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19486/j.cnki.11-1936/tj.2022.17.011
在中国陆军炮兵火力配系中，122毫米火箭炮始终扮演重要角色。不过，经典的81式122毫米火箭炮年代过于久远，虽然通过配用新弹种仍能发挥效力，但在时代技术变革的大背景下早已过时。也正因为如此，作为81式122毫米火箭炮的升级换代产品，11式122毫米模块化火箭炮很值得进行一番审视。
前言
BM21 122毫米自行火箭炮曾是苏军重要的炮兵火力，在师级作战单位中，一般装备一个营24门火箭炮。在战争中，理论上每门火箭炮最快可以在18秒内发射出40枚火箭弹，一个营的齐射可以在短时间内倾泻出960发火箭弹，在火力急射上远远超出了美军一个榴弹炮团的火力，所以西方送给它“冰雹”的外号。装备BM21自行火箭炮的苏军师级单位在己方前沿2~6千米范畴内可压制14~28千米纵深目标。
在1969年的珍宝岛战争中，解放军就已经领会过“冰雹”的威力，所以后来凭借获得的BM21实物，中国进行了仿制。其成果就是81式122毫米自行火箭炮（以下简称81式火箭炮）。除了底盘不同外，81式火箭炮与BM21基本一致。该炮的定向器为2.2毫米厚的薄壁管，并带有螺旋导向槽，40根定向管通过前后方形支座用纵、横拉紧带集合成束；采纳箱形万能支承回转盘；电动高低机和方向机安装在回转机底座箱体内，采纳电传动为主，手摇动为辅的传动系统；整个火箭炮以座圈为基础安装在SX250越野车底盘上；发火装置以汽车的蓄电池为电源，它与时间继电器组成的发火系统可实现车内连发或单发，该火箭炮还有车外发射装置。该炮配用的81式122毫米杀爆榴弹是低旋尾翼式火箭弹，它是靠弹尾的4片弧形翼片来实现稳定。
自1982年定型后，81式火箭炮长期列装于师属炮兵团的火箭炮营，一个81式火箭炮营的标准配置包括：3个炮连，1辆营指挥车，3个前沿观察哨，1辆维修车，全营18门火箭炮。每个炮连包括：1辆连指挥车，6辆火箭发射车，6辆火箭弹运输车，全连一次全额携960枚火箭弹。全营2880枚火箭弹，齐射火力巨大。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典的81式火箭炮由于只能手动装填，火力连续性弱，与现代战场环境的节奏产生了不小的脱节。也正因为如此，作为81式火箭炮的升级换代产品，以模块化储运一体发射箱为主要特点的11式122毫米自行火箭炮脱颖而出。
自动装弹机与储运一体发射箱的选择
为了解决81式122毫米自行火箭炮火力连续性差的问题，解放军和军工部门入手很早。以加装自动装弹机构为主要特点的89式122毫米自行火箭炮在1982年81式火箭炮定型的第二年就开始了部件预研。最初，674工厂和5137工厂打算联合研制一种配备到履带式底盘的122毫米自行火箭炮系统，主要意图是用于开拓海外军贸市场。这种新型火箭炮系统在1985年完成设计工作，当时由于缺少国际用户，没有进入批量生产阶段，反倒是1986年解放军选中它作为装甲部队的下一代火箭炮系统。解放军选中该款火箭炮的同时，一并提出了某些改进设计，包括自动化瞄准系统、12.7毫米防空机枪和降低噪音等要求。按照新要求改进后的122毫米火箭炮系统原型车在1987年2月问世，随后进行了一系列测试，测试期间行程超过3万千米，发射弹药707枚，终于在1988年2月份正式定型为PHZ89式122毫米自行火箭炮。
该型火箭炮战争全重约33吨，弹药携行量80发，乘员5人，主要装备陆军装甲部队。车体内有火炮驾驶装置和人员乘座位置，具有“三防”功能，外部装有1挺12.7毫米高平两用机枪；发射架上装有40根内径为122毫米相互平行的定向管，瞄准装备能够快速、准确地调整火炮射角和射向，整个发射架可上仰0~55度，水平转动角度为-102~+66度，可在20秒钟内将40枚火箭弹发射完毕，再装填时间为3分钟。利用89式火箭炮的技术成果，军工部门还研发了采纳卡车底盘的90式122毫米自行火箭炮。该炮与89式火箭炮在自动装填技术的应用上可谓一脉相承，车上载弹80发，在发射管内的40发，可在18~20秒内发射完毕，其高低射界0~55度，方向射界-102~+102度。在前方货架另置有40枚补充用火箭弹架，弹架具升降与装填装置，自动装弹作业能在驾驶座舱通过按钮进行，全部过程约3分钟，手动装弹则须由乘员至车外操作。
