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4月初,胡宗南一行七人悄无声息地抵达台湾东部花莲,下榻于毫不起眼的花莲宾馆。傍晚散步时,54岁的胡宗南满面愁容,不无哀怨的感慨道:“我们应该在什么地方自杀啊?这里真没有什么意思。”

与胡宗南一同出来的侍从参谋张政达宽慰道:“要自杀就在成都跟我们那些部队一起自杀了,这里只剩下我们七个人了,自杀也没什么意思。”

胡宗南听罢,叹了口气。手握60万大军却接连失去西北、西南的愧疚让他痛不欲生,几次想跳入大海一了百了。

胡宗南与同僚合影

然而,从西昌避居花莲不到一个月,胡宗南便迎来了一场政治风暴。以李梦彪为首的45位台北“监察委员”联手对他发起了弹劾,欲将丢失大陆江山的责任扣在胡宗南的头上。胡宗南的许多老部下纷纷前往“监察院”大闹,却一一被他压了下来。胡宗南对此已心如死灰,常常自叹:“是非自有公论,假如应该是我负的责任,我当然要负责。”

可在胡宗南被俘的部下程福喜眼中,胡宗南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专家:

“胡宗南的军队穿得就像军校出来的,怕脏、怕走路,娇气得很,这样的军队怎么能打仗?”

胡宗南的部下战斗意志差

进攻延安

出生于1896年的胡宗南,28岁考入黄埔军校。在东征、北伐、围剿红军中,胡宗南一直受到蒋介石的青睐,是黄埔一期中上升最快的学员。从教导第一团到战区司令长官,胡宗南用了21年的时间便成为掌控60万大军,势力遍及陕甘宁、青海地区的“西北王”。

抗战结束后,51岁的胡宗南秘密制定了重点进攻陕北和山东地区的计划。作为反共急先锋,胡宗南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拿下延安,当作礼物送给蒋介石。

然而,此时西北地区仅有2.8万中共部队,敌我力量悬殊高达20倍。总司令朱德不得不将潜伏在胡宗南身边的机要秘书熊向辉发来的绝密情报以明码发出,以此阻绝胡宗南的闪击延安计划。

可在闪击延安计划被公布后,蒋介石仍旧命令胡宗南对延安发动进攻。由于西北野战军负责人贺龙不在延安,彭德怀临时接管边区部队,迎战胡宗南的20余万精兵。

向来奉行“打不赢就走”战术的毛泽东权衡利弊后,果断弃守延安,将空城“红都”留给了胡宗南。进占延安后,胡宗南自感功成名就,闪电般与相恋十年的未婚妻叶霞翟结婚,完成他“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雄心壮志。

胡宗南占领延安

丢弃西北

然而,胡宗南的蜜月才过了3天,便不得不重新投入到“剿共”战场。

接任西北野战军负责人的彭德怀利用胡宗南急于寻求决战的心理,采取“蘑菇”战术,骚扰、消耗胡宗南的部队。正如程福喜所说,不怕吃苦的野战军日行百十里,而娇气的胡宗南所部在连续的周旋中已疲惫不堪,犹如待宰的牛羊。

胡宗南所部被拖垮后,彭德怀又采取反复诱敌战术,将胡宗南的主力部队调出绥德,随即在青化砭、羊马河、蟠龙三地发动进攻,消灭胡宗南所部一万余人。

羊马河战役围歼胡宗南余部

而在随后爆发的榆林战役中,胡宗南再次被彭德怀的诱敌深入战术所欺骗,将36师埋葬在黄土下。36师的失败致使胡宗南丧失了“剿共”信心,他不得不将指挥所从延安撤回到西安。

1948年2月,彭德怀对陕北重镇宜川发动猛攻的同时,将大量部队埋伏在洛宜公路两侧,这是他惯用的围点打援战术。可多次上当的胡宗南没有总结教训,反而命刘戡率军支援。当刘戡的先遣队发现洛宜公路旁埋伏的西北野战军时,刘戡建议攻打观亭,利用观亭解围宜川,却遭到胡宗南的拒绝。

刘戡对胡宗南的固执己见非常不满,情绪崩溃的他在参谋面前怒吼:“算了,打就完了。”

2月29日,刘戡被西北野战军切断退路,三日后,刘戡掏枪自杀。

黄埔一期生,陆军中将刘戡的兵败自杀影响了整个西北战局。自此关中空虚,国民党不得不将河南以西和山西以南的部队调离,以致洛阳、临汾失守,伏牛山地区的野战军不断坐大。

一个月后,胡宗南弃守延安。美国政府曾言:“攻占延安曾经被国民党宣扬为一个伟大的胜利,实则是一个既浪费又空虚、华而不实的胜利。”

刘戡兵败后,胡宗南弃守延安

败退台湾

很显然,胡宗南并不是彭德怀的对手。无论是小规模的遭遇战、伏击战,还是大规模的兵团战,胡宗南都显得捉襟见肘,多次中计,最后不得不弃守大本营西安,遵照蒋介石的命令前往成都。

1949年5月,胡宗南率部翻越秦岭,半个月内走了1000多公里,终于抵达成都。在西北连续遭遇败仗的胡宗南痛定思痛,制定了不少战术,并呼吁蒋介石坐镇西南,指挥作战。然而,只想尽快逃亡台湾的蒋介石否决了他的提议,并通过俞济时要求他带领第一军前往川东迎战刘伯承率领的第二野战军。

胡宗南对于川东作战极其不满,多次发电建议蒋介石更改命令。胡宗南甚至当面直言:

“这件事绝不可能,万难办到。本部在川北无兵无粮无衣,四川内部的变故急需第一军赶赴新津镇压,才能保障川北部队顺利转进,一旦川东之战出错,则全局皆败。”

志大才疏的胡宗南在最后一刻终于展现出了他作为上将的战略眼光,可蒋介石却不愿再听他唠叨,直接通过“国防部”勒令胡宗南加速入进入川东。而被拒绝后的胡宗南心情极差,他在日记上写道:

“此次渝东作战,实为国民党成败最后一战。若惜乎而不愿听命,恐无法再使用之时,实革命成败存亡荣辱,皆在此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