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但在随时监听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还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一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这数字还比较吉利,是吧。”我故意开了玩笑,低头收拾起自己的工具包。
“你确定,这间屋子里都没这些玩意了?”我将6个微型窃听器交给这位某央企负责人后,他面部涨得通红,轻微抽搐,故意压低了声音问我。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在你进屋前,我已经搜寻半天了,有的安装位置如果不是凭我的经验,可能让你找一年也找不到……这6个我已经做了处理,现在是电子垃圾了。”我回复道。
“什么位置?”这位屋子的主人一脸惊讶。
“比如,有的就在你眼前的这面桌旗里。”我顺手抄起他宽大的桌上所摆放的铜质桌旗,上面插着一面国旗和一面党旗——这几乎是每个内地官员桌上的必备装饰。
旗帜有个质感很好的铜底座,拿在手上很沉,但旗帜竿上的圆形螺帽被人动了手脚。旋开螺帽,里面被人悄悄安装了一款最新型无线微型窃听器,这款窃听器可通过手机直接在超过3公里处,将窃听对象的所有声音资料记录下来。
他的表情更加复杂,忍不住问:“这样的玩意究竟会是什么人安放在这里的?”
我叹了口气。这样的问题我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也不知道已回答过多少次。
“我不清楚,从这些玩意的品种和质量来看,至少超过2个人分别在你办公室留下过。可能是你的竞争对手,可能是你夫人,也可能是反腐部门。”
最后一句话可能打击到了他,他握着那些小玩意,重重地坐在沙发上。
二
我的职业叫“商业调查师”,简单说就是帮助客户找出各种环境下针对他的窃听和拍摄设备。
干上这行,实属偶然。
我毕业于内地一所三线城市警校。有一天,警校同学曹胖子来找我帮忙,我才知道他成了商业调查师,专门帮人抓奸盯梢。
有个生意老主顾寻到他,说自己的生意总被同行给“撬”走,在排查了身边人没有问题后,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窃听,这才联系到曹胖子找出窃听设备。
曹胖子对技侦那套不熟悉,想起我是学的信息网络安全,比较熟悉这些“高科技”玩意,这就来找到了我,想找我帮忙。
这位主顾是福建人,在某市某栋金碧辉煌的大厦里包下了一整层。
他的办公室是一大套间,东西不多,宽大的办公桌上排列有序地放着显示器、打印机、电话、笔筒以及一叠文件资料;高大的老板椅后,是幅书法作品;靠墙的一边摆放着整面墙的书橱,里面塞满了各类文史经济类书籍,书架上还摆放着和各类名人的合影,以及真真假假的各类奖杯和奖牌。书橱对面是一套真皮沙发组合;沙发前面是个红木的茶海,桌上摆放着一副精美的陶瓷茶具;靠窗位置是一台跑步机,踏板皮带还是崭新的模样。
由于房间大,东西也不少,想找出一个小小的窃听器,无疑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我当时还是个菜鸟,虽然警校里学过相关课程,但就是纸上谈兵,真正的反窃听作业从没操作过。
曹胖子扭过头,一脸紧张地贴着我耳朵低声问:“根据你的经验,你估计窃听器可能藏在哪里?”
我心里一阵乱骂,根据个屁经验,知道我从来就没实践过,我怎么知道这个窃听器会藏哪里?
不过,基本的监听原理是:大部分窃听器都放置在被窃听者的电话听筒里,简单实用。
见我一个劲瞅着桌上的电话,房间的主人明白了,立即指了指电话,伸手摇了摇。早查过了,没查到什么问题。
我再次环顾四周。就在我快灰心丧气时,忽然瞥到一旁的茶海,灵机一动。这类公司老板喜好围坐在茶海边胡吹神侃,如果想获得信息,在茶海上下功夫是最神不知鬼不觉的。
我走过去围着茶海转了一圈。反正死马当活马医,我开始仔细观察。它是市面上常见的“钓鱼翁”造型。我注意到桌面的水杯以及茶汤过滤器都被茶水浸泡成了深褐色,知道这家伙酷爱喝茶;同时看见茶海后的双人沙发的靠门的“主位”深深凹陷了下去,更加深了我的判断。
如果我是熟悉主人的人,一定会在他经常坐的地方放置监听设备。
不过茶海经常会被茶水打湿,电子设备的窃听器很容易就失灵,因此放置的位置一定是个干燥且不大挪动的地方。想到这里,我注意到这个“钓鱼翁”的底座。
这个茶海三足鼎立,造型并不规则,只是其中一个足的根部颜色少许和其他颜色有点点微差,偏深了点。俯下身子细细观察,能看见足部与基座有条微小的缝隙,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光这点就十分可疑!
我掏出一副平时听手机音乐的耳机,将其中一个听筒靠近接缝处,隐隐感觉到有股磁力,心里顿时有了底。
征得主人同意后,我将茶海上的东西整理到一边,将茶海翻了过来。
果然,从底部能明显看出这个有问题的足部是后配上去的。我又用钥匙慢慢撬下这个足部,不出所料,原本就是中空的足壁上粘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窃听器。
房间主人和曹胖子看见我找到了窃听器,急忙围拢过来。
我把窃听器随手丢进了旁边一个盛满水的杯里,又仔细检查了室内的每一个角落和摆设,确定都没有问题。
他们俩依旧很紧张,我笑着安慰道:“好了,没事了。”
窃听器扔进水杯里,这玩意就算彻底报废了。
我将手里的小玩意递给客户,对方神色凝重地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会儿,长长叹了口气,轻轻说道:“谢谢你们了!钱,我会一分不少地转到你们的账户,如有需要再联系吧!”说完,他又盯着那窃听器开始发呆。
寒暄了几句,我们便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晚上,我接到曹胖子的电话,他很认真地问我是否愿意和他一起搭档做商业调查师,从此我就这样被拉下了水。
三
没多久,曹胖子又给我介绍了一单生意,雇主X书记在某机关大厦内上班。
因为是上班时间,X书记开会去了,他嘱咐我们帮忙仔细看看,一定要找出藏在他办公室里的窃听器。
他的办公室位于这个建筑的18层,是个半弧形的房间,房间一半是落地的大玻璃窗,视野极好。
和普通的党政干部一样,X书记的办公室里东西不多,也是办公桌、沙发、茶几以及宽大的一组书橱。不同的是,他的级别较高,办公室还有个套间,是个休息室,不过门紧锁着。
我仔细看了四周。由于曹胖子再三叮嘱我不要乱碰主人的东西,我无法四处检查,只好掏出自己的“狗耳朵”,想从寻找信号源开始。所谓“狗耳朵”其实是一种袖珍式场强计,只要有无线发射信号,这个微型侦测器就可以震动并发出闪烁信号。
我调整了几次天线,也没有任何异样出现。
我猜想,是不是X书记过度敏感了?这样级别的办公室,也不是普通人想进就进的:不但每个楼层都有门禁设备,就连每个官员的办公室都是双门,门口有监控设备,夜间还有专门的楼面警卫值班,更何况这里属于强力机构,工作性质更为机密。
若是真有人能在X书记的办公室中安装监听器,那么对方也绝非普通的私家侦探那么简单。
既然拿人钱财,我还是想再彻底地查查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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