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男友那死去的白月光突然回来了。

她一身白裙出现在我们的婚礼现场,深情款款地跟他对视。

接着,她落下泪来红着眼:“柏章,我是不是回来晚了?”

瞧瞧这话问得,我还在这儿站着呢!

我上前一步拦在中间,支开窦柏章,坦然地看着她:

“秦小姐是吧,我知道你也是攻略者。”

她回过神后,表情颇有几分气急败坏,“抢别人已经攻略成功的对象很好玩?”

我笑了,当然好玩。

1

秦可死后,我当了她两年的替身。

这两年里我勤勤恳恳做事、老老实实做人,好不容易要跟窦柏章修成正果,秦可又活了。

她一身白裙出现在我跟窦柏章的婚礼现场。

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宾客跟窦柏章对视,堂而皇之地视我这个新娘子于无物。

窦柏章似乎想悔婚了。

我感觉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在抖,几乎忘了今日大喜是因为我跟他结婚,而非他和旧爱重逢。

2

窦柏章说:“她就是秦可,我很确定。”

我冷静的取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放在梳妆台上,

“但是她已经死在当年那场爆炸里了,你亲眼看到的,尸骨无存。”

片刻后,我又提出质疑:“她甚至长得都跟我在照片里见到的那个人不一样。”

“秦可说她在黑暗中飘浮了好几年,一朝醒来,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窦柏章也默了默,接着道:“通俗来讲,就是借尸还魂。”

我一挑眉,抬眸跟镜子里的窦柏章对视:

“你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警察,信这种话?”

窦柏章也看着我,良久,点了点头:“我只能信她。”

他把头埋到我肩膀上,说话时声音闷闷的,让人错觉他在哭。

他说:“不然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我偏头看过去,扫见他后脑大片的白发。

他第一根白发生在秦可死掉那年。

那年秦可二十六。

她跟窦柏章是青梅竹马,高考时报了同一所大学,毕业后又进了同一支警队。

她死的前一天,正赶上一桩重大贩毒案收尾。

秦可一边跟窦柏章讨论布控图一边说:“等明天这个案子彻底结束了,我们就结婚。”

队里的小伙子闻言在一旁起哄,嚷嚷着明天他们就要挣一个集体二等功回来给队长做贺礼。

他们队里一共24人,第二天行动时分了A、B两组,分别由秦可和窦柏章带队。

窦柏章完成本组任务,带队赶到另一组行动地点时,只来得及见秦可最后一面。

秦可站在不远处冲他笑,下一秒爆炸声乍起,她整个人被淹没在火海里。

这场爆炸案轰动全城,包括秦可在内的14名警察牺牲。

缉毒支队原本24人,从那一天起只剩了10人。

秦可死后窦柏章颓废了好一段时间。

他把秦可喜欢的那件婚纱买回来挂在衣柜里,后来,我穿着那件婚纱跟他举行了婚礼。

婚礼现场他那些战友在一旁起哄,问窦柏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初遇。

窦柏章眯着眼笑了一声,说他记得——

那天他在路口蹲一位嫌疑人,我从他身边路过。

我不小心跟他对视一眼,就见他浑身一颤,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但他很忙,忙到甚至来不及多跟我说一句话。

只能在追着嫌疑人跑开的前一秒急急拽了下我手里的包,让我在原地等他。

那年他二十八,距离那场爆炸已经过去了两年。

我在昏暗的巷子里等到了凌晨,窦柏章才姗姗来迟。

他裹了一件褐色的皮衣,黑色长裤塞进短靴里。

嘴里叼着一根烟,零星的火光在夜色里明明暗暗。

他在距离我十步远的距离停下,暗色中静静打量我许久。

然后取了口中的烟蒂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说:“不好意思,不知道你闻不闻得惯烟味。”

我其实闻不惯,但我冲窦柏章笑了笑,说:“没关系。”

窦柏章点头,又一次路过垃圾桶时将口袋里剩的半盒烟全都扔了进去。

3

窦柏章在婚礼现场跟宾客讲这段往事的时候,秦可就在旁边听着。

我看见她眼都红了,眼底包着一筐泪将落未落。

婚宴结束后我又听见她问窦柏章:“我是不是回来晚了?”

我……

瞧瞧这话问得,我还在这儿站着呢!

