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老兵再进藏(五)

西藏老兵再进藏(五)

张平

张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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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甲格台,我们沿着雅江南岸公路继续前行。不一会儿,远远就看见那尊红军师官兵们非常熟悉的巨石。我打开手机,立即进行了现场直播。

近50年了,那巨石依旧巍然不动,依旧凛然矗立。多少老兵重返西藏,重返加朗米,这里必是驻足之地。近年来,胡建文来过,雷光银来过,马福德来过……。11师官兵们为何对一块巨石如此情有独钟。有人说,它是红军师精神的象徵,又有人说,它是红军师广大官兵守边意志的体现,还有人说,它具有红军师的特质——风吹雨打而难撼其身,电闪雷击而难移其志,岁月冲刷而难变其色。它的神情是那样坚定,骨子是那样坚硬,身躯是那样坚挺。

写它,大概我是第一人。记得2020年3月,我在《雪域老兵吧》推出的第一个作品就是《甲格台下,那一尊巨石》,其中,有这样几句:

不知何年何月,

也不知何世何纪,

这巨石,

横空出世,

来到人间,

来到这深山大川。

像一个巨人,

矗立在祖国西南。

如一把利剑,

锋芒直指蓝天。

似一块钢铁,

雷炸不垮,

风吹不散。

半个世纪过去了,再见这尊巨石,心中不由波澜顿起——

看见它,我不禁想起了陕北红军的创始人之一刘志丹。1935年初,谢子长负伤离世。刘志丹接过西北军委主席之重担,统一指挥红26、27军,几仗打下来,就把陕北、陕甘边两块根据地连成一片。为党中央和中央红军立足陕北创造了条件。1935年9月,陕北肃反开始,刘志丹被捕入狱。事发前,他已知道有人要加害自己。虽然兵权在握,他却宁愿蒙冤受屈,绝不作亲痛仇快之事。在狱中,他酷刑受尽,始终表现了一位共产党人的高风亮节和坚定信念。周恩来副主席说“他是相忍为党”。朱老总称他为“红军模范”。毛主席赞其为“群众领袖,民族英雄。”

看见它,我不禁想起了红军师第三任师长余致泉。1962年,在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第二阶段战役打响前,他代表红军师主动请缨,勇挑重担,率领红军师5000余勇士,历经七天五夜,艰难备尝,完成了世界战争史上道路最险、征途最远、战果最大的一次穿插作战。毛主席谈到此次战役的胜因时说:“主要是11师两个团绕到他(印军)后面去了。”

看见它,我不禁想起了红军师第四任政委张瑞厚。1968年,师部还在拉萨东郊白定。市内两派武斗激烈,军区秉持支一派压一派的态度,导致某部5连在收缴群众组织武器时,遭遇抵抗,开枪打死打伤群众的“6·7”大昭寺事件。事后,军区隐瞒不报。做为党委书记的张瑞厚政委与师党委冒着风险,果敢决定:以师党委的名义,直接向中央报告。党中央接到报告,表扬了11师。并责令军区查证处理。11月13日,一份《情况简报》送到了中南海,毛主席于11月14日批示:“军队领导不袒护部队所做坏事,替受害人民伸冤,这种态度,是国家兴旺的表现。”

看见它,我又想起了红军师第五任师长白占彪。1974年7月,军区在山南隆子县举行军事演习。作为主攻部队——11师对军区在进攻方向和兵力使用上提出了不同意见。这在军演中,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在演习结束的总结宴会上,当着全区参演部队团以上首长的面,一位军区副司令员却重提此事。并且喋喋不休、没完没了的对11师横加指责。白占彪师长在几次申明理由仍无济于事的情况下,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愤而离席。酣畅淋漓地彰显了这支英雄部队的血气、骨气和勇气!

四位前辈,四例史实——刘志丹蒙冤受屈,相忍为党;余致泉主动请缨,勇挑重担;张瑞厚不惧风险,替民伸冤;白占彪忍无可忍,愤而离席。想一想红军师前辈的风云人生,再看看眼前这尊巨石,二者的风骨何其相似乃尔。

正因为如此,当我们到达巨石身边那一刻,立即下车,仰首而望。本想与巨石亲近拍照,但它的周围已被护栏围挡,只好远距离与它合了张留影,不舍的离开。

前边,就是侦察连旧址,从1967年到1973年,我曾多次来此慰问演出。1970年,王德明老首长带领《智取威虎山》剧组拉练,曾在这里住过一夜,又从这里进了金东沟。所以我对这里非常熟悉。如今,时过境迁,这里已变成一片羊圈了。

行至洞嘎,我又拿出手机现场直播,这里最早是防化连驻地。那时,部队还住在地窝子。后来,高炮营从亚东撤回,接替了防化连。再后来,高炮营移驻玉松沟,32团2营驻扎于此。再后来,炮团榴弹炮营进驻此地,直至出藏。十几年时间,先后有四个单位在这里驻守,几代官兵把洞嘎建设得绿色满园,条件可观。现在,这里已无部队驻扎,当年的营房已所剩无几,由当地老百姓使用。

车过洞嘎,猛地看见雅江两岸劲柏两行,昂扬向上,一颗颗粗壮的枝干冒上沿岸,几与公路平行。司机小张说:“这些柏树现在已是受保护之物,自治区曾经发文,谁也不许乱伐。”我有些惊讶:“还真是啊,这些劲柏确实珍贵,当年在这儿,怎么没注意到?”人啊,对于眼前的东西总是很不在乎,一旦离开了、失去了,才知道它的可贵!

再往前走就是朗县了。当年炮团在仲达驻防,朗县是常往之地,那时的县委、县政府还在半山坡的一个寺院里。战友们形容该县县城说:一条马路三盏灯,一个喇叭全县听,一座礼堂门挂锁,一家商店百货空。如今,当我们快到朗县时,远远就看见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不远处高楼一栋接着一栋,俨然一座现代化新县城。我又拿出手机开始直播,好让炮团战友看看朗县新貌。

过了朗县,车辆跨过一座大桥。我们又行进在江北的一条新路上。我问司机:“为什么不走江南?阿龙寺、仲达、邦达都在南岸,我们都想看看。”司机回答:“那条路已成了乡村小路,很少有车辆行走了,不过仲达附近还有一座桥,不影响你们看仲达的。”这样就绕过了阿龙寺。无奈,我只好把其他战友在阿龙寺拍的视频发到群里,让加农炮营的战友们缓解一下思乡之苦。

车辆快到仲达时,果然又有一座新桥,过了此桥,就是我们炮团当年所在地——仲达了。

仲达,当年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公社也只在一个小四合院里,十几间平房,十几个工作人员。如今居然成了一个几百户人家的仲达镇,镇政府建设得颇具规模。

因为急于要看炮团老营地,只在仲达镇匆匆而过,几分钟后,便到了炮团老营区。

  • (未完待续)

(注:本文视频、插图均由作者提供)

  • 作者简介: 

张平:笔名弓长。陕西乾县人,1966年入伍。曾任十一师炮团宣传干事。1972年开始写作。数十年来,先后发表并出版文学、新闻作品30余万字。著有“弦板腔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