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是中国首批历史文化名城之一，又是东亚文化之都。钟灵毓秀的古越大地，自古就受到文人墨客的青睐。无数文人雅士，在绍兴留下了众多脍炙人口的诗文，也留下了风流万古的历史故事。正是丰厚的人文底蕴、秀美的稽山鉴水、经典的故事传说，孕育并推动了绍兴“研学旅行”的发展。
2003年，绍兴在全国率先推出“跟着课本游绍兴”研学品牌，由此，绍兴成为中国最早开发研学旅行的城市，曾入选首批“中国研学旅游目的地城市”。2019年文旅融合以来，绍兴持续在研学旅行上创新发力，先后两次联合中国旅游研究院发布“中国研学旅行发展报告”，制定全国首个研学旅行地方标准，先后荣获“全国十大研学旅行热门城市”和“中国研学旅行目的地·标杆城市”称号。今年3月，全国首个“研学旅行气象站”落户绍兴，持续推动绍兴打造“全国研学旅行思想策源地和实践样板地”。
研学旅行的绍兴探索
旅游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古已有之。孔子周游列国，游说讲学，也说明研学旅行自古存在。风从大唐来，一千多年前，有作品收录在全唐诗的2200余位诗人中，有500多位诗人游历过绍兴，留下2000多首诗歌。如李白、杜甫、白居易、孟浩然、刘长卿、元稹、贯休等，他们访禹穴，谒禹陵，或探寻东山风度，或欣赏越州胜景，或追思兰亭盛况……他们跋山涉水，渡钱江，入运河，经鉴湖，走山阴道，游若耶溪、剡溪，到天姥山、沃洲山，一路携酒扬帆、击节踏歌，吟咏沿途风光。他们用诗歌树立起浙东唐诗之路的路标，正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生动实践。
当下，绍兴作为中国现代旅游业起步最早、发展最快的区域之一，无论交通区位、经济区位，还是文化基础、资源条件，都具备独特的优势。从文化基础看：绍兴的GDP、城镇人均收入在全省排名前列，为文旅深度融合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经济基础。文化底蕴丰厚的绍兴在中国百强城市的排名中，文化分值始终居于前列，具备文旅业发展的文化要素和资源。绍兴始终重视教育事业发展，教育支出在长三角41个城市中排名靠前，这样的教育氛围非常有利于发展研学旅行。从资源条件看：绍兴2500多年城址未变，文脉不断，被誉为“没有围墙的博物馆”。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历代繁华积淀了丰富的研学资源。绍兴具有全域分布种类繁多、知识性强、高知名度文化品牌的资源优势。在资源空间分布上，绍兴全域六个区、县（市）都具有各自地域特色的研学资源，资源分布十分广泛；在资源属性上，绍兴的研学资源种类异常丰富，从深厚的历史文化到秀美的自然风光，从不断推进的科技创新到日新月异的工业生产，从独具特色的建筑、戏曲到流传千古的黄酒、茶叶，多样的资源使得绍兴具备了让中小学生“与山川河流对话，与历史人文互视”的资源基础。绍兴拥有大禹、王阳明、鲁迅、周恩来、兰亭、沈园、黄酒、越剧等极具文化认知度和传播力的文旅品牌，同时众多文化内容被列入中小学的课本之中，学科知识性极强。正是这些，使得绍兴发展研学旅行具备先发优势和内生张力。
大禹陵景区研学游
绍兴研学旅行的发展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观光游到教育旅游主题游。
20世纪90年代，全国旅游业尚处于观光游阶段，绍兴具有独特资源和便利交通位置，在观光游阶段也迅速成为了我国旅游业发展较快的城市之一。作为经典线路“小华东”的重要节点城市，绍兴一方面享受到了区域旅游发展的红利，另一方面也淹没在线路城市之中，无法突出自身的城市特色。为此绍兴开始思考自身的旅游特色和差异化发展道路，通过梳理自身的资源特色和区位发展特点，发现自己所拥有的文化名片都是中小学生课本上耳熟能详的内容，于是敏锐地将旅游发展的主题锚定在“教育旅游”上，并提出了“跟着课本游绍兴”的口号。随后绍兴推出了一系列教育旅游产品。以鲁迅故居为例，鲁迅故居推出了“三味早读”修学体验产品，让学生坐在三味书屋内，在“先生”的带领下学习和朗读《三字经》。突然，进来一位迟到的学生，被先生“罚打”手心。这样的情景化设计，加深了学生们对鲁迅刻在桌上那个“早”字的理解。此外，产品还配套设计出了修学手册、随堂练习和结业证书，已经初步具备了现在研学旅行课程的雏形。通过主题设计、产品打造，“跟着课本游绍兴”逐渐成为绍兴文化旅游的特色品牌。