我上前一步拦在窦柏章跟秦可中间:“秦小姐是吧?”

我扭头冲窦柏章笑了笑,然后一指门口的方向,

“你先去送客人,我跟秦小姐聊两句。”

窦柏章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约摸是担心我刁难秦可。

该说不说,他有这个想法属实是低看了我,也小瞧了秦可。

窦柏章刚一转身,秦可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她恨恨瞪我,看样子恨不得生扒了我。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道:“久仰大名……秦不败。”

秦不败是穿书系统管理局员工给秦可的外号。

作为局里唯一一个任务完成率百分百的穿书者。

秦可在穿书局的声望极高,局里甚至将她历年来完成的任务做成了集锦。

在前台大厅处循环播放。

我进穿书局那年,秦可刚好完成了她穿书生涯中最精彩的一次任务——

没错,说得就是窦柏章。

窦柏章是《循光》中的男主角,而秦可代替原书女主,成为了窦柏章的爱人和战友。

在这里,她的身份是警花女主,她的任务是成为窦柏章心底不可磨灭的白月光。

任务完成得很成功,秦可死后,《循光》这个书中世界一度崩塌。

男主窦柏章丧失求生意志,成日缩在他和女主的婚房里酗酒度日。

管理局连续派了几波人试图重启任务,却都由于窦柏章强烈的反抗的意识而不了了之。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个小世界会随着男主的颓废而彻底坍塌时,窦柏章又好像突然想开了。

他开始正常生活,书中世界也随之恢复正常。

这个案例实在太典型太优秀!

我进管理局的第一年就有人把这事当八卦讲给我听。

听得多了,我忍不住产生了逆反心理:“就没有人想挑战她吗?”

“怎么挑战?”

我说:“重新攻略窦柏章,让他忘了秦可。”

“做不到了。”

那人摇了摇头:“书中世界以主要角色的意志运转。

女主角死后,窦柏章便成了支撑这个世界的主要力量,我们倒是想挑战秦可这座高峰。

但窦柏章的意识排斥每一个进入书中世界的穿越者。

换句话说,这个故事只能停在这里了。”

说话的人似是感慨:“看来今年局里的优秀员工又要颁给秦可了。”

真的吗?

我仰头看向屏幕上的窦柏章。

他抱着一捧白花走在烈士陵园里,每走过一个墓碑就会把手里的花放下一支。

等走到最后一个墓碑前,他手里的花刚好只剩下三支。

他挺直的背在那一刻突然崩塌,我看见他单膝跪地。

额头抵着石碑上的照片,痛苦喃喃:“为什么。”

他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脊梁被失去爱人的痛苦压弯,伏在地上半晌喘不过气。

浪一般巨大的苦痛透过屏幕席卷而来。

我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与窦柏章感同身受,忍不住也伏下了身子。

我说:“我不信。”

我不信美好的故事总要落入俗套,完美的开局只能凄惨落幕。

也不愿看痴人永失挚爱,英雄长眠地下。

如果这世道让无爱者风生水起,有情人如堕地狱,那该颠覆的是这个世界。

窦柏章的意识平等地排斥每一个穿书者,所以自秦可任务完成离开。

管理局任何一个工作人员在书中世界呆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三天。

但可能是碍于我和女主角九分相似的脸。

我第一次见到窦柏章时,丝毫没有感受到他对我的排斥。

他甚至在混乱的街头主动拉住了我。

我在他身边呆了半年。

我送他上班,陪他去墓园看望他殉职的战友。

在他又一次被爆炸的噩梦惊醒时抱住他,说:“没事的。”

“我在呢,”我安慰他:“我在呢。”

窦柏章困在多年前那场吞没了他的爱人和战友的爆炸里。

静谧的夜色中我察觉到他抱着我的手臂不可自制的收紧,像是要将我勒死在他怀里。

他哭着求我:“救救我,求你了,救救我,我快活不下去了。”

这个世界因他而存在,可他告诉我,他活不下去了。

我闭上眼,任由他把我整个人抱得更紧,忍着身体两侧的疼痛轻声答应:“好,我来救你。”

就在那一刻,我接收到了管理局发布的最新任务——

攻略对象:窦柏章。

任务内容:覆盖上一任穿越者秦可留下的记忆,获取窦柏章的爱意。

任务进度:0%

4

秦可用一副凶狠的神色瞪着我:“抢别人男朋友很好玩?”

