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农历八月十八是葛洲坝上的老人们永远难忘的灾难日,这一天坝上的居民家家有死人,户户传哀声,制造这起人间悲剧的,正是侵华日军那些毫无人性的兽兵。

在世界闻名的长江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兴建之前,葛洲坝位于宜昌市上游,是一个坐落于江心的小岛。

距离西陵峡口约六华里,坝长约三华里,最宽处不过一华里,呈梭子形状,自北至南顺江而布,拥有约300亩肥沃土地。

在那个时期,居住在坝上的居民不仅种植蔬菜为宜昌市提供供应,还有部分人从事划船业、渔业以及小规模的交易。

在旱季,坝上居民可以徒步穿越三江,抵达对岸,然后通过山脚边的大道进城售卖蔬菜或从事小生意。但是在涨水季节,他们只能依靠划船渡过江。

1940年6月,日军占领了宜昌,当时葛洲坝上居住着100余户人家,再加上从城内逃难而来的数十人,总人数已超过400人。

宜昌沦陷后的那个月,日军曾在西坝对葛洲坝进行过骚扰。当时设有维持支会,但没有常驻的日军部队。

然而,到了10月8日,农历八月十八,清晨刚刚破晓,国军第六战区江防司令部派遣了100余名士兵,乘坐六只小木船首次登陆葛洲坝。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岛上,人们以为胜利的日子已经到来,纷纷点放鞭炮,并制作国旗表示欢迎。

然而,下午约2时左右,日军开始在西坝集结,接着展开了对葛洲坝的进攻。他们在黄草坝筑起了临时壕沟,并与中国军队的奋勇队在水域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双方交火约持续了一个小时,由于江南紫阳山头和江北绵羊洞山头两处日军的炮火配合,中国军队伤亡惨重。

大约在下午4时,日军认为时机成熟,便在火力的掩护下,派遣了六只汽船强行在葛洲坝下首登陆,并逐步向上坝发起“围剿”。

奋勇队英勇作战,舍生忘死,边战边退,但遭到了日军的猛烈攻击。最终,除了五名渡船工人渡江逃生外,其余所有奋勇队队员全部英勇牺牲,鲜血洒遍葛洲坝的肥沃土地。

战斗结束后,日军在上坝分成两支队伍对整个坝上展开搜索。日军野蛮成性,见人就杀,见房屋就放火。一场血腥的大屠杀就此袭来。

日本士兵闯入了邹德东的家,第一句话就是要求他的父亲给他们“火柴”。由于邹德东的父亲不懂日语,无法回答,遭到了几个耳光的抽打。

其中一名日本士兵扳动枪机准备开枪,恰好邹德东的父亲在慌张中碰翻了做生意用的担子,一盒火柴从中掉出,因此他才幸免于难。

这名日本士兵拾起火柴并走出门外,立刻点燃了邹家的房屋。幸好日军走远后,邹家拼命扑灭了火,只烧毁了一间房。

在日军杀红了眼的时刻,大家感到非常危险,所以几十人逃到维持支会,寻求庇护。然而,不久后一队日本士兵恶煞般闯入了维持支会。

邹德华住在维持支会隔壁,为了避免祸害,他双手端着一碗茶水递给前来的一名日本士兵。然而,这名士兵在邹德华抬起手之前,就用刺刀刺进了他的腹部。

随着一声惨叫,这位可怜的年轻人倒在了血泊中。邹德华的母亲上前保护她的儿子,也被刺刀刺倒。接着,日本士兵点燃了他们的房屋,将母子俩活活烧死。

这场大屠杀开始于下午4时,一直持续到傍晚7时。葛洲坝变成了悲伤之地,坝上的居民和难民多有伤亡,许多房屋也被焚毁。

在遇难者中,大部分是被子弹击中身亡,有些则被火焰吞噬,除了邹德华及其母张氏外,还有邹大谟及其母戴氏也在熊熊火海中去世。

一些人则是被刺刀刺死的,如邹大明、邹德森等都命丧刺刀之下。其中死得最惨烈的是吴和尚,他原姓邹,由于父亲早逝,母亲蔡氏无力抚养,遂被过继给吴姓人家做养子。

当时,日本士兵兽性大发,他们首先用刺刀刺穿吴和尚的腹部,然后将刺刀将其推入火中,年仅九岁的他在熊熊烈焰中殒命。

邹荣林身体强壮,但在日军的袭击下,他的肩部被枪弹击中,随后被推入自家被燃烧的屋内。他挣扎着试图逃出,但日军却再次将他推了回去,用刺刀逼迫他不得离开,结果他被火烧得皮开肉绽,整夜痛苦呻吟,最终断气。

邹昌沛一家七口人中,五口丧生,葛洲坝小学的校长邹荣泰和朱老师也惨死在日军的屠刀下。幸好维持支会会长邹德修的侄儿邹大藩出面,挽救了部分居民的生命。

凭借邹大藩叔叔的关系,他认识了西坝维持分会会长黄华卿,能够说几句流利的日语,他通过递烟递酒以及说好话,总算挽救了一些人的生命。

然而,他却未能保护自己的亲哥哥,当邹大昌看到日军来袭时,匆忙跳入江中,却被日军的枪弹击毙在江边。

这次的血腥屠杀,使得葛洲坝的每个家庭都有丧生者,每个户口都传来哀歌。在尸体被埋葬时,竟有近200具。

血洗事件的第二天,日本驻宜宪兵队长和特务机关长再次来到坝上,宣布对“小岛”(即葛洲坝)继续实行封渡,严禁居民与外界接触,并威胁说:“要让你们都饿死”。

维持支会支会长邹德修无奈之下,不得不宰杀一头猪送给日本人,过了几天,他们才允许渡船通行。然而人们仍在生死线上挣扎,邹昌贤等人便是活活饿死的。

在获得通行许可后,两支小队的日军相继驻扎在葛洲坝,还强迫坝上居民建造了两座钢筋水泥碉堡,原葛洲坝维持支会也被改成保甲编制,实施连坐法。

从那时起,葛洲坝成为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侵略者进入长江最深处的区域,宛如一艘静止的“战舰”,与西陵峡口的中国军队长期对峙。

尽管这种局面在1945年抗战胜利后结束,但葛洲坝的老人们怎么可能忘记那个血腥的“八月十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