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暗淡无亮的夜晚,伤痕累累的芳林嫂被敌寇押送到城东围子墙外,她知道这是她在人间的最后一天,但身体无比虚弱的她根本没有力气再去反抗。
当她跌入坑中,第一铲土盖在她的身上时,芳林嫂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就在她昏过去的下一秒,墓地四周仿佛突然刮起一阵疾风,枪声炮声接连不断响起,敌寇一个个倒下,芳林嫂得救了。
她缓缓睁开双眼,任由对方将她拉出土坑,把她背到背上,带着她一起逃向远方。因为她知道,来者是刘洪和铁道游击队,是她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丈夫和战友们,她永远相信他们。
与敌人的战斗还在继续,只要敌人尚在华夏土地一日,战火便不会停止,可英勇无畏的战士们不会被敌人打怕打垮,他们坚信,胜利的曙光总会到来,终有一日,太阳将重新在这片古老的土地升起,人民将再一次过上安居乐业的平淡生活。
这就是刘知侠所写《铁道游击队》的结局,只言片语,便好似把读者带回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与刘洪、李正等战士一起又一次经历一回那样艰难的战争岁月。
他们的形象栩栩如生,深入人心,叫读者不由生出一个疑问:真正的过去中,当真存在“铁道游击队”吗?当真有“刘洪”、“李正”等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刘知侠说过,《铁道游击队》即是他在真人真事的基础上创作的,鲁南地区确实有这么一支游击队,他们起初是在临枣支线,后来慢慢发展到津浦线,他们听从党的指挥,创造很多惊心动魄、触人心扉的英雄故事。
在此其中,“大队长刘洪”实际上由两位英雄原型所组成,他们就是鲁南铁道大队的首任大队长洪振海和继任大队长刘金山。
01,英勇无畏大队长:洪振海是铁道游击队的首位大队长,牺牲在建国前
洪振海生于1910年。他的家境贫困,小小年纪便常常在铁路附近谋生,通过爬火车扒煤渣赚取微薄薪资,养活自己。19岁那年,洪振海偶然得到机会,到枣庄某煤矿公司工作。
但好景不长,枣庄遭日寇占领后,洪振海离开煤矿公司,跟着中共地下组织成员加入鲁南抗日义勇队,开始为国战斗的一生。
洪振海的性格爽朗,与同志们相处融洽,再加上他骁勇善战,没有多长时间,即被提拔为班长、排长。1938年,鲁南抗日义勇队在枣庄成立秘密情报站,洪振海出任站长一职。
他靠着明面上流浪者的身份,活跃在铁路线上,为组织及时准确地收获敌军沿线兵力部署、物资运输等重要情报。
转年,洪振海与战友们冒着危险,踏着夜色闯入日军特务机关,打伤打死多名日本特务,缴获武器两支。月余后,他爬上日军开往临城的火车,勇敢夺取数支步枪和机枪。
随后,上级示意洪振海将已发展为11位成员的情报站当作基础,开设碳场为掩护,继续努力为抗日斗争发展壮大武装事宜,洪振海没有辜负上级的厚望,出色完成任务。
1940年,苏鲁八路军支队经多方研讨,决定成立“鲁南铁道大队”,即铁道游击队。
洪振海再度接下重担,出任大队长一职。他率领游击队成员们在铁路沿线同日寇展开激烈斗争,并在上级的安排下,合编枣庄、临城附近几支铁道游击队,壮大己方势力。
同年,日军在临枣沿线召集8000余名伪军,向中共鲁南根据地发动疯狂“扫荡”。洪振海知道鲁南军区经费物资非常紧张,极力寻找解困方法。
11月,他意外获取一份日寇情报,得知敌人将派遣一辆列车运输军火。他立马动身收集更多信息,仔细分析侦查,探明敌寇武器、兵力等数量,决定半路爬车夺取物资。
那天深夜,洪振海和战友们提前埋伏在铁道边,等到列车呼啸而过时,他们飞快“飞”上列车,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洪振海击毙日寇司机,呼唤队员将列车停在预定位置,再相互配合着消灭其余敌寇,迅速带着战利品撤退。
