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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乌龙: 打伏击误入友军阵地被缴械

按照三排、二排、一排的战斗序列,一连一路纵队走在全营的前面。师、团侦察连已经先于团主力沿穿插路线搜索前进,三营担负穿插路线上的清障任务。

第一天的穿插行动基本顺利,过村寨,跨小溪,钻山沟,偶遇当地村民,各干各的,相安无事。行军速度很快,战友们背负着沉重的枪支弹药和物资,头顶着烈日,携带的水很快耗尽,休息通常选择在有山泉水的地方,在连队卫生员确认可以饮用后,大家尽情享受。

临近黄昏,穿插部队进到班佛至1111高地山脚一线,突然接到命令:停止前进!前方消息传来,师侦察兵与敌5名特工遭遇,我侦察兵反应神速,先敌开火,但事发突然,仓促应对,除击毙一人外,其余四名敌特分散逃脱。一连奉命前往1111高地搜索逃敌,连队展开搜索至山垭口附近,由于地形狭小,洞穴众多,不利于大部队行动,奉命停止搜索前进,原地待命。

垭口地形复杂,山洞很多,洞内阴暗潮湿,我们正在逐个排查洞内情况,山沟中突然传来一阵枪声,枪弹直射垭口方向,副营长立即大声呼喊,阻止了山沟中的射击。事后得知,在我们上山搜索的同时,连里派七班沿山沟向上搜索,由于茅草很高,一头水牛在草中听到响声突然起身奔跑,人畜皆惊,导致射击。

一连宿营在垭口下方的斜坡上,位置相对其他的连队较高。面对垭口,左侧是个顺坡而上的山谷,山谷对面是个很大的山体,山上全是森林;垭口右边是个20米高的山崖,很陡,接近90度,崖顶是什么情况不得而知。我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崖顶,如果有人居高临下,必将对垭口下方的部队造成威胁。

穿插的最大问题就是敌情不明,地形不清。

团里派出的侦察分队在周围大山密林中乱窜,搜寻有价值的情报。由于山高林密,道路难行,侦察兵们在返回时,不得不动用灯光照明。部队初次偶遇敌情,大家的警觉性都很高,每当山林间闪烁出灯光。都会引起营地的骚动,侦察兵们忙活了一夜,够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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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6日,一夜的折腾,睡眠严重不足,但并没有影响战友们的斗志。

连队奉命开进,这是一个V形山谷,小路在山谷底部,一条小河伴随小路向前延伸。三排走在全连前面,按照七班、八班、九班的战斗序列,一路纵队向前开进,七班担任全连的警戒,七班长杨玉发带领一个战斗小组走在最前面,副连长与我跟随七班行动。部队走走停停,前方不时有零星枪炮声传来,但尚未对我们造成威胁,只知道侦察连和三营在前面与敌人有小规模战斗,具体情况不详。

又一次接到“停止前进,就地休息”的命令,指令是由后向前逐人传递过来的,我立即下达:“停止前进,注意警戒!”的命令,七班迅速展开。此时,连队前进方向的右侧是接近70度的山体,山很高,山上树木茂密,透视率接近为零,对部队不造成威胁;小路左侧有一条3米宽的小河,水深至膝,河对面很开阔,齐腰深的野草与灌木交织在一起,密不透风,七班警戒的重点方向,除了前进方向外,就是小河对面了。

此时,周围一片寂静,七班一个战斗小组,立即向前进方向作出战斗动作,另两个战斗小组立即向连队左侧小河方向,就地展开,卧倒、出枪,枪口直指小河对面。就在大家准备放松心情休息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在七班枪口所指方向,小河对面5米处,浓密的草丛中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双手高举,叽叽呀呀说个不停。此人隐藏得极好,这么近的距离,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明显他是被部队的一连串动作吓出来的。于是,大家放松的心情立马紧张起来,我立即拔出手枪,这是我出国作战以来第一次面对敌人动用我的配枪,我们的目光不断在小河对面搜寻,看看还有没有更大的情况出现。

近观此人,健壮,胳膊上的肌肉隆起成块,身高1.6米左右,圆脸,小平头,面对枪口,手高高举起,双腿略弯,颤颤发抖,语无伦次不知道说啥,感觉是想解释什么,我立即使用越语喊话:“诺布松空叶!(缴枪不杀)” 并用手势指令他不许乱动,并命令过去两人检查他是否带有武器,八班长周进忠动作迅速,立即冲上前去,上上下下摸索个遍,没有发现武器。

