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第二十四章。

孙少安因为私扩“猪饲料地”挨批判后,父子俩在一件事上有了一致的想法,就是他要娶媳妇了。

特别是孙玉厚,简直迫不及待,最好立马娶个儿媳妇过门,因为他感到太对不起儿子了:

人家的儿子到这般年龄,都已经有了娃娃,可少安至今还单身一人。二十三岁,对公家人来说,还不算大;可一个农民,岁数已经到山梁上了。再不抓紧,眼看着就误了娃娃一辈子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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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父亲的心里,少安自己不成家,就是把全部都奉献给整个家庭了,难道就让他这样为家人操磨,耽误自己一辈子吗?

当然核心的问题是家里实在太穷了,拿不出彩礼来。但是一九六〇年玉亭从山西跑回来,正是最困难的时候,不也是他做哥哥的张罗着给娶了媳妇,还把住房让给了他?现在竟然没魄力给儿子娶媳妇了?

所以玉厚老汉一夜没合眼,就在想这个问题。想的结果是,这事得抓紧办。

那姑娘哪里找呢?老汉想到了那个“农田基建大会战”,各村基建队来了不少女娃娃;更有利的是,玉亭正是会战副总指挥,大概都认识,不妨找他去了解些线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可以央人去说媒。

于是天一亮他就心急火燎地去找玉亭说这事。

当年他无私地给了弟弟做新房的窑洞,如今已经被两位“革命家”搞成了如同驴圈的“黑山水洞”。不过老汉现在无暇关心这个。

当玉厚老汉问玉亭认识不认识那些女娃娃时,玉亭还以为他哥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是好,贺凤英也敏感地支棱起了耳朵,直到玉厚说要打听里面有没有适合少安的,这才放松下来。

玉亭表示,合适的多得很,关键是能拿得出彩礼,“只要掏得起彩礼,少安这样的后生,里面要挑谁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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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玉厚老汉说,给少安娶媳妇,就像当年给他玉亭娶媳妇一样,可以举债操办,但这总归是一道槛,使可选择的范围一下子缩得很小。

这时贺凤英发挥了作用,说她娘家山西柳林族里有个远门侄女,“她妈死得早,一直是她爸拉扯大的,劳动和家务活都好”,更重要的是, 人家说了,“只要女婿本人好,他一个彩礼钱也不要”。这女娃娃给少安当媳妇正合适!“如果少安情愿的话,请上几天假,到柳林那里去一趟,看一下这个女娃娃”。

这应该是村妇女主任贺凤英最正确的一个建议了,也正投了玉厚老汉的心意,哪里去找“不要彩礼的女娃娃”?他一时什么也不想了,立马要玉亭他们给柳林写信去,他回头马上安排少安走一趟柳林,成不成另说,“扣个麻雀还得几颗谷子哩”。

他难得地开心了一路,“觉得他运气不错,无意中碰了一个不要财礼的女娃娃,得赶快回去和少安商量这事,让他过几天就动身走山西”。

回家时,少安已经出山劳动去了,老汉就跟少安他妈说了这事。她却不像老汉那么激动,反而忧郁起来。因为她想到了玉厚未及想到的问题:这个不要彩礼的女娃娃是贺凤英户族里的,贺凤英是个糊涂女人,不仅不会持家,还很霸道,当年赶着欺负少安她妈,直到少安长大了,狠狠揍了她一顿才消停。如果她的远房侄女也是这个性情,那可不是害少安一辈子受苦?

少安妈的话使“孙玉厚热烘烘的头上顿时像浇了一盆子凉水”,的确,这个家可经不起折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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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玉厚老汉是懂辩证法的,他仍然决定要少安去走一趟:

“你说得对,也不对。人常说,一娘生九种,更不要说那女娃娃虽然和贺凤英是同一户族,但不知隔了多少辈,怎能就一个样呢?我看还是让少安跑一趟,叫他亲自见见面,看倒究怎样。行了当然好,不行了拉倒,又贴赔不了什么!”

幸亏老汉英明,不然少安还真的要错过贺秀莲这个美好的姑娘了!

于是两位老人达成了一致意见,当天中午就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少安。

少安却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虽然也想到了要娶媳妇,但是对这么急着去“相亲”,却又实在没有心理准备:

他就要正式相亲去?那就是说,他要娶个媳妇回来?从此就要和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生孩子?他也将要有孩子了?自己不久前也还是个孩子啊……

这并不是因为他还不想要媳妇,“他的年龄的确不小了。村里和他同龄的人,已经媳妇娃娃都有了;看见人家小两口子一块亲亲热热,自己心里就忍不住瞀乱半天”。

是因为他心里搁着田润叶。“尽管他对她早已死了心,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和她结合的可能性,但一旦他自己要找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他就以无比痛苦的心情又想到了润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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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他“伤心地认识到,他是多么地热爱和留恋她”。作者用动情的笔触写道:

是的,他和她的感情本来就像苹果树上完整的一枝,在那上面可以结出同样美丽的、红脸蛋似的苹果来;现在却要把自己的那一部分从上面剪下来,嫁接到另一棵不相同的树上——天知道那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来。生活的大剪刀是多么的无情,它要按照自己的安排来对每一个人的命运进行剪裁!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这不是宿命,而是无法超越客观条件。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合理的和美好的都能按照自己的愿望存在或者实现”。

孙少安最后一次审视他和润叶的关系,结论没有改变,他们不可能,“就像金家湾和田家圪崂隔着一条东拉河一样明确”。

少安是个普通的农民,但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理智与情感”的冲突。在感情上,其实平民和贵族都是一样的。

他答应了父母去山西相亲,但是他“迟迟没有动身”,他内心饱受折磨,“心神不宁,目光恍惚,说话常常前言不搭后语”。这显然是比他初知润叶的心意后的矛盾更无可逃避的折磨。

然而父母不允许他一直拖下去,他们催促他上路。

不能不动身了。少安找到副队长田福高安排好了队里的事,已近黄昏。他“感到自己心潮澎湃,无法平静”,就一个人爬上了庙坪山,朝县城的方向望着,“面对黄昏中连绵不断的群山,热泪在脸颊上刷刷地流淌着”。他在心里对润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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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吧,润叶!我将要远足他乡,去寻找一个陌生的姑娘。别了,我亲爱的人……

从此,就剩下田润叶一个人,为保卫她的爱情作战了。

后事如何,咱们下回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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