鲁迅故里研学游
第二阶段：从教育旅游主题游到研学旅行。
2016年12月，教育部等11个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将研学旅行作为一种综合实践活动纳入中小学必修课程体系。随后，绍兴依靠在教育旅游主题游上积累的较好的市场和品牌基础，开始布局研学旅行发展，并在政策上持续发力，不断释放政策红利，先后印发了《绍兴市中小学生研学旅行实施方案》《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小学研学实践教育工作的意见》等政策文件，鼓励本地研学；编制了《绍兴市研学旅行产业专项规划（2021—2025）》，构建市域研学旅行发展空间布局，通过编制《全市研学地图》《绍兴研学旅行画册》《绍兴古城研学旅行课程》等，推动资源向课程转化，并在全国率先制定、推出了《研学旅行基地和营地建设与管理规范》《研学旅行村镇建设与管理规范》《研学旅行服务机构管理与评价规范》《非遗研学游基地认定办法》等四个地方性标准，规范研学旅行行业发展；同时，绍兴在《加快现代服务业高质量发展若干政策细则》中专设研学旅行奖励政策板块，鼓励研学基（营）地提质升级，向高品质方向发展。在政策加持下，绍兴研学旅行快速发展，基（营）地建设发展较快，仅在2021-2022年期间，绍兴就建设完成大禹文化研学营地、兰亭研学营地、会稽山国际研学营地等三所大规模的研学营地，为研学团队在绍兴停留提供了基础性条件。在市场拓展与宣传方面，绍兴与央视科教频道《跟着书本去旅行》栏目合作，拍摄宣传绍兴研学系列节目，同时充分发挥“东亚文化之都”的品牌优势，推出中日韩三国学生同上一堂《故乡》课等研学活动，综合运用海外宣传媒体矩阵，在国内外全方位推广介绍绍兴的研学资源。疫情防控期间，绍兴又积极拓展本地研学活动，2022年推出了“爱绍兴·游绍兴”暑期研学主题活动，通过政府搭台、市民体验的方式将研学旅行与市民生活相融合。在数字化建设方面，绍兴充分发挥政府在供需两端的连接作用，针对研学旅行打造一个信息共享、智能研学、教育评价、市场监管等功能完备的“研学游一件事”数字系统，打造多跨协同的研学数字化应用场景。在这一阶段，绍兴在研学旅行这个细分市场上持续发力，收获了良好的效果。2023年，绍兴与重庆、黄山、安阳、宜昌共五座城市被中国旅游研究院评选为“中国研学旅行目的地·标杆城市”。
越剧小镇研学游
第三阶段：从研学旅行到城市品牌。
在激烈的研学目的地竞争中，绍兴致力于打造“中国研学旅行标杆城市”，期待在众多的研学旅行城市中脱颖而出。这一战略定位也得到了浙江省人民政府的支持，2022年11月，省政府出台《关于推进文化和旅游产业深度融合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意见》，明确指出支持绍兴打造“中国研学旅行目的地”，这样的定位不仅是省政府对绍兴所做工作的一种肯定，更表明未来将支持绍兴继续深化研学旅行目的地品牌建设。在省政府的支持下，绍兴将研学旅行定位为城市品牌，推动城市发展。为了获得专业思想和科学方法的指导，绍兴市政府与中国旅游研究院联合共建了“研学旅行气象站”项目，致力于用“政、产、研”相结合的方式，助力绍兴研学旅行城市品牌建设，从而将绍兴优质的资源转化为优质的课程，用优质的课程吸引游客，培育、完善研学市场体系。在这一阶段，绍兴将围绕中国研学旅行目的地标杆城市的打造，将研学旅行塑造成为鲜明的城市品牌。
涵养家国天下的情怀
把握好趋势，方能赢得未来。方兴未艾的研学旅行市场，需要更高层次的审时度势。近年来，绍兴作为中国研学旅行发展的“观察哨”，与中国旅游研究院进行深度互动，对未来研学旅行的发展，认为有“三个认识”需不断深化。
一是对拓展研学旅行对象的认识需不断深化。