把俘虏押过小河的同时,连长和指导员已经闻讯而来,通过连队的越语翻译对俘虏进行了初步审问,该人自称:是被越军抓去当兵,但不想打仗,在逃跑途中偶遇中国军队,因为害怕躲起来,没有想到却被发现了。这是我们排抓到的第一个俘虏,也是唯一一个俘虏。这对敌情不明的穿插部队来说,十分珍贵,俘虏一路上跟随连部行进,后交由营部管理,此后再也没有见到此人,其最终下落不得而知。

俘虏的突然出现,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如果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支部队,突然从小河对面火力全开,我们行进在小路上的连队必将受到重创,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些,我和副连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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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行军强度是很大的,出发时许多人超量背负了大量物资,现在走不动了,为了减少重量,路边可以看到丢弃的罐头食品,不想丢弃的人就开始大量食用,但枪支弹药却无人丢弃,战友们都知道自己的使命。

路边有一具我方战友的遗体,用一块布盖着,边上有一个战士在守护,行进的队伍就从其身边经过,这是我们见到的第一个阵亡的战友,虽然彼此互不相识,但这是战友,只要是战友就是亲人!他是作战牺牲的,他就是英雄!

路过越军的一个哨所,哨所不大,就是森林中间平地上的一个小屋。水池里放着一只刚刚宰杀的鸡,屋前越军一名中尉负伤倒地,身下血流不止,子弹击中了他的股动脉。明显这个哨所是被刚刚打掉的,我让九班战士向继悦在屋里拿了一床棉被给他盖上。

2月27日,穿插行动经岳山向格盖苗、甘荷毛方向前进。

部队继续沿小路开进,全是大山,许多地方要在森林中穿行。所谓小路,仅能供人行走,有的地方骡马都极难通过。排里每个人都跟得很紧,不敢掉队,战友们相互帮扶,炮连的炮弹也分配到每人一发,帮助携带。

早晚温差极大,中午日照强烈,夜晚阴雨与山风肆虐。山泉是部队沿途的主要水源,好在穿插路线上泉水随处可见。临近16时左右,远处突然出现了炮声,炮弹划过天空带着“嘘嘘”的声响,在山间爆炸,爆炸声持续在山谷中回响。部队走走停停,在小路上我们已经与前面的三营部队相遇。

突然,远处传来激烈的枪炮声,这是三营正在与越军小股部队作战,部队暂时停在小路上休息待命。团、营、连指挥员都已经走到了一连前面的岔路口处,聚在一起看着地图,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部队继续前进。但是这次部队离开了小路,从左侧绕行前进。

大概半小时左右,部队进入了一个山谷,四周全是森林,山体紧紧相连,一条小路直通密林深处,我们动作极快,全连一路纵队迅速向小道深处穿插。突然,七班停止了前进,班长报告有一片开阔地,全排迅速就地展开,我与副连长靠近观察,在前进方向,左侧有一户人家,农舍是纵向平房,房前是一个山崖,房屋背后是一片长约100米、宽约50米的开阔地带,四周全是森林,开阔地原本也是森林,有明显人为砍伐的痕迹,开阔地的尽头是由树木堆积而成的掩体,背后就是茂密的森林。从整体观察来看,这个开阔地具有明显的阻击阵地特征,部队要从此通过,这片开阔地是无法回避的。我与副连长正在观察堆积物背后是否有敌情时,连长冲了上来,大发脾气,把行动迟缓的我排调入预备队,自己带领二排冲入森林。

连长的这一举动让我和副连长十分尴尬,面对连长的勇敢行动,我们简直无地自容。在接下来的行进中,后悔、自责一直伴随着我。

进入原始森林,山坡很陡,树木密集,树干粗壮笔直,灌木杂草丛生,徒步行进十分困难,许多地方需要用砍刀开路,行动十分迟缓,天空逐渐暗淡,连队只能在森林中摸索前行。天黑了,森林中光线全无,眼睛就是摆设,为了不掉队,大家把白毛巾扎在手臂上,并要求每一个人摸着前面战友的后背跟进。这是我们穿插中最艰难的一天。大家不仅耗费了大量体力,而且无法判别方位,更不知道敌人在哪,只是感觉脚下很滑。

终于接到停止前进、原地宿营的命令,大家先要解决滑的问题,好在树木很多,树根粗壮,盘结出一块立足之地还是有的。战友们大多都依树而卧。森林一片寂静,不时有东西在脚下滚动的声音,在山谷中撞响,回音把这声音放大到了极致,十分刺耳!

突然一个巨大的声响打破了宁静的山林,一连串的轰隆声,由近至远,最后发出“咣咣咣…”声,在山谷间久久回响,巨大的声响立即招来连长的严厉训斥,事后才知道是炊事班的一口大锅滚落山谷的声音。

———— 未完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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