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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最大化表白的快乐?

不在于表白是不是成功,而在于是什么让你动了表白的心思。

如何最大化摄影的快乐?

不在于是不是拍出了好的照片,而在于是什么让你想要摁下快门。

相机是一把枪,用来倾泻愤怒,但是我不会用它对准丑陋。

如果世界真的丑陋,我会拍天,拍地,拍云,拍水,拍野生动物,唯独不会拍丑陋的人,不会让丑陋的东西进入镜头。

去他妈的讽刺,贪恋人的人才会讽刺,相信人的人才会讽刺,仇恨人的人才会讽刺,厌恶人的人才会讽刺。

去他妈的讽刺,不需要人的人才不会讽刺。

没有人能离开人,我的写作是因为人存在,我拍照也是因为人存在。

我有失望,有愤恨,甚至有爱。

我有想杀死的人,我有想强暴的人,甚至,我有想爱的人。

我也想在喜欢的天气里,给我想爱的人留下影像。

在一个瓢泼的大雨天,阴郁的大雨天,放学后的道路上,我和她,谁也不要打伞。

我举起相机,她遗世独立。

车鸣笛,天落雨,云起雷。

这一刻,美;没有相机,也美。

于是,我把相机举到胸前,跟她对视。

笛声,雨声,雷声,快门声。

快门声夹在其中,同样毫无规律。

这一刻,她与天地合一,美,也就不生不灭。

这是活的摄影。

摄影——这个媒介,诞生之初,就是死神的镰刀。

它,只能用来记录死,死得越透彻,观众越喜欢。

摄影比赛,就是在比谁的照片死得最透彻。

胜利的那些就成了规矩的作品,大师的作品。

相机的存在,如何成为美的事?

一定是,照片不要洗出来,这样的话,相机的存在才成为美的一部分。

凡是冲洗出来的,都是「遗照」。

各个流量平台上的摄影师们,拍的都是遗照。

女人们,男人们,都对着遗照,大呼「美丽」。

摄影的美,在于体验,在于让大雨泼洒在身上,感觉到的冷,黏,潮。

如果你能感觉到这些,你就不会洗照片,更不会看照片。

相机,只是用来观察的辅助工具。

这样的人,所须要的,只是手里拿着一件精美的「玩具」。

哪里美,就坐下,看。

摁快门会干扰美,拍照会破坏美。

拍照,是对美的破坏。

女子,毕业照中的女子,找合适的妆造。

摄影师的技术,相机的素质,布置场景。

都是为了制造平面骷髅。

女子,赞赏照片,就是宣布自身魅力的死刑。

由衷对照片产生满意,就是对真实存在于空间中的这个自己宣布死刑。

人,活于三维空间中;

照片中的人,活于二维空间中。

高维的人对低维的人表示赞赏,我如何评价这种行为?

审美的降级。

不降级的方法,就是不要洗出照片。

胶片摄影,只要不洗出胶片,美就存在;

洗出胶片,美定格,则三维的人就化成死人。

给某人拍照,以照片留念某人,暗示了再也不见。

用相机拍遗照,是相机最本源的作用。

想保存美,与其把对方拍得美美的,不如在拍照的当下,就「杀死」对方。

破坏「用相机拍摄美」的这一形式,就是破坏了「用拍照破坏美」的这一形式,也就是阻止了「美正被破坏」这一形式。

留住美,就要禁止「拍得美」。

因此,好的相机,就是一把美丽的武器,一把杀伤力强的武器。

禁止「拍得美」,不是对着取景器刻意拍糊,也不是不对着取景器刻意拍糊,而是「压根不起『拍照』的念头」的拍照。

即,用身体感受,然后——开枪。

拍照是射击,不同点在于,相机的枪口,不会对准敌人。

胶片相机,格外是一把真正的枪。

只要镜头还打开着,只要快门还能摁下,只要过片扳机还能扳动,就是在开枪。

没有子弹,扣动扳机,就不是开枪吗?

没有子弹,扣动扳机,心里就没有杀人的念头吗?

恐怕,会比有子弹的情况,还想倾泻出更多的子弹吧。

没有子弹的开枪,不会失误;

没有胶片的摄影,也不会失误。

但是,仇恨加倍。

渴望好的照片出现的摄影,终归是下等的摄影。

拍照,就像追求无家可归的安全感。

越是丑陋的人才越是渴望被装进镜头。

人丑陋,不是人的原因,是人与人住在一起的原因。

与人住在一起,就会越来越迫切地想把自己框进照片里,他人就是地狱。

需要把自己压缩成二维,取悦其他人。

我只想告诉你,你正做着的动作的性质。

警告你,估计你也不会听。

出门一趟发现,没有相机,发现美的过程更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