在“从教育旅游主题游到研学旅行”这个阶段，研学旅行的发展很难摆脱中小学生教育实践研修活动的窠臼，因此从狭义上来说，研学旅行在我国就成为了一种被纳入中小学教学计划校本课程的正式的常态化教育活动。但随着研学旅行的持续发展，研学旅行的对象范围也在不断拓展。因此，从广义上来说，研学旅行指旅游者出于开阔视野、拓展知识和锻炼能力的目的而进行的有组织的旅游活动。近年来，研学旅行快速发展，随着产业的服务主体、服务对象、服务内容等都有了新需求和新趋势，绍兴对拓展研学旅行对象的认识也不断深化，在推进研学旅行发展、制定研学旅行标准时充分把握最新发展规律，在重要概念上积极突破，即研学旅行不再局限于中小学生的集体旅行，而适用于更广泛的市场，逐步走向包括学龄前、中小学生、大学生、成年人、老年人等的全生命周期的群体。同时，绍兴标准强调研学旅行产品是核心要素，主要由研学主题、研学活动、线路设计组成，研学旅行手册是研学旅行产品的重要呈现形式之一，贯穿于研学旅行的行前、行中和行后三个不同的阶段。
二是对构建终身研学体系的认识需不断深化。
由于研学旅行是全生命周期的，因此构建终身研学体系是研学旅行发展的必然趋势。构建终身研学体系首先需要构建起不同生命周期所需的不同的研学内容体系。根据中国旅游研究院在2023年“中国研学旅行发展报告·绍兴发布”活动上的阐述“研学旅行的非团队化和非标准化趋势是清晰可见的”，构建研学内容体系有了更加清晰的发展方向。研学内容体系的建构不仅要着眼于名家、名师、研学导师等对于当地的文化遗址、非物质文化遗产、历史文化街区、博物馆、美术馆、科技馆等文化、科技和教育资源的授课与讲解，更要着眼于从城市到乡村、从工厂到学校、从剧场到菜场等不同的研学旅行时空场景，让不同类型的游客能够自然地融入当地城乡居民生活息息相关的历史、文化、艺术、科技与生活之中，从而在更多与本地人进行交往和互动的过程中了解本地的文化精神内核，并在这个基础上构建起完整的国民终身研学的体系。
兰亭研学基地
三是对涵养“家国天下”情怀的认识需不断深化。
2021年中国旅游研究院戴斌院长在绍兴提出研学旅行是“书生意气的研学，家国天下的旅行”，这就要求研学旅行要与优秀的传统文化相结合，与中国式现代化要求相结合，研学城市应是承载优秀传统文化的旅游目的地。这就要求新时代研学旅行需要坚持国家战略大的导向，需要以培育、涵养具有家国天下情怀的群体为发展趋势，而“不能只是将其当作一门生意，也不可任由资本的意志和市场的力量把研学旅行导入无锚之境”。因此，未来研学旅行的发展需要培育一批文化底蕴深厚、科教资源富集的研学旅行目的地城市，这些目的地城市充分利用优秀传统文化，让广大的研学人员在研学旅行过程中感悟中华优秀文化之美，增加我们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持续提升国民的综合素质，涵养广大研学人员“家国天下”的情怀。
开拓研学旅行新的境界
研学旅行既是一个大巿场、大产业，是重要的经济工作，也关乎一代代人的文化自信，是重要的社会事业。
绍兴作为对中华文化产生过深刻影响的城市，其文化具备鲜明的特征。这种特征是超越地域局限的一种天下情怀，是一种超越历史、穿越时空的责任和担当，更是一种崇高理想和价值的追求。绍兴研学旅行发展，需要全力推进研学旅行“产品体系、市场体系、内容体系、管理服务体系、政策保障体系”五大体系建设，更要紧紧抓住“全生命周期”的研学、国民的“终身研学”及培育具有“家国天下”情怀的研学群体这三个新趋势。依托绍兴作为全国研学旅行思想策源地和实践样板地的先发优势，依托绍兴钟灵毓秀的自然景观、人文资源和绍兴城市经济社会发展成就，发挥作为全国研学旅行标杆城市的内在优势，将绍兴培育成为文化底蕴深厚，科技与教育资源富集的国内外知名的研学旅行目的地城市。在此基础上，还要通过对绍兴考古遗址公园、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等文化、艺术、教育资源集聚的重点区域的保护与研学旅行利用，积极顺应国家研学旅行的发展方向，形成一批新时代研学旅行的重点项目，围绕“绍兴古城”“风雅兰亭”，围绕“浙东运河文化带”“浙东唐诗之路文化带”“古越文明文化带”，打造数个面向全国、面向国际开放的“国家营地”，而非“国家级营地”，让“书生意气的研学，家国天下的旅行”成为绍兴城市鲜明的标识，进一步开拓绍兴研学旅行新的境界。
（作者系绍兴市文史研究馆副馆长何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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