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刘备宗谱不明,是不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也很难说清,但是在汉末三国时期,连他的毕生之敌曹操都没有对他的“汉室宗亲”提出质疑,荆州牧刘表和益州牧刘璋也曾拿他当了“同宗兄弟”,看来刘备的皇族身份,应该没有造假。

陈寿在《三国志·卷三十二·先主传》的第一句话中就点明了刘备的身份:“先主姓刘,讳备,字玄德,涿郡涿县人,汉景帝子中山靖王胜之后也。胜子贞,元狩六年封涿县陆城亭侯。坐酎金失侯,因家焉。”

汉世宗孝武皇帝刘彻借口酎金成色不足而将半数诸侯夺爵,食邑和封地全部收归国有,刘备的先祖刘贞在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受封在涿郡,帝元封六年(公元前前105年)或征和二年(公元前91年)被夺爵成为平民(夺其爵,令为士伍),其后代刘备在东汉皇帝汉桓帝刘志延熹四年(公元161年)出生的时候,当县令的祖父刘雄、父亲刘贞已经辞世,“汉室宗亲”成了半个孤儿——母亲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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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先祖被夺爵,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起码他家躲过了西汉末年王莽的屠戮,要是按今天的行政区划来算,刘备和张飞都应该是北京房山区或河北保定人,跟常山真定人赵云算半个同乡。

我们把《史记》、《汉书》和《三国志》、《华阳国志》对照一下,就会发现汉烈祖昭烈皇帝刘备和汉太祖高皇帝刘邦还真有很多相似之处,刘家基因强大,尽管隔了四百一十七年,我们还是能从刘备身上看到刘邦的影子。只不过是胡子少了一点而已。

《史记》和《汉书》中的刘邦是这样的:“高祖为人,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宽仁爱人,意豁如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好酒及色。”

《三国志》和《华阳国志》中的刘备也差不多:“先主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身长七尺五寸,垂手下膝,顾自见其耳。少语言,善下人,喜怒不形于色。好交结豪侠,年少争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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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算起来,刘备和刘协都是刘邦的嫡系后裔,但是到了汉景帝刘启的下一代就开始分支了:刘备先祖是刘启跟贾夫人生的中山靖王刘胜,刘秀和刘协的先祖是刘启跟唐姬生的长沙定王刘发,刘发为兄,刘胜为弟,他们都是汉武帝刘彻的哥哥。

刘备当然不是刘协的“皇叔”,要是细论起来,刘备似乎得管刘协叫“曾祖”。

不管刘备这个皇叔是真是假,他的皇族身份都是真的,而且在刘邦的诸多有名后裔中,刘备无疑是最像汉太祖高皇帝刘邦的:都出身微末,也都曾占据西川汉中,刘备给自己拟定的王号,也只比刘邦多一个字而已。

诸葛亮的《隆中对》,就是让刘备重走刘邦的成功之路:“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

刘备图川早有预谋,但是在荆州站稳脚跟后,他和诸葛亮都不好意思捅破这层窗户纸,最后由另一位军师中郎将庞统站出来挑明下一步发展规划:“荆州荒残,人物殚尽,东有吴孙,北有曹氏,鼎足之计,难以得志。今益州国富民强,户口百万,四部兵马,所出必具,宝货无求于外,今可权借以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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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如愿以偿拿下益州,占据了比刘邦当年据有的巴、蜀、汉中四十一县还大的地盘,最后却没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进取中原,反而在夷陵之战中一败涂地,绝望中腹泻驾崩。

刘备拥有益州汉中却没能没能因之以成帝业,主要原因可能是顶级能人匮乏,或者说刘备没有给下属提供施展才能的足够空间。

刘邦手下有汉三杰张良、萧何、韩信,外加陈平、樊哙、灌婴、夏侯婴,刘备也有诸葛亮、庞统、法正、关羽、张飞、马超、黄忠、赵云、魏延,看起来刘备手下的“名臣”、“名将”比刘邦还多,但事实上这两伙人的实力并不在一个档次上:诸葛亮或许可比萧何,但庞统法正绝对无法与张良陈平相提并论,陈寿虽然说黄忠赵云堪比灌婴夏侯婴,但是关张马三人绑在一块儿,可能也不及韩信——有人说不及十分之一,不知是否准确。

