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很快，我们便将安子晨的爸妈接到了新房里，小果果由爷爷奶奶照看。
时隔两年，我终于又回归了职场。
当我一身正装和安子晨一起出现在公司时，同事们显得挺开心的。同时，也让一些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离开去转行的同事，决定还是暂时留在这里。
然而，我再次回归，才知道房地产市场的艰难。
国.家管控，银行政策的变动，疫情横行一年多，有些人失业在家，也有些人拿着以前的一半的工资艰难度日，之前买房的那些人，有些几乎都要还不起月供了。
听说，银行已经可以申请延时还款了。
似乎又回到了2014年最艰难的时刻，但是，安子晨相信，我也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然而，三个月后，我们再次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二手房全面停贷。贷款政策越发严苛，一手房款都变得艰难，放款时间延长。很多开发商，资金回收不了，只是加大促销力度，以便能够回收部分资金。
整个行业的销售量开始下滑，我们公司也同样如此。
安子晨在台上依然正能量满满地。
他说：“房子降价，于我们中介来说，是一样的。主要看大家怎么去推。而且在房子不好卖的情况下，开发商也会加大促销的力度，除了在房价上做功夫，我们的佣金也会随着上涨，毕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02
于我们同事而言，确实如此。
但是，安子晨并不仅仅只是一位中介，或者只是中介老板，他更是一个小开发商。
原本预期支付的工程款，由于贷款不了，导致无法按期支付。
工程方的催款电话频频打来。
另外，找人融资的资金已经到期，不得不按时支付高额的利息。
而且，看现在的情况，谁也说不准这一年会是什么境况。不得已的情况下，安子晨只得将名下还未出售的房子及商铺全部拿去抵押。
就如他偶尔和别人开玩笑说得那样：“我现在穷得只剩下房子了。”
但是抵押得来的款项依然是杯水车薪。
看现在的情况，自建房的房贷半年内估计是没戏了。目前，只能说服客户去做抵押贷了。
但是抵押贷年限比较短，利率比较高，哪怕，我们将总价优惠了一两万，但是愿意做的客户，依然不多。而且一个银行也不能做太多，我们只能分散好几个银行来做，这个银行做几单，那个银行做几单。
幸好，也解决了一些燃眉之急。
此时，对于现状，我和安子晨慢慢适应了，似乎也有点麻木了。他说：“最低就是这样了，最低也低不下去了，再走，总该是向上了吧！”
赵明诚还好，他本来就不怎么缺钱，哪怕房子售不出去，他的资金依然能够维持基本的运转。
03
可是，这一次，安子晨说错了。真的还可以更低。
2021年，大概八九月吧！此时银行严控已经半年多了，我们以为的春天没有到来，到来的是寒冬。一手楼盘由于银行不放款，资金周转不过来，很多大楼盘，纷纷开始降价促销，房价突然走低。
我们商住楼的客户，纷纷以银行按揭不了为由，纷纷要求退房退款。
我理解他们，买商住楼的客户，几乎都是刚需客户。现在房价降价严重，又贷不了款，如果能退回定金，重新去买一套自然更加划得来。
但是，于我们于而言，如果退房了，以现在的市场形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售出。如果售不出，房子放在那里，租不了，住不了，就仿佛是一堆没有价值的破铜烂铁。
客户强烈要求退房，我们似乎找不到不退的理由。
白天，安子晨在人前依然是满满的正能量。但是夜晚，躺在床上，我知道他一直睡不着，经常失眼。短短半年他的鬓角竟然生出了一片白发。
我心疼不已，但是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缩在他怀里，抱紧他。我想告诉他，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与他一起。
他说：“没关系的，大不了就回到最初了。反正我们最初也是什么都没有的。”
他说得风清云淡。
但是我明白，这不是回到最初就可以的。如果房价持续暴跌，房子又做不了贷款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抱着一堆房子，欠一屁股债了。
04
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决定大放价，说服客户去做抵押贷。如此一来虽然没有钱赚，至少能够现在收回一部分本金。
尽管如此，依然有一部分人坚持退房。
幸好还有一大部分同意去做按我们的给出的方案做抵押贷了。
清姐开始有条不紊地办理客户的抵押贷款，终于在11月底左右，部分房款陆续回收。但是，回收之后，全部都支付工程款了，我们依然口袋空空。
抵押贷月供、房贷月供，私人的融资款利息，每个月都好几万。
家里的开支，小果果的奶粉钱，也不少。