“当然,”我点点头,像是不理解她为什么明知故问,

“不然我为什么要选难度这么大的任务?”

秦可被我噎了几秒,回过神后表情颇有几分气急败坏,

“一个替身而已,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跟我长得比较像,我会让你知道,赝品就是赝品,永远比不过真的!”

我很惊讶:“我仰仗的怎么会是这张脸呢,我仰仗的明明是婚姻法。”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结婚证在秦可眼前晃了一圈,挑衅:

“他可是警察,还是纸片人警察,你该不会指望一个纯爱本的男主角出轨吧?”

“更何况……”我收回结婚证,身体前倾逼近秦可:

“我这张脸怎么会是跟你相似呢?我在穿书局见过你的照片,你根本就不长这样。”

“你不会是当多了别人,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吧?”

秦可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我冲她露出一个笑:“秦可,你来晚了,窦柏章不会爱你了。”

我跟秦可说窦柏章不会爱她了,我说这话时有多硬气,这会儿脸就有多疼——

晚上的时候窦柏章没有回家,电话里他支支吾吾只说自己忙,却始终说不清自己在忙什么。

而电话挂断后的半个小时之内,我收到了他发来的微信。

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窦柏章举着棉花糖对着镜头笑,身后是隔江矗立的巨大的摩天轮。

这个摩天轮是他和秦可的定情地点——

那年窦柏章追着一个瘾君子到了江边。

他为了这条线跟了快三个月,头发来不及剪,长得已经遮住了眼睛。

窦柏章押着那瘾君子从摩天轮底下路过,一边走一边跟身边的同事抱怨: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剃个光头。”

在他抱怨到第二遍的时候,秦可取下自己腕上的皮筋给窦柏章扎了个小揪揪。

窦柏章愣在原地,垂眸时刚好撞进秦可带笑的眼睛。

风那样温柔,江面映出摩天轮五光十色的倒影。

身着便衣的警察愣愣地抬手摸了把自己头顶的小揪揪。

“记得还我。”秦可冲窦柏章晃了晃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又凑过去笑:

“队长,其实你留长头发还挺好看的。”

那是剧情里窦柏章第一次心动。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照片随着我的动作放大又缩小。

我垂眸给窦柏章的微信回了条“已阅,顺便帮忙转告我老公,回来不要吵醒我。”

窦柏章回家是在凌晨。

我坐在沙发上看窗户外细碎的雨,一扭头就看见湿了半边肩膀的窦柏章。

他大约没料到我还没睡,颇有几分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才说:

“她说她刚回来这个世界,有点害怕,想让我陪陪她。”

我一挑眉,又听见他的声音:“我拒绝不了,你知道的,我等她回来等了好几年了。”

我:“……”

我当然知道。

我还记得我刚穿书那会儿,刚好碰上窦柏章生日。

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亲手为他做了蛋糕祝他生日快乐,他吹了蜡烛许愿秦可回来。

跳跃的烛影中我望着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心想他可真是个混蛋。

但我还是希望他心想事成。

5

秦可纠缠窦柏章的手段实际上算不得高超。

我看着秦可发来的微信,语气颇为不可置信:“她说她一个人走夜路害怕,你就真信了?”

我十分恨铁不成钢的用食指点窦柏章的额头,

“怎么说你们也认识了二十年,她怕不怕黑你不知道吗?”

窦柏章自知心虚,不敢跟我对视,羞愧的把头埋到了胸前。

我叹了口气,到底没舍得多说什么,扫了眼他半湿的上衣,让他先去洗澡。

窦柏章洗澡很快,吹头发又一贯喜欢糊弄了事,我丢了手机把手指插进他发间,说:

“我想了想,这个亏我实在咽不下去。”

窦柏章疑惑抬头望向我,我于是欺身而上,手指从他湿漉漉的发根移到喉结上,暧昧眨眼。

凌晨三点,我用窦柏章的微信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我的锁骨,充斥着斑驳的牙印。

我“啧”了一声,嘴上嫌弃他没轻没重,手指却轻快地按了发送。

他微信里多得是正在值夜班的同事,照片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新消息提示音。

我翻着评论区,看见他的战友们复制粘贴般疑惑——“这还不抓起来?@扫黄办王队”

在这接二连三的消息提示音中,我如愿以偿看见了秦可的点赞。

我意犹未尽——发照片挑衅这事太低端了。

要不是窦柏章的职业道德束缚了我,我甚至想往他的朋友圈里发视频……

当然,这个想法刚提出来就被窦柏章拒绝了,理由是快过年了,他不想给扫黄大队冲业绩。

我体贴地表示尊重他的意见,反正我只想让秦可知道,白月光又怎样?

