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旧历5月中旬,已出家7年的弘一法师抵达了浙江普陀山。他这次前来,是为了向高僧印光法师行弟子礼。
印光法师比弘一大了20岁,他一生弃绝名利,以身作则,极力弘扬净土宗,他被后世称为莲宗第十三祖。
拜访印光法师前,弘一就与印光法师有了很多渊源。因缘凑巧下,弘一还在1920年为他的《印光法师文钞》撰写过题词。在题词的序里,他虔诚地赞道:
“余于老人向未奉承,然尝服膺高轨,冥契渊致”。
在跋语中,精通文墨的弘一依旧对印光予以了极高评价,他说:
“老人之文,如日月历天,普烛群品,宁俟鄙倍,量斯匡廓。”
也正是从此后起,弘一与印光法师有了通信往来,信件的内容,多围绕修行展开。有一次,弘一还在信中请教印光法师“如何刺血写经”。
印光法师收到信后,立即给了回信,他不仅在信中具体介绍了刺血写经的利弊、方法和前人的经验,还着重谈了修行入道的关键。此外,他还直言不讳地指出了弘一写经时的“不合格之处”。
随着印光法师对弘一的不断点拨,弘一对他也越来越服气了。在1925年给好友王心湛的一封信里,他写道:“朽人于当代善知识中,最服膺者,惟印光法师”。
让弘一非常沮丧的是,当他在信中向印光法师提出“愿册弟子之列”时,却未得印光法师首肯。
见印光法师拒绝了自己,弘一以为:是自己的诚心不够。于是,他竟在阿弥陀佛佛诞日,“于佛前燃臂香,乞三宝慈力加被”,之后,他再次“上书陈情”,可他依旧未得准许。
弘一并未因此气馁,他只再度“竭诚哀恳”,依旧未得准许的情况下,他决定亲自前往。
弘一带着“出家七八年来梦寐以求的一大愿望”来到普陀山后,顾不上吃饭休息,便来到了印光法师所住的法雨寺(后寺)。
“弟子弘一,想求见印光法师!”弘一作揖向寺前看门的小僧人道。小僧答了一声“请稍候”后,便转身去了印光法师的关房。
不多时,小僧回来作揖道:“师父吩咐了,概不见客,法师请回吧!”
弘一被拒绝后,并未离开,他干脆坐在寺前那棵大树下等,他心想:印光法师肯定会出来,出来见了面兴许就能改变想法了。
傍晚时分,已顶着烈日苦等一天的弘一终于见到了和僧众一同出门的印光法师。弘一恭敬地站起并作揖,两人默然对视良久后,印光法师终于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这之后的七天里,弘一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印光法师。而印光法师则每日该干嘛干嘛,似乎身边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佛家说“真正的修行往往在日常生活里”,所以,吃饭、扫地皆是修行。弘一也深知这个道理,他将印光对自己的“无视”看成了“教导”。
每天,弘一都如“依葫芦画瓢”一般跟着印光,他发现印光每日的衣食住等方面,都极为粗劣。每天早晨,他仅食白粥一大碗,连咸菜也没有。
弘一不解地问:“为何不吃点咸菜?”印光法师听了淡淡道:“我初来普陀的时候,早饭是有咸菜的,但我是北方人,吃不惯,因此改为吃白粥不吃咸菜,已经三十多年了。”
每次吃完饭,印光法师都会用舌尖舐碗,至极尽方止。弘一见了,虽不解其意,却也跟着照做。
和所有出家人一样,印光法师也是“过午不食”,他的中饭相比早餐略“丰盛”,通常是一碗饭,一碗大众菜。
每次吃完中饭,印光法师还会将水倒入碗中,涤荡其余汁,然后以漱口,并轻咽下,他每次这样做时,都像在举行一个重要仪式,似乎唯恐有一点点残余之饭粒菜汤。
弘一还留意到,印光法师平日非常慈善,可当他看到有人在寺内用餐而剩下饭粒时,他立马会大声呵斥道:“你好大的福气,竟然如此糟蹋粮食。”有一次,有客人将冷茶倒弃在痰桶里,他见了也大声训斥了客人。
这一切,弘一都看在了眼里,疑问也慢慢升腾起来。
终于,一次饭后,弘一学着印光法师的手法,用水冲碗并咽下后,印光法师开口了,他看着弘一的眼睛认真地道:“要惜福啊!”
就这么一句话,弘一顿时就明白了:珍惜吃食,是惜福。“只有惜福,才能留住福分”,弘一在心里感叹道。
也是到此时,他才终于明白,为何印光法师坚持一人独居,且事事躬自操作,从不让任何侍者帮忙了。“福是不能享的,一旦享福,福分就没了!”弘一一边作揖一边叹道。
也从悟明白这层开始,弘一再看印光法师每日自己扫地、擦拭油灯、拭几、洗衣服等,便再也不奇怪了。他知道:这趟普陀山之行后,他的整个修行都会发生变化。
印光法师能有如此体悟,与他的人生经历有很大关系。他自幼多病,尤其眼疾严重,后来,他的双眼几乎失明了。一心念佛后,他的眼病竟然不治而愈了。
弘一的经历和印光法师颇相似,他在俗时,也是多病缠身,有一段,他甚至觉得自己就要暴病而亡了。他也是出家后,身体才逐渐好了起来。
弘一突然懂了:自己出家为僧,日日过苦行僧的生活,本身就是惜福,惜福了,福报才到了自己身上,顽疾也才慢慢缓解了。
7天后,得到教诲的弘一即将离开普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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