不久,他们又一次“光顾”日军特务机关,斩杀20余名日寇,缴获20余支枪械,满载而归。
铁道游击队接二连三的行动,很快引起日寇注意。日寇特意训练一支特种作战小队,意图与铁道游击队决一死战。但洪振海完全不惧,直接将铁道游击队分成3个战斗小组,分别袭击敌人。仅用10余分钟即击毙日寇首领,取得胜利。
1941年11月,洪振海得知我军被服厂遭到日寇破坏,率领队员积极领取从日寇手中夺取布匹的任务,冒着危险为我军解决冬装难题。他们在某天深夜悄悄截下日寇两节装载布匹的火车车厢,顺利完成任务。
洪振海猜到,日寇发现异样后,肯定会扭头报复他们,于是指挥队员埋伏在铁路两侧,等到日寇巡逻队赶到,再顺势放开提前停在铁轨上的空车厢,令空车厢与日寇相撞脱轨,当场消灭30余名敌人。
可以说,洪振海领导的铁道游击队就是一把狠狠插入日寇心脏的锋利钢刀,打得敌人晕头转向,又无可奈何,让日寇憎恨不已。
同年12月,日军忽然纠集千余人,围攻铁道游击队驻地。洪振海一边努力指挥掩护队员撤离,一边与日寇展开激烈对战。就在队员全部撤离,他打算借助村头土墙逃离日寇密集射击之时,不幸暴露踪迹,牺牲在日寇子弹下,年仅32岁。
洪振海死后,队友将他的遗骨送回他的故土,安葬在村子西侧,令洪振海得以永远长眠于他所眷恋的家乡。
02,接任无悔奋勇战:刘金山是接任铁道游击队大队长之位的继任者,艰苦斗争,赢来胜利
1942年5月,鲁南军区正式任命刘金山为铁道游击队第二任大队长。
刘金山生于1915年,由于父母早亡,故而年少吃尽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的苦头,对二者憎恨不已。1938年,刘金山毅然加入中共抗日武装队伍,却因负伤,而和队伍失去联系。1940年,他经人介绍,成为铁道大队队员。
洪振海见识到刘金山的聪明能干,专门把他安排到通信员的位置。很快,刘金山便通过自身能力赢得洪振海的认可和青睐,升任铁道大队分队长,慢慢变成铁道大队的骨干力量。
洪振海牺牲后,全体成员一致推举刘金山为代理大队长;次年,他在上级的安排下,正式转正。
对那时的刘金山来说,铁道大队首要任务即是消灭日伪铁道队。他们的大队长亦姓刘,叫传成,和洪振海本为结拜兄弟,本事很强,不是一个善茬儿;副队长则姓李,与刘传成矛盾极深,难以调和。
刘金山抓住这个机会,打算来一回“离间计”。他在某天独闯李副队驻地,故作好心地提醒李副队:那刘传成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你若是仓促回你们铁道驻地,不怕刘传成给你使坏吗?
李副队的性格暴躁,果然轻易被刘金山挑起怒火,非常恼怒地表示:“老子不怕刘传成!”刘金山一边假惺惺安抚李副队“以和为贵”,一边偷笑着告辞。
数日后,刘传成果真带了两名卫士趾高气昂地来到李副队这里。李副队利用给刘传成端茶的机会,直接枪杀刘传成。刘传成的卫士也不是无能之辈,见刘传成被杀,当即掏枪砰砰几下,亦打死李副队,为刘传成报仇。
之后,日伪铁道队彻底分崩离析,刘金山计谋得逞,带领中共铁道队就此称霸津浦铁道线。
1943年,刘金山和铁道大队接到一个特殊任务,护送某位领导到微山湖附近。他们不知道这位领导是谁,但还是听从上级的命令,早早赶到预定地点,等待领导到来。
夜色降临,刘金山在运河支队的指引下,来到某户民居,见到一位身穿皮袍的陌生男人,他没有多问,见对方准备妥当,就护送着大领导冒着刺骨寒风去往运河边。
可领导的坐骑却在此刻“掉链子”,死活不肯上船。刘金山没有办法,只能命令两名队员跳入冰冷河水中,强行把首长的坐骑抱到船上。
一行人很快走到姬庄。那里不只有日寇布置好的封锁沟,而且还有一支驻守日军。但这些难不倒刘金山。他提前派了两名队员与铁道大队早已掌握的日寇小队长打了一声招呼,方便他们通过。
不过,让刘金山没有料到的是,那位首长却在这里同刘金山“开了个玩笑”,表示:“我听说你们平日都能上日寇的炮楼,现在也带我去看看吧!”