我跟窦柏章已经结婚了,她只能在背后发一些见不得光的照片。

我却能在窦柏章的朋友圈里光明正大搞颜色。

她所仰仗的只有回忆,我和窦柏章却有所有人都认可的未来。

婚姻法面前,人人平等。

我和窦柏章决定结婚其实是很突然的一件事。

他深夜接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他的同事传递着一些我听不懂的暗号。

我按开床头的夜灯,看见他站在床边一边换下睡衣一边低声应电话里的人:“我马上到。”

那时候我已经搬去和他一起住了,住的是他跟秦可的婚房。

房间里每一处地方都是按着秦可的心意装修的。

我住进去前窦柏章问我介不介意,我跟他说你把房本上的名字换成我的我就不介意。

于是窦柏章请了半天假带我去房产交易中心改名字,那栋房子从此成了我的私人所有物。

就像窦柏章一样。

窦柏章肩宽腿长,警察制服被他穿得格外好看。

我歪在床边跟他挥手,说:“注意安全。”

窦柏章点了点头,走前帮我关上了夜灯。

那天的任务其实并不难——这条线他们队里的人跟了四个月。

人证物证全都有,却差一点就让对方跑了。

因为窦柏章在任务中走了片刻神。

等他反应过来时,那个买家手里的刀差一点就砍上了他的脖子。

窦柏章因为这事吃了个不大不小的处分,我收到消息特意去禁闭室嘲笑他。

听见他说他在交易现场看见秦可了。

我皱眉,认为他是思念成疾产生了幻觉。

当然,后来我知道这并不是他的幻觉。

是秦可完成另一个世界的任务后发现居然有人不自量力想要挑战她这座高峰。

所以抽空来看一看她的战利品有没有变心罢了。

试探的结果她很满意,于是她片叶不沾身的走了。

丝毫不在乎窦柏章会不会因为一时的失神死在这群凶恶的犯罪分子手下。

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我只觉得窦柏章想秦可想疯了。

尤其下一秒我就听见他问我:“你说她还会回来看我吗?”

我沉默。那是我头一次发现自己可能是个圣母。

按理说这样一个对前任念念不忘的男人我该离得越远越好。

但那一刻我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是我要拯救他。

于是我将他的脑袋抱进怀里向他求婚:“你跟我结婚,说不定她就会回来。”

6

如我所料,秦可果然在我们结婚当天回来了。

窦柏章是她职业生涯中一个里程碑似的印记,我不信她可以容忍窦柏章忘掉她爱上别人。

婚礼现场窦柏章激动得浑身肌肉紧绷,我表面上泼他冷水,实际上心里跟他同样激动——

我入职管理局的时候秦可正在另一个世界完成任务。

所以理论上来讲,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管理局那帮人将她的业务能力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以致我一直以为她会有什么更新鲜的手段,结果还是那老一套。

装柔弱、卖可怜,好像窦柏章跟她从前攻略过的那些任务对象一样。

是个千篇一律的脸谱化角色。

我不清楚如果窦柏章知道秦可心里是这么想他的会不会失望。

反正我很失望。

我讽刺秦可:“你该不会只有这点手段吧?”

秦可眯眼,看我的眼神十分不友善。

我们是偶然碰见的——窦柏章已经连续加班一周了。

我给他送换洗衣物,刚好遇上被当作目击证人请进局里的秦可。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恰巧当上窦柏章手头这桩案子的目击证人的,但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也不好让她失望,于是我挑了下眉,当着她的面搂上了窦柏章的脖子。

窦柏章很给面子的没有推开我,秦可的脸色便瞬间难看了起来。

我很奇怪:我们合法夫妻持证亲热,碍着她什么事了?

秦可却没看我,视线落在窦柏章脸上,说:“其实我今天是来告别的。”

我愣了愣,窦柏章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