遗憾的是，89式与90式122毫米自行火箭炮的“对接式”自动装填机构，机械结构过于复杂，在实际使用中暴露出大量可靠性问题，而且自动装填速度也达不到设计要求。所以89式火箭炮并没获得一般列装，90式122毫米自行火箭炮也没能在国际军贸市场上取得值得一提的成绩。不过，对于自行火箭炮火力连续性差的问题，实际上还有另外一条技术路径可走，那就是可以整体调换的模块化储运一体发射箱。模块化储运一体发射箱、既可作火箭发射时的定向器使用，又可作火箭弹平时的储存、运输和包装箱使用。通常将这种用模块化储运一体发射箱进行发射的方式称为箱式发射。对于多管火箭炮来讲，使用模块化储运一体发射箱可以提高火箭炮武器的装填速度，缩短发射准备时间，提高火箭炮武器系统的应急反应能力，以实现多次打击、连续作战、快速反击的目标。同时又规避了“对接式”自动装填机构机械结构复杂、可靠性差、实际勤务性能不理想的问题。
事实上，模块化储运一体发射箱的技术路径，具有结构简单、尺寸小、重量轻、维护方便、利于大量生产、能长期保存、运输安全可靠等特点，并且能够提高火箭武器系统发射的火力密度，缩短发射时间，保证整个武器系统的发射率和杀伤概率，进一步提高火箭弹的可靠性，使火箭弹的服役条件大大改善，延长了使用寿命，提高了武器的经济效益。此外，采纳模块化储运一体发射箱还使同一个发射平台上发射不同口径和不同弹种的火箭弹成为可能，利于实现一炮多用，增加了火箭炮战术使用的灵活性。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模块化储运一体发射箱看起来是很时髦的技术，但实际上早在上世纪80年代，我国军工系统就对这种技术路径给予了高度关注，比如在1986年《中国兵工学会野战火箭武器系统设计学术会议》就刊发了《40管122毫米火箭炮自动装填的必要性及战术技术要求》一文，对“对接式”机械装填机存在的问题进行了细致地分析，对模块化储运一体发射箱的可行性进行了展望，这为后来采纳模块化储运一体发射箱的11式122毫米自行火箭炮研发、列装提供了关于其早期技术积存的第一手资料。
11式122毫米模块化火箭炮
11式122毫米模块化火箭炮按照底盘不同可分为PHZ-11型履带式火箭炮和PHL-11型轮式火箭炮。PHZ-11型履带式火箭炮采纳了第二代中型通用底盘，这款底盘也是05式155毫米自行火炮和PZG09式双35毫米自行高炮的底盘。该底盘改进自PLZ-45型155毫米自行加榴炮底盘，研制该型底盘时，要求其承载力、容积、机动能力要大大超越原版，以达到跟随三代坦克和二代步战作战的水平，因此必须要使用强力的发动机和传动来达到设计要求，最终采纳了800马力8V150中冷涡轮增压柴油机和CH700系列履带式综合传动装置，使得二代通用底盘最大行驶速度超过55千米/小时，最大行程约550千米。二代通用底盘有6对负重轮和3个托带轮，车体前部为主动轮，尾部诱导轮。托带轮采纳内2外1的设计，使得我们光从履带就能识别。PHZ-11的负重轮布局是和05式自行榴弹炮类似的1-2345-6的设计，而PZG-09则采纳1234-56的布局。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火箭炮和自行榴弹炮一样，在发射时对底盘冲击比较大，因此采纳了特别的设计，以均衡分配战车重量。其底盘中间4对负重轮采纳扭杆悬挂，而两边的2对则采纳液压减震器，可以在射击时锁紧扭杆汲取后坐力，保证底盘的稳定，从而提高火炮精度。该车具备优良的越野机动能力，稳定性更高，承载能力强，但是重量大，远程机动需要载重汽车转运以减少磨损。当然由于设计较早，PLZ-05A的底盘采纳机械变速、单流传动，还不能够实现原地转向，动力也略有不足，这些问题在PHZ-11身上有所改进。