靠公司的一点点盈利，还有我们两个人开单的佣金，勉强维持着。哪一个月万一没有单开，或者结佣慢了，都感觉要撑不下去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努力了那么多年，也风光过一阵子，最后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安子晨有时还和同事们自嘲：“唉！我如今穷得只剩下房子了。”
这句话，放在2020年前，就炫富，但是放在今天，就真的是字面的意思了。我有时也很想骂他：“好好地中介就好了，偏偏去做什么小开发商呢！如今赚得钱都不够还利息了，房子放在那里就如同一堆废铁差不多。”
但是，也不能怪他。毕竟谁能想到疫情会横空出世，房产市场变幻莫测！
05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此时，公司的其中一个能人，脱离公司外出自己开公司了。他进公司还不到一年，业绩做得非常好。
在公司大会上，安子晨不止一次将他誉为公司的一匹“黑马”。
他毕竟是从我们公司出去的。公司的经营模式和我们公司差不多，还在此基础上，增加了一点“睡”后收入。一时间，吸引了一部分人。
不仅如此，他还开始明目张胆地每天群发消息拉人。
很多同事都收到了他的邀请信息或者电话，而且是经常性的。
原来由于市场低迷，人员流失已经比较大了。“黑马”这么一来，公司一下子少了二十多人。而安子晨此时为商住楼的事情发愁，对公司的管理也疏忽不少。
眼看着两百多人的团队，到现在已经不足一百五十人了。
其中，还有很多同事去做兼职了。
有次，我车去保养了。打滴滴去开车，一上车，发现竟然是我曾经的同事。一时间，我哭笑不得。同事说：“老板娘，没有办法啊。生活总得过下去啊！现在不好开单，但是活着却处处要钱。”
我理解他们。确实很多同事都兼职去做网络司机或者代驾了。
只是，人员缩减了不少，但公司的店铺依然是最盛时期一样，店租，水电费、电话费等依然月月要缴纳。
06
一天晚上，周浩天过来家里找我们。
他说：“如今，一半的店面都是亏损的，另外一半店有些持平，有些盈利。再这样下去，公司别说盈利了，可能总体还是会亏损。”
确实，现在，盈利的就那三两家店，其他店里，经常连人影都见不到。
安子晨思索了一会，说，“市场低迷，我们河源整个中介行业，从业人员几乎缩减了三分之一。要不，我们缩店吧，可以把相近分店人员合到一个店里，这样店里氛围也会好一些，有利于开单。”
我点头表示认同：“人员在于精，在于专，而不在于多。再多人，从来不到店，也就只是占了个名额而已。而且，那些店平时几乎没有人到，也就是养着房东了。”
周浩天还提议，有些规章制度该整改的还是要整改。
那天晚上，我们谈了很久。
也就是这一晚，我们公司经历一个大改革。
公司决定撤5个分店，保留5个分店。同时，将公司的股东费用下调，增加了老带新的伯乐奖，也就是如果你能招到开单厉害的人，你也能实现“睡”后收入了。
改革之后，公司每个月的开支，仅仅租金都节省了两万多。这样一来，虽然有些同事不太习惯，但是公司整体就不会亏损了，现在的环境及市场，只能如此。
07
好在12月中旬，清姐那边传来一个好消息。二手房已经全面放开了，我们的自建房，她也找到了可以贷款的途径了。
这算是这一年来，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了。
安子晨和赵明诚最后出证的那一栋，办理售后日期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很多客户已经很不满，不过好在提前让业务员和客户约定了最迟三个月内做贷款的。
现在能做了，无疑是黑暗中的第一线亮光了。
虽然需要支付一些费用，但安子晨毫不犹豫地让清姐赶紧安排面签的时间。
2022年1月底，终于回收了一部分资金，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是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年底了，工程方催工程款催得急，这一笔资金也算能给工程方一个交代了。
安子晨松了一口气。
尽管疫情还在继续，尽管核酸已经成为了常态，尽管，我们公司已经两年没有搞过年会了。但是，生活总得继续下去。
除夕夜，安子晨买了很多烟花，带着我、周浩天、吴青及几个公司的元老，一起回到了我们的小山村里。
当烟花在漆黑的空中盛放时，我们一起欢呼起来，彼此祝福，快乐得像个孩子一样。
我想，烟花虽然会落幕，但是这一刻地欢乐、我们一起经历辉煌和艰难，都会一直印在我们的心里，永远不会消散，也不会落幕。
我也相信，只要我们一起坚持，未来总会像烟花一样，再次盛放的。
（第13章完）
作者：花向暖，俗人一枚，忙时烟火气，闲时写故事。关注@花向暖情感故事，在他人的故事里，体验生活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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