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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我做了一段时间的美容师助理，有了一定的经验后，便去了一家整形医院做咨询师。

入职的前两个月，我就像一个小跟班一样。带我的是一位姓孙的整形咨询师，工作的时候我叫她孙医师，平时都叫她孙姐。

孙姐从业有十多年了。有的时候客户只想弄个鼻子，但经不起她天花乱坠般的说辞，客户就直接做了“鼻综合”。

最初我只负责给客户端茶倒水，或者带领她们去见主刀医师，这些杂活并不涉及专业的领域，但跟着孙姐，我学到了不少销售方面的技巧。

医院对咨询师的业绩要求特别严格，比如一个月来咨询的客户数量是100，那么必须有60%的人在这里整容，否则咨询师连基础工资都拿不全。

这是一个极其锻炼能力的行业，而孙姐早就通过当咨询师在省会买了房，听说有人做了一年的咨询师，就可以全款买一辆奥迪，而没有能力的人可能做一个月就离开了。

在整形医院里，我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客人，那些女孩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有想改变一下形象的高考毕业生，也有三四十岁的想抓住青春的尾巴的中年妇女。

刚干这行时，我有点发怵，因为八月份时，我们医院发生了一起风波。一个白领模样的女性和一个咨询师吵了起来。她说自己垫的山根太高了，别人一看就觉得是假的，甚至还不如以前自然，因为整容，其他的同事都对她指指点点。

我们医院很少出这样的问题。咨询师安慰她：“当初您要求一定要做得明显，要求鼻梁一定要高。现在如果您嫌不自然，可以给您取出来。”而女顾客却希望把钱全都退给她，两个人就这么争执了起来。后来她把咨询师办公室里的东西全摔了，医院便打电话报了警。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平息下去，谁知道她隔三差五就来闹，保安阻拦她，她就组织其他的人来闹。医院实在没办法，答应给她取出假体，并且退50%的费用，又给安排了她港澳七日游，送了一大堆美容券，事情才最终平息下去。

因为这次的风波，我们所有的整形咨询医师都被扣了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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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时间久了，我便明白，顾客医闹风波在这里算是小概率事件，大多数时候，顾客都是抱着改变的决心走进整形医院大门的。

有一天，一个50多岁的阿姨来我这咨询整容。她嫌自己的脸太方、太大了，想进行削骨，并且觉得减肥太难了，想进行全身抽脂。

我对她说：“阿姨，这些都是不行的，您的年龄太大了，抽脂和削骨会有风险；再加上身体机能已经开始老化，手术恢复期会很慢。您可以在我们这儿通过针灸按摩来减肥，或者打个瘦脸针瘦一下自己的脸。不过那不是永久的，您可以先做一次，看效果怎么样。”

“丫头，你不知道啊，我忙活了半辈子，结果儿子娶的那个狐狸精天天就知道打扮，儿子的心完全都被她勾引走了。我老公也向着那个小蹄子。他们父子还嫌我不爱打扮、身材臃肿，我这辈子省吃俭用的，为了什么呀！？”那个阿姨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目光里带着恳求。

这时孙姐走了进来：“大姐，小杜是新来的，没在这儿待多长时间，要不我领你去上面问问主刀医生。”

我也跟着她们去了，本来以为不能手术，结果主刀医生连连点头：“能做能做！大姐你放心，之后你一定会改变很大的。小杜，你给她核算一下费用，让大姐去交钱吧。”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不过这只能听主刀医生的，毕竟自己只是做咨询而已。

快下班的时候，孙姐叫住了我：“你这傻孩子，平时销售能力挺好的，怎么现在口才不行了呢？你碰着那样的农村妇女，随便说几句，她就能把钱掏出来。”

“可是孙姐，这些都是大手术，对她身体有风险。老年人身体机能已经退化了，事实上不应建议她们做，连国家都是有规定的。”

“你只管把钱赚到手，管那些干什么？来我们这做的不乏有四五十岁的人，人家也没死啊！恢复得慢点就慢点呗，到时候她问你，你就告诉她是自身的问题。你这样，以后还能不能赚钱啊？你要知道，你的业绩是和全院挂钩的！要是你以后碰到这样的老人，不想推销就推到我这边来。“顿了顿，她又说，”当初我真是白教你那么多销售话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