早期的PHZ-11通用底盘前部采纳与美国M270火箭炮神似的装甲驾驶舱，这种钢装甲焊接结构驾驶舱更类似于重载卡车的设计，采纳了一种3级阶梯状的倾斜外观，其正面安装有两个方形防弹玻璃窗，基本与车头宽度差不了多少，在车头最下方两侧安装有嵌入式设计的车灯，驾驶室侧面与车体垂直，各有一扇舱门，舱门防弹玻璃窗为倾斜不规则四边形，车门较大，驾驶舱后安装有舱室超压集体三防装置和空调装置，这样就能够给后面火箭炮留下较大的空间。驾驶员采纳方向盘驾驶，更加方便。PHZ-11在发射时并没有发觉安装防护百叶窗的情况，这可能也是和防弹窗性能较强有关，或者正向射击才安装。车组成员可以在装甲舱内操纵发射火箭弹，做到打完就跑。后期型PHZ11新驾驶舱外观有了更大的变化，新驾驶舱采纳了倾斜设计，整个上部内倾，下部呈现收缩设计，甚至顶棚也是从后往前倾斜的（上面有一圆形舱盖），这样前脸就去掉了3级阶梯设计，成为一块平面，可能有助于内部容纳更多设备，两块前风挡防弹玻璃面积也大大减小，而且改成了梯形，玻璃下方还焊接了两个把手，在近期一张照片中还出现了其加挂防护百叶窗的样子。其前脸下的车灯移到了接缝两侧，而且还进行了切角处理。侧面车门减小，防弹窗变成了直角梯形，这样的设计可能是为了增强其防弹能力。
至于轮式底盘的PHL-11型火箭炮，全重20吨左右，采纳6×6陕汽SX2190型轮式越野底盘，该车是7吨级重型越野车，1996年开始服役，安装有206KW潍柴WD615-77A型直列六缸发动机和手动变速箱，最高车速80千米/小时，具有越野通过性强、动力性和加速性好、维修保养方便等优点，因此广泛应用于我军的各种装备之中。为了能够发射火箭弹，该车驾驶室经过改造，正面车窗安装有百叶窗式防护板，侧面车窗安装有上翻式防护板，平时固定于下方，能够有效保护车内乘员安全。
当然，这两种发射车都还需要发射车、指挥车、通信车、气象雷达车、弹药补给车等配合作战，虽然两种11式122毫米模块化火箭炮的底盘不同，但火力部分基本一致。其块化储运一体发射箱采纳外部框架和定向管相结合的结构，框架主要用于承载定向管，由梁、柱所组成的正交框架组成，利用梁来水平传递载重，而利用柱来垂直传递载重。具备抵抗火箭弹发射时的燃气流冲击能力以及抵抗自身载体摇摆振动能力。由框架构成的贮运发射箱采纳20个122毫米定向管以4×5集束排列固定为一个矩形整体，整个贮运发射箱可以完成火箭弹的运输和发射两大主要功能。它的定向器管采纳了玻璃钢复合材料，其刚度和强度完全可以与金属定向器管媲美，使整个定向器组质量减轻许多，并能够满足一次性使用、“打完即扔”的成本要求。在工厂生产时就预先将整个122火箭弹容纳于定向器中，前后利用定向破碎的塑料段盖进行密封。这种发射—贮存器能够防潮湿、防盐雾、防霉变，在出厂后库存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必做任何维护，减少了日常勤务工作。
火箭弹采纳电子引信，由火控系统连接导线即可自动装定，在储藏期间、运输途中、战场吊装过程中，都无需进行任何调整，大大简化了阵地发射准备过程。11式贮运发射箱上中下还有6个定位销孔，用于运发箱与液压、气动系统联拉使用，以保证运发箱各个动作之间的可靠定位与销紧。简单来说，11式的贮运发射箱具有如下特点和功能：具有起重机起吊的机构；具有便于在发射架上快速定位与锁紧的机构；能保证运输、行军及起吊等各个环节火箭弹在箱内的固定与安全；在运发箱上有便于火控系统自动检测火箭弹的接口装置，并便于引信装定；结构简单，操作使用安全。
两种不同底盘的11式122毫米模块化火箭炮都安装有一个可旋转的发射装置，上面可布置2个20管122毫米火箭弹模块化贮运发射箱。由于采纳了模块化的贮运发射箱，11式122毫米模块化火箭炮可以在发射后依靠弹药运输车利用吊臂将发射完的模块卸下，直接更换新的模块进行装填，省去了炮兵扛火箭弹之苦，也不需要机构复杂的液压推入式设计，据称装填时间在10分钟以内。在打完车上模块化贮运发射箱内的40枚火箭弹以后，可用吊臂将发射完的2只20枚空的模块化贮运发射箱卸下，直接将2个装满实弹的模块化贮运发射箱吊装到火箭炮底盘上，即可参与下一次炮击。因此，装填工作变得简单、方便和快速，提高了战场上的作战效率。这款发射箱还曾在珠海航展上出现了安装在“猛士”底盘上的空降版本。