刘金山擦擦脑袋上的冷汗,极力劝说:“首长,您还是别去了吧,太危险了。”
首长笑笑,回道:“我这个人呢,最不喜欢‘听话’,一路上听你们指挥已经够了,该你们‘听’我的了!”
又反问刘金山:“为什么你们能上,我不能去?”
并安抚刘金山:“别怕,他们不知道我是陈毅,走走,我上去和他们谈谈。”
刘金山这才知晓,原来他们护送的“大人物”竟是陈毅。他们架不住陈毅的坚决,到底还是和陈毅一起上了炮楼。
陈毅就好像真的“大老板”一样,同日伪军谈了革命形势,了解了他们的生活状况,又交代刘金山,一定要给日伪军一人发一块钱。
第三天夜晚,刘金山护送陈毅抵达微山湖,将陈毅完好交付至接应人员手中。
数年后,刘金山再一次接到护送领导的任务,到地方一看,居然还是陈毅。这一回,他同样有惊无险完成了任务。
抗日战争胜利后,铁道大队撤销,上级领导在它的基础上,成立鲁南铁路局,刘金山出任副局长一职。
同年,国民党军发动对鲁南地区的进攻,铁道大队重新组建,刘金山继续担任大队长。铁道大队第二次撤销后,刘金山成为鲁南军区特务二营营长,随军南下参加淮海等战役。
新中国成立后,刘金山先后当过307团团长、105师参谋长、苏州分军区司令员等职,得封上校军衔。
1996年,刘金山病故,家属亲朋按照他的遗愿,将他安葬在枣庄铁道游击队纪念公园,让他如愿与曾并肩作战的铁道战友永远安眠于一处。
03,纪实故事展英姿:刘知侠写下《铁道游击队》,让英雄事迹永流传
1954年,由刘知侠创作的《铁道游击队》正式发行出版。他在后记中说,之所以萌生写这本书的想法,皆和铁道大队本身有关。
某一年新年会餐,铁道大队的队员们把一桌特别丰盛的酒菜仔细摆放在牺牲战友的牌位前,眼中含泪地说出两个愿望:希望战争胜利后,能在微山湖畔竖立一块纪念铁道大队的石碑;希望他们的战斗故事能编写成书,流传百世。
抱着同样的信念,刘知侠实现了他们的心愿,让铁道大队的故事成为中国读者心中能引起强烈共鸣的传奇故事。他说:“我很熟悉他们,也敬爱他们,我渴望完成他们给予我的委托,熟悉他们创造的英雄斗争事迹,可我害怕我写的,远不如他们真正战斗那般丰富多彩。”
他向采访者袒露,实际上他和铁道大队队员的相识发生在建国前。那时,刘知侠去山东参加战斗英模会,听到了铁道英雄的战斗报告,深受触动。他和铁道大队某位成员在采访中渐渐熟悉,又了解到更多铁道大队的传奇战斗故事。
之后,他借着铁道大队政委至党校学习的机会,与其结识,慢慢对铁道大队的战斗事迹有了轮廓,心生将他们的事迹书写成文的念头。
他袒露,在真正动笔前,他也曾将收集而来的铁道大队事迹讲给同志们听,同志们都十分喜欢。每回看到刘知侠,总会高声喊道:“快看呀,铁道游击队来啦!”
然后拉住他的衣袖,招呼他“赶紧再讲一段!”
但由于种种缘故,刘知侠真正动笔,却是在新中国成立后。他重走铁道大队战斗过的鲁南地区,亲自体验,寻找素材,最终完成长篇小说《铁道游击队》。
《铁道游击队》一经发行,即吸引广大读者,不仅被改编成连环画、电影等等,而且被译为英、俄、法等语言版本,出版海外,得到中外无数读者的追捧与喜爱。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当属《铁道游击队》的电影,它是刘知侠亲自参与编剧的电影,亦是刘金山担任军事顾问的电影,是一代中国人心目中永恒经典。
1991年,出席青岛老干部座谈会的刘知侠在回忆战争岁月时,不幸脑溢血突发,猝然病故。他的夫人继承丈夫遗志,整理出版丈夫文集,续写丈夫未能写完的《战地日记》,将对丈夫的思念全部融入文字,以此告慰丈夫在天之灵。
参考资料:
《铁道游击队》
《刘金山和铁道游击队》
《铁道游击队首任大队长洪振海的传奇故事》
《铁道游击队大队长刘金山两次护送陈毅始末》
《飞越时空的英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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