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2015 年一个夏日的晚上,我整理完卷宗,准备从警局回家休息,刚出门,就见一名中年女人正堵在门口。
“您有事吗?”我问。
女人瞅我几眼,嘴巴微张但欲言又止,使劲摇了摇头退到一边。
那时我疲劳至极,一心想回家休息,也就没放心上,径自走出去。
走出几步,我扭头看,女人正盯着我,可眼神短暂接触后,又慌乱低下头。
我担心错过什么情况,就走了回去问:“您是要报警?”
女人点点头,却不答话,半晌,女人突然抓住我的胳膊,瞟了周围一眼后,伏在我耳边说:“警官,您一定要替我保密。”看她那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不由得站直身子,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我……我女儿被强奸了。”
刑警队办公室里,女人气得直跺脚,泪水流了一脸:“我爱人很早就去世了,我一个人开了间服装店,又当老板又当售货员,也没有时间管她,谁承想竟发生这种事!”
听女人说,她闺女叫陈晨,在我市第五中学念高三。近期,陈晨常说自己嗜睡乏力,没有食欲,偶尔还会呕吐,女人想着临近高考,别是吃坏了肚子,就赶忙带陈晨去医院检查,没想到大夫说陈晨已经妊娠六周。
女人不信,又给陈晨做个更全面的检查,可这次她彻底傻眼了,一再逼问下,陈晨说,自己被人强奸了,但坚持不说施暴者是谁。
说着,女人又哭起来,她一边重重锤桌子,一边大喊着要砍死那个混蛋。
我低头翻阅笔录,企图能从中找到一丝线索,良久,我把笔录往桌上一丢,瘫靠在椅背上。
强奸案案发的24小时是破案黄金期,超过48小时难度系数大大提升,要是超过一周基本就成了悬案。而陈晨的案子已经过去至少六周,施暴者在她身上留下的体液和她反抗造成的伤痕,早已消失,可以说,即便人抓到,也没有证据指认。
重重叹了口气,我看一眼表,发现已经将近十二点,便留下女人的联系方式,让她先回去安慰闺女,明天一早我上门做笔录。
转天上午,我和同事小李特意换上便装前往陈晨家。陈晨家住在一个老旧小区,小区里菜农们占道经营,烂菜叶子随处可见,商贩们的吆喝声更是不绝于耳。
我和小李顺着楼房号找了半天才找到,上楼后,我隐约听到陈母的谩骂声,心中暗叫不好,脚上急忙加快,几步奔到门前,“嘭、嘭、嘭”轻轻敲了三下门。
然而,许久都没人开门,我不由得纳闷,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动静,屋里静悄悄的,好像我刚才出现了幻听。
“没人?”小李皱着眉头问。
我撇撇嘴,表示不清楚,随即掏出手机给陈母打电话,几乎是我手机听筒响起“嘟、嘟”声的同时,屋里传出一阵手机铃声,但被迅速挂断了。
“您好,我们是来找陈晨的。”我又敲门,还略微放大嗓门。
“你……你们走吧,这不是陈晨家。”陈母结结巴巴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恳切。
我和小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一脸茫然,半晌,我又试着敲了敲门。
“你们赶紧走,都说了这不是陈晨家!”陈母发怒地大吼,可能是动静太大,对门的邻居打开门看了我两眼。
眼瞅形势不对,我只得拉着小李先回去。
走出陈晨家楼门,小李气哼哼地抽着烟,今天本不是他值班,但队里人手不够,便被我拉来当壮丁,肚里早憋着火,“这不是折腾人嘛,一来一回,耍咱们呢?”
我没答话,坐在路边的椅子上,静静思考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干脆先以报假警、故意扰乱公共秩序把她带回去,等回去再慢慢盘问。”说着,小李掐灭烟,就欲上楼带人。
我赶忙把他拦下来,这事不能硬来。一般强奸案撤案有两种情况,一是双方达成某种协议,被害人获得某些利益,答应和解,二是被害人担心名誉受损。
第一种可以直接排除,才过去一晚时间完全不够,至于第二种,既然陈母选择来报警,而我又答应她保密,基本也能排除。
那会是什么原因?我蹲在地上一根接一根抽着闷烟,不知过去多久,脑子里突然迸出个念头:除非陈母已经知道施暴者是谁,而她又不想伤害这个人。
既然已经知道了女孩受到侵害,我作为警察就没法袖手旁观。
陈母这条线断了,我打算去学校问问,便拍拍小李肩膀,招呼他上车。
车子在路上开得飞快,没多久就到了,门卫大爷给我们开了门,还把我领进老师办公室。
陈晨的班主任正趴在一堆书本中批改作业,听说我们是为陈晨而来,颇感惊讶,给我们倒茶时还烫了手。
“陈晨今天没来上课,是出事了吗?”老师瞪大眼睛望着我,急切地问。
“不,我们就是来了解点情况。”我故作镇定地一笑,抿了口热茶。
听完老师松口气,不住地捋着胸口,突然,我瞥见办公桌上有张集体照,想起自己还没见过陈晨,便让老师帮我指下。
“这就是,喏,多漂亮的孩子。”老师努努嘴,脸上露出一丝羡慕。
我顺着指尖一看,别说,还真漂亮,她有点像宋祖儿,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标准的鹅蛋脸上挂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仿佛透过相片都能看到她灵动的双眸,我都被她惊艳到了。
我回过神来,转头问老师:她早恋吗?
老师忽然很生气,忿忿地说:“跟我班一男孩正谈恋爱呢,不到一月就高考了,还想着玩……”
我比个手势打断老师的话,老师点点头走出去,不大会儿领进个小伙子。
小伙子长得倍儿精神,一米八大高个,皮肤白白净净,留着毛寸头。他有点紧张,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小的汗珠,低着头摩挲手指。
他说,他叫陈宇,半年前和陈晨开始谈恋爱,但现在已经分手。
“你俩为啥分手?”我有点纳闷,挠着头问。
“她跟她表哥,比跟我都亲近,我吃醋了。”陈宇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人家跟自己哥哥亲近,那不很正常嘛。”小李戏谑地拍拍陈宇肩膀,我俩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你不知道,她表哥对她有意思,常常动手动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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