另外，虽然底盘不同，但两种底盘驾驶室内都安装有相同的车载电子系统以降低研发成本以及后勤保证压力，包括数字火控计算机、炮长综合显控终端、火控手显控终端、数传电台、北斗定位导航系统等，具备很强的数字化、信息化和智能化水平，在紧急情况下，仅需2人就可以完成该炮的全程发射工作。通过其外贸型的宣传资料可知，该火箭炮自动瞄准不超过60秒，自动瞄准精度方位角高低角误差小于等于1.5密耳，发射准备时间不超过5分钟，撤离时间不超过2分钟，再装填时间不超过10分钟，性能已经非常强悍。更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时代技术的进步，可用于11式122毫米模块化火箭炮的火箭弹谱系上极大丰富。可发射杀爆弹、预制破片弹、云爆弹、燃烧弹、制导弹、增程弹、子母弹、末敏弹等，最快可在30秒左右将40发火箭弹打光。其中在发射带4片鸭式操纵翼122毫米制导火箭弹时，最大射程为40~50千米左右，最小射程为20千米左右，圆概率误差（CEP）不高于30米，有效杀伤半径达到了28米左右。事实上，122毫米制导火箭弹的意义重大，传统的122毫米火箭弹射程只有20多千米，其精度、火力、射程都相当有限。
早期的122毫米增程制火箭弹CEP为30米左右，能够大幅减少摧毁单位目标所需要的弹药数量，目前则很有可能达到米级的精度。这要得益于2020年7月31日，北斗3号全球导航系统全部建成并开始全面运行，这个我们自己的导航系统性能极其强大，其公布的定位精度优于10米，但实际测评中只有2~3米，测速精度优于0.2米/秒、授时精度优于20纳秒。要知道这还是民码，而军码的精度就更可观了。在精度进一步提升之后，122毫米火箭弹首次获得了导弹打击精度，也就是可以进行点穴作战，这意味着解放军获得了一种成本更低、精度更高的打击武器。122毫米制导火箭弹装备的最大意义是让火箭弹从面打击武器转变成为了点打击武器，降低了数字化作战的火力打击成本。同时，122毫米火箭弹与侦察模块、无人机和直升机等进行数据共享，对50千米以内的目标可以做到发觉即摧毁，可以攻击坦克、装甲车辆、堡垒、炮兵阵地、野战防空阵地等目标。另外，得益于贮运发射箱的模块化设计，只要有需求，11式火箭炮甚至还可发射巡飞弹、无人攻击机，左右两个模块可以搭配两种不同的弹药，以适应不同的战场需求。
合成旅炮兵骨干
11式122毫米模块化火箭炮在入列服役后，正在成为合成旅炮兵的骨干装备。以履带式底盘的PHZ-11为例，其主要装备重型合成旅炮兵营，在师改旅后，之前的甲种师和机械化步兵师大部分被改为合成旅，尤其是重型合成旅，虽然数量不多，但却是未来高强度战争的中坚力量。重型合成旅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大量采纳履带式载具，重装备数量多、火力强大，其中的旅属炮兵营火箭炮连就是典型代表。比如近日据媒体公开报道，某集团军下辖某合成旅开赴高原开展了实弹演练，这是一支名副其实的重型合成旅部队，全履带式装备的钢铁洪流相当震撼。报道中特别提到，炮兵营的火箭炮连换装了新的装备，配备新型履带式火箭炮，导致该连的履带式装备一下子翻了5倍。这个数字应该是由于PHL-11式122毫米火箭炮是数字化、模块化和信息化的新型装备，火箭炮发射车本身就由6辆增加到9辆，另外完整的火箭炮连也由多种车辆组成，包括发射车、指挥车、通信车、气象雷达车、弹药补给车等，这样在连级编制内，发射火力编制不变的情况，履带装备多出5倍也就不难理解了……不过由于疫情原因，这支部队的火箭炮连接收装备比预定时间晚了半年时间，而新装备要实现战争力必须要一定的时间，为了快速提高接装能力，这个火箭炮连也采取了非常规方式。报道中提到，一般接装流程是工厂将设备拉到驻地，然后组织系统地学习和培训，然后交接。但是该火箭炮连为了赶在实弹演练之前形成战力，直接从工厂将装备拉到了演练场。2020年7月该连队正式更换新装备，而为了节省时间，连队上下利用全部训练空余时间，照着厂家厚厚的说明书钻到新装备的每一个角落里，了解每一个设备的作用。
结语
与191式远程箱火相比，11式的射程、威力虽不及前者，但11式的使用成本却较低，适合打击一些低价值目标，且可以很方便地部署在师/旅级别的打击火力中，从而与配属军级打击火力里的远程箱火形成火力上的递次配系。事实上，作为我军在新世纪后列装的重要陆战装备之一，11式122毫米自行火箭炮以其火力猛、射程远、精度高、机动性好、信息化能力强等优势，在装备我军相关部队后，就迅速获得了广大官兵的喜爱，甚至于官方媒体都将其称之为“神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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