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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杨春来,今年32岁,是一名中学语文老师。我有一个儿时的心结,一直无法释怀。
我四岁那年,父亲和母亲离婚了。
法院判决我跟着父亲姓氏杨,由父亲抚养。母亲叫袁丽丽,是一名护士,离婚后她一个人搬去了老家。
我记得小时候,母亲偶尔会来看我,但总是和父亲大吵大闹。我害怕她们争吵的场面,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
六岁那年,父亲又娶了一位新的妻子。
邻居阿姨告诉我,她叫司晨,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会很疼爱我的。可是,我并不信任陌生人,总觉得她会抢走父亲的爱。
结婚典礼那天,我躲在房间不肯出来。司晨穿着红色的新娘服,敲开了我的房门:“春来,我可以进来吗?”
我别扭地回答:“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要靠近我。”
她苦笑着说:“我就是你新的妈妈了。以后我们一家人要和睦相处,好不好?”
我依然警惕地瞪着她:“我已经有妈妈了,不需要你!”说完,我把门重重甩上。
之后,父亲也来劝导我,但我依然死死抗拒这个“后妈”的存在。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自责。也许,如果我当初对司晨更友善一些,我们的关系会变得完全不同。
我上小学后,父亲忙于工作,司晨负责照顾我的生活。可我对她颐指气使,经常和她吵架。
有一次,放学回家我要吃麦当劳,司晨说家里菜都做好了,就不让我出去吃快餐。我气得大喊大叫,把书包扔到墙上,结果打碎了一个花瓶。
司晨红着眼睛对我说:“春来,我是为你好。你就这么恨我吗?”
我也来了气,不管不顾地说:“你不是我妈妈,没有资格管我!”
司晨听了,泪水夺眶而出。我看到她伤心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我想,其实司晨对我很好,可我从不领情,也不给她一个当妈妈的机会。
我上了初中后,父亲工作更忙,我和司晨相处的时间更多了。司晨每天早起为我做早餐,晚上检查我的作业。我的反抗使她很头疼,但她从不打骂我,只是耐心地说教。
有一天放学回家,司晨神情恍惚地坐在桌前。我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我有些疑惑。
“我没事,你去忙吧。”她勉强笑了笑。
我突然看见桌上放着医院的检查单,赫然写着“宫颈癌”几个大字。
我脑海中警铃大作,赶紧问道:“你得了癌症?情况严重吗?”
司晨苦笑着说:“也没什么,过些日子就切除了。你别担心。”
我心中涌起了难以言喻的酸楚。也许是因为害怕失去,我主动走近她,小心翼翼地靠在她肩头。
“司晨,对不起,我不应该总是给你找麻烦。你一定要治好病,好吗?”
她温柔地拍着我的肩,像很多年前我还叫她妈妈时那般。
高二那年,司晨接受了手术治疗。她胖了很多,头发也少了许多。我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中既难过又自责。
“司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小心地问。
“医生说康复得不错,过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她依然温暖地笑着。
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礼物盒:“这是我打工赚的钱,买了个手链给你,希望你早日康复。”
司晨打开盒子,欣喜地说:“真漂亮,我很喜欢。春来,谢谢你。”
我看着她腕上戴着我送的手链,心中升起一种久违的温馨感。也许,她真的可以成为我的妈妈,我也终于可以打开心扉,接受这个家了。
高考后,我离开家乡,进入北方一所大学学习。
大学期间,我放假常常回家看望司晨。她的身体已基本恢复,但头发仍很稀少。我开玩笑说要给她买个假发,她笑着打趣我就知道逗她玩。
有一次回家,我看见司晨身上打着绷带,吓了一跳。原来她去市场买菜,被路上的电动车撞了一下,摔断了手臂。
“真是麻烦你了,又要来照顾我。”她一脸歉意地说。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我心疼地责备道。
“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注意的。”她像个孩子一样低声下气。
我心中一 急忙去厨房为她准备了热汤和小菜。
“我这几天回家好好陪着你,等你手臂好了我再回学校。”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你放心去上课吧。”她慌忙挥手。
“有我在,你就安心养伤吧。”我挽起她的手,帮她慢慢喝下汤。
我们望着彼此的眼睛,都有说不出的感动。
大学毕业那年,父亲要到国外长期出差。我决定回家照顾司晨,并在本地找了一份老师的工作。
“你终于肯接受我了,我太高兴了。”有一次吃饭时,司晨突然感慨道。
“对不起,我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也不禁红了眼圈。
“没关系,是我没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以后,让我们好好相处吧。”她握着我的手,目光温暖。
回想起这些,我不禁感叹,人生最宝贵的感情,需要用时间和理解来浇灌。 司晨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爱,我却总是伤她的心。幸好,上天给了我们时间和机会重新来过。虽然失去的岁月无法补偿,但至少,我们用了一生弥补过去的遗憾。
我今年32岁,而司晨也已步入花甲之年。她的头发已全白,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神情也老态龙钟。我时常忧心她一个人生活是否安全,但她总是笑着安慰我:“有你这样的好儿子,我非常幸福。”
看着她满头白发的样子,我不禁自责,她饱受我的折磨,本可以活得更轻松愉快。若时光倒流,我一定会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不再任性伤她的心。
上周,我决定请个长假,回老家好好陪伴司晨。
到家时,她正慢悠悠地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我,她惊喜地笑了:“春来你回来啦!我正想你呢。”
“是啊,想你了,就回来看看。”我也开心地搀扶着她进了屋。
“来,尝尝我新学的手艺。”她指着桌上的菜兴奋地说。
我一口口吃着她亲手做的家常菜,心中暖洋洋的。这些日子,我们恢复了久违的母子情谊。
然而好景不长,第三天晚上,我突然被司晨的咳嗽声惊醒。她咳得撕心裂肺,脸色通红。我心中一紧,赶忙叫来救护车。
在医院,医生诊断她得了重病,必须立刻进行手术。我焦急地在病房外踱步,内心害怕得要命。
“医生,我妈情况怎么样了?”手术后,我急忙问道。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还需要持续观察。”
我如释重负,握着司晨冰凉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
“妈,你一定要撑住,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相处的。”
她虚弱地对我笑了笑,没有言语。
之后,我请了长假,日夜守候在她身旁。好不容易,她的情况终于好转,可以出院休养了。
回家的路上,她靠在我肩头。
“对不起,又要你操心我。”她软软地说。
“没关系,只要你健康就好。”我轻拍她的手。
“春来,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我本来以为你会永远恨我,没想到......”
“妈,别说了,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我会永远陪着你。”
她吸了吸鼻子,没有再说话。我知道,她心里暖暖的。
回到家,我细心地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我们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馨时光。
昨天傍晚,她突然说想吃已经多年没有吃过的鸡蛋灌饼。作为儿子,我怎能辜负老母亲的一个小小心愿呢?
于是我翻出老旧的食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出久违的鸡蛋灌饼。
“妈,尝尝我做的鸡蛋灌饼,香不香?”我由衷期待她的反应。
她笑着尝了一小口,眼里满是感动:“真香,比过去我做的还好吃。春来,谢谢你。”
我也跟着笑了。其实我知道,这鸡蛋灌饼一定不及她往日的手艺。但她就像对待我一样, 待我温柔。
人生路上,我想牵她的手,再走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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