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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里存在很多疑问,这些疑问就像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寻,找不到明确的答案,需要读者自己去解读分析,曹雪芹的这种写法,无疑扩大了读者进行文学接受的深度,让读者自身成为红楼梦的二次创造者。

在众多疑问中,绣春囊的主人到底是谁,就是其中一个典型。

痴丫头误拾绣春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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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丫头误拾绣春囊

从文学情节的设置来看,绣春囊的主人只能是司棋或者潘又安,他俩在大观园中幽会,被鸳鸯撞见,一时慌张,无意中将绣春囊遗在原地,几天之后,被傻大姐拾到,从而引出了轰轰烈烈的抄检大观园。

但有一些论者,对这个说法始终存有疑问,毕竟曹雪芹没有明确点破答案,所以读者也总认为还有转圜的余地,于是各处搜寻细节,企图找到新解。

司棋打砸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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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棋打砸厨房

不红君私认为,以实事求是的视角,绣春囊的主人,要么是司棋(及潘又安),要么就没有答案,因为无论怎么寻踪涉迹,都不可能凭空编造出一个绣春囊的主人来,首先文本证据就很难站住脚,而绣春囊的很多细节,恰恰跟司棋和潘又安的幽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为了把这个问题说透,我们来详细说一说《红楼梦》里的相关细节。

鸳鸯女无意遇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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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女无意遇鸳鸯

首先就是地点,第71回“鸳鸯女无意遇鸳鸯”,鸳鸯阴差阳错,撞见了司棋和潘又安幽会,原著这么写的:

  • (鸳鸯)偏生又要小解,因下了甬路,寻微草处,行至一湖山石后,大桂树阴下来。刚转过石后,只听一阵衣衫响,吓了一惊不小。定睛一看,只见是两个人在那里,见他来了,便想往石后树丛藏躲。——第七十一回

司棋和潘又安幽会的地点很隐秘,挑在大观园山石后边。

后来傻大姐误拾绣春囊,则是因为她各处闲逛,去山石阴凉处抓蟋蟀,在山石背后捡到了这个绣春囊。

蟋蟀喜欢生活在潮湿阴凉之处,曹雪芹专门设置傻大姐捉蟋蟀,而不是玩别的,是故意为之的,这个行为本身,就透露出绣春囊被遗留的地方是非常隐秘的,而且和司棋幽会的地方非常近似,都是在山石背后。

这也从侧面说明,绣春囊一定不是偶然丢失的,如果是某个仆人走在路上,不小心掉的,绝不会这么凑巧,掉在如此人迹稀少的地方。

查抄紫菱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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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抄紫菱洲

其次就是前后线索的对照,第74回“抄检大观园”,王熙凤从司棋的柜子里,搜到了一封书信,书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 上月你来家后,父母已觉察你我之意。但姑娘未出阁,尚不能完你我之心愿。若园内可以相见,你可托张妈给一信息。若得在园内一见,倒比来家得说话。千万,千万。再所赐香袋二个,今已查收外,特寄香珠一串,略表我心。千万收好。表弟潘又安拜具。——第七十四回

这是一封潘又安写给司棋的信,信中明确提到香袋两个,这里的香袋是否就是绣春囊呢?

一直以来,有一些论者认为绣春囊是香囊一类的东西,和香袋是不一样的,所以信中的香袋,并不是绣春囊,以此为司棋开解,这完全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臆想。

王善保家的进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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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善保家的进谗言

绣春囊就是香袋,这一点是肯定的,诸君若是不信,且看第74回,王夫人怀疑绣春囊是王熙凤的,怒气冲冲来找凤姐兴师问罪,原著写的非常清楚:

  • 只见王夫人含着泪,从袖内掷出一个香袋子来,说:“你瞧。”凤姐忙拾起一看,见是十锦春意香袋,也吓了一跳,忙问:“太太从那里得来?”——第七十四回

这里的绣春囊,属性指向非常明确,它就是个香袋,以绣春囊不是香袋为由,为司棋开解,显然是靠不住的。

王熙凤恃强羞说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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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恃强羞说病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很容易被读者忽视,那就是绣春囊上的刺绣内容,傻大姐捡到绣春囊时,看到的画面是这样的:

  • 忽在山石背后得了一个五彩绣香囊,其华丽精致,固是可爱。但上面绣的并非花鸟等物,一面却是两个人赤条条的盘踞相抱,一面是一个如意、一枝笔、一个银锞儿。——第七十三回

很显然,这个绣春囊除了春意儿,还有表达祝福的意思,另一面画的如意、笔以及银锞子,其实暗含了“笔锭如意”的寓意,看得出来男女双方是有情的。

而更加巧合的是,抄检大观园时,在司棋的柜子里,恰好就搜出了一双男人的锦带袜和缎鞋,还有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一个同心如意。

据此可明确知晓,潘又安和司棋,对于用如意这个意象来表达彼此的爱恋,有着格外的执念,这应该不是曹雪芹的一处闲笔。

凸碧堂品笛感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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凸碧堂品笛感凄清

还有一个点需要大家注意,那就是时间和行为逻辑的关系。

如果绣春囊真的是司棋和潘又安的,他俩为什么不把绣春囊捡回来?从原著的时间线来看,他们完全是有时间的。

鸳鸯撞见司棋幽会,是在第71回,紧接着第72回,曹雪芹就把时间线往后推了几天,原著是这么写的:

  • 司棋一夜不曾睡着,又后悔不来。至次日,见了鸳鸯,自是脸上一红一白,百般过不去。心内怀着鬼胎,茶饭无心,起坐恍惚。挨了两日,竟不听见有动静,方略放下了心。这日晚间,忽有个婆子来悄告诉他道:“你兄弟竟逃走了,三四天没归家。如今打发人四处找他呢。”司棋听了,气个倒仰。——第七十二回

诸君请看,司棋先是挨了两日,后来又听说潘又安已经跑了三四天了,足可见从绣春囊丢失,已经过去至少两三天了。

司棋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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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棋之死

这几天里,司棋完全有时间发现绣春囊丢失,然后联想到绣春囊丢在了山石后,然后把它捡回来,可司棋完全没有这么做,甚至没有意识到绣春囊丢了,然后到底73回,绣春囊才被傻大姐捡到。

有论者通过这个观点,认为绣春囊不是司棋的,不红君却不敢苟同。

笔者私认为,恰恰相反,司棋不去找绣春囊,才证明绣春囊就是她的,因为发生“鸳鸯女无意遇鸳鸯”的情节时,司棋是和潘又安在一起的,而且两人宽衣解带,已经入港。

当被鸳鸯撞破后,两人匆匆逃离,绣春囊丢在原地,对于两个吓破胆的当事人来说,他们只会对绣春囊的去处产生误读:司棋认为绣春囊被潘又安慌乱中拿走了,潘又安也会觉得绣春囊被司棋收起来了,基于这种误解,两人反而不会注重绣春囊这个物件,自然也不会返回原地去寻找。

相反,如果绣春囊是某个个人的,一旦丢失,指向性就很明确,当事人一定会原路返回来找,如果是这样,也就不会出现几天后的“傻大姐误拾绣春囊”的故事了。

玩母珠贾政参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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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母珠贾政参聚散

综上,虽然曹雪芹没有明确点破,但司棋的确是最大的嫌疑人,她身上的线索基本都是吻合的,曹雪芹设置的这么多伏笔,一定不是无病呻吟,而是要跟后文完成逻辑闭环的,如果绣春囊的主人不是司棋,那这个案子便真的成了无头无尾的红楼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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