刘邦前期跟刘备一样,也是屡战屡败,萧何张良也只能出谋划策保他不死,有了韩信之后战局才得以扭转。刘备三顾茅庐请出诸葛亮,这才先有荆州后跨有荆益,三分天下有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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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从来不跟刘邦唱反调,诸葛亮也颇有萧何之风,所以刘邦犯错误,萧何一贯沉默,张良陈平会委婉劝说,只有一起打天下的连襟樊哙敢直言不讳,而刘备犯错,就没有樊哙那样胆大的亲戚了。

刘邦被项羽封为汉王之前,还立了一个大功,那就是在项羽之前攻入了秦都咸阳,《潜伏》中吴敬中唱的“先入咸阳为皇上”,就是出自京剧《萧何月下追韩信》。

刘邦初入咸阳,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手下大将更是喜笑颜开:“沛公至咸阳,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分之。”

蔡东藩先生在《前汉演义》中对此事的描写,跟《史记》、《汉书》的记载大致相同,那就是刘邦沉迷于温柔乡,萧何不好意思说话的时候,有人说话了:“沛公欲有天下呢?还是做个富家翁,便算满志呢?沛公一入秦宫,难道就受迷不成!试看秦宫有此奢丽,所以致亡,沛公何需此物,请速还军霸上,毋留宫中!”

樊哙开头炮,张良跟着敲边鼓:“秦为无道,故公得至此,公为天下除残去暴,首宜反秦敝政,力与更新。今始入秦都,便想居此为乐,恐昨日秦亡,明日公亡,何苦为了一时安佚,自败垂成?古人有言: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愿公听樊哙言,勿自取祸。”

樊哙与张良一唱一和,刘邦幡然醒悟,这才撤出秦宫,然后又在鸿门宴上逃过项羽的屠刀,在这两件事上,都有张良和樊哙的密切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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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入川,跟刘邦入咸阳犯了同样的错误:“初攻刘璋,备与士众约:‘若事定,府库百物,孤无预焉。’及拔成都,士众皆舍干戈,赴诸藏竞取宝物。军用不足,备甚忧之。”

刘邦入咸阳,有樊哙张良及时止损,刘备入成都,顶级臣将都跟着发了财:诸葛亮、法正、关羽、张飞每人得到黄金五百斤、白银一千斤、钱五千万、锦千匹。

在刘备没有占据西川发行当百大钱之前,刘焉刘璋父子攒下的都是全国乃至世界通用的五铢钱,五千万个五铢钱,那可能就是五千家甚至五万户百姓的资产——五铢钱在当年的购买力很强,刘邦当泗水亭长的时候到襄阳出差或服役,萧何随份子,也只是比别人多给了两个五铢钱,后来刘邦给他的回报是多给两千户食邑:“悉封何父子兄弟十余人,皆有食邑。乃益封何二千户,以帝尝繇(繇役)咸阳时何送我独赢(比别人多)钱二也。

诸葛亮法正关羽张飞都得了好处,自然不能阻止别人发财,只有赵云站出来反对,但是人微言轻、孤掌难鸣且为时已晚,刘备和刘巴想出的补救办法,就是跟老普老拜学:铸造了当百大钱,强迫老百姓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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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当百大钱,就是用铸造一枚五铢钱的铜来铸造相当于一百个五铢钱用的“益州专用货币”,很小鬼子发行的“军票”、准备票,老蒋发行的面值五十万、一百万的金圆券、银圆券一样——1949年5月,上海一石大米的售价是 4.4 亿元金圆券。

刘备入川大掠,彻底寒了益州百姓的心,这一点我们从两件事中就能看出刘焉刘璋比刘备刘禅更得人心。

刘备重兵包围成都,“吏民咸欲死战”,刘璋出城投降,“群下莫不流涕”;邓艾轻兵突袭,“百姓扰扰,皆迸山野,不可禁制,后主使群臣会议,计无所出”

刘备父子在益州经营多年,弄得民有菜色,文武官员是不是富得流油,且不去管他,咱们最后只问两个问题:刘邦入咸阳犯错有樊哙张良犯颜直谏,刘备入成都犯了同样错误,为何只有赵云一人出声?如果赵云可以比作樊哙,谁又是能与他呼应的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