蛋!”我气得直跺脚,信也撕得粉碎,突然王露猛地抱紧我,她的两条胳膊像一柄大锁牢牢箍住我。

“我求求你别干了,我真的好怕,我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