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是封建社会最忠实的卫道士,他严格遵守封建社会的要求,绝对捍卫儒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思想。在他的观念中,作为男子,一生的理想便是读书、考试、做官。他虽然书读得不是很好,官也做得不出色,并且管家也不在行,但是这不妨碍他把这一切要求强行加到儿子们的身上。
贾政的大儿子贾珠表面是听话的,他少年有成,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岁便娶了曾任国子监祭酒的李守中之女李纨为妻,并生子贾兰。可惜他很快就生病死了。
贾珠说是病死,实际上应该是死于贾政的杖下,从后面贾政毒打宝玉时王夫人和李纨的反应中可以知道贾珠的死必有隐情。贾珠这么优秀为何还被贾政打死,大概是他也有叛逆的一面,这使迂腐的贾政无法接受,便活活打死了。贾珠率先成了封建礼教下的牺牲品。
宝玉和贾珠不同,他虽然聪明异常,但他最不爱读书--为考试而读的四书五经,枯燥无味呆板。宝玉也不爱做官,对于热衷仕途经济的人,他称之为“禄蠹”。别人劝他用功读书,多会会做官的,谈讲谈讲仕途经济,宝玉则斥之为“混账话”。
这样的宝玉怎么会得到贾政的喜欢呢?其实贾政对宝玉的不喜,在宝玉抓周时就决定了。
宝玉周岁时,贾政要试他将来的志向,便将世上所有之物摆了无数,与他抓取。谁知宝玉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贾政大怒,并断定他“将来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悦。
偏偏宝玉虽然淘气异常,但其聪明乖觉,百个不及他一个。七八岁时便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贾政更认定他将来是色鬼无疑了。
平时每每挨打吃疼不过时,他更是“姐姐”、“妹妹”的乱叫起来,说这样可缓解身体之疼。如此行径,外人听了都要笑话,认为这等子弟,将来必不能守祖父之根基,从师长之规谏的。
如此一个不爱读书、不事仕途,一心只知道在脂粉圈中打滚的宝玉,完全不符合封建时代的要求,这在贾政看来是叛逆的,是逆子。老学道一样的贾政,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宝玉呢。
第十八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时,宝玉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他所题的匾名、对联都新奇脱俗,对仗也极其优美风雅。
随行的人听了都大为称赞,贾政纵然面子上赚足了,但他对宝玉的评价却始终是“无知的业障”、“胡说”、“岂有此理”这样的话,哪怕他承认宝玉的文采,也不过骂上几句“畜-生”来表达他的认可,同时还要说宝玉不思进取,专在淫诗艳曲上做文章。
作为贾政这样刻板之人的儿子,抓到机会就只会打击自己的孩子,完全不懂得适时的赞美,宝玉要不叛逆都有点难。在贾府,只有黛玉能理解他、支持他。其他的人,说是关心他的前程,其实最关心的不过是贾府家族的前途和未来,并没有人真正在乎宝玉要的是什么。
在道德伦常中,宝玉应该按照家族选好的道路去走,成为为家族振兴的棋子,而不应该有更多超出寻常的想法。这是宝玉的悲哀。
贾政和宝玉最大的冲突发生在书中第三十三回,当时忠顺亲王府里的人直接到贾府索要唱戏的伶人棋官,并被人指证宝玉和棋官交换了身上绑着的汗巾。其实宝玉结交戏子事小,但得罪忠顺亲王府的人事大。贾政对官场上的黑暗很清楚,所以他对于宝玉为家族惹祸的行为大为恼火。
更甚者,此时还传来宝玉逼奸母婢不成,致使丫鬟投井自尽的事。贾政一下子被气得面如金纸,怒火冲天,这对他来说简直罪不可赦。他马上让人将宝玉捆绑起来,他要亲自动手教训逆子,免得留着宝玉有辱先人。
待王夫人、贾母赶来阻拦时,宝玉已被打得动弹不得、有气出没气进了。若不是贾母发了狠话,估计贾政是真能下狠手硬生生将宝玉打死。
此时王夫人抱着宝玉,只见他面白气弱,底下穿的一条绿纱小衣皆是血渍,禁不住解下汗巾看去,由臂至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
她不觉失声大哭起“苦命的儿”来,因哭出“苦命的儿”,忽又想起贾珠,便叫着贾珠,哭道:“若有你活着,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王夫人哭着贾珠的名字,别人还可,惟有李纨禁不住也放声哭了。从王夫人和李纨这奇怪的表现来说,贾珠无疑也是被贾政打死的。只是贾府的家族,绝不会让这样的真相传出去,对外肯定是称“暴毙”之言。
在贾母的维护下,宝玉这次逃过了一劫,但虽然如此,贾政对他的厌恶却只会有增无减,毕竟宝玉的罪状又多了一条。只要宝玉一日没达到他的要求,他就不会喜欢宝玉。
我们都知道,宝玉的个性是天生的,或许在上他不能成仁人君子,在下也不能为大凶大恶之徒。置身于万万人中,他的聪俊灵秀之气,在万万人之上;但他的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
他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必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宝玉向往的人,是许由、陶潜、阮籍、嵇康一类的人,出仕做官则是他最为深恶痛绝的人生。
可是贾政正好相反,在他的世界,非黑即白,人只有好人与坏人之分。做人不能光宗耀祖,就是对不起祖宗,是千古罪人。为官作相,封官加爵,方是大贤大圣之人。
贾政和宝玉持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思想,只要他们的思想没有达到共同的认知,他们就一直都是对立的人。贾政不会喜欢宝玉,宝玉也不会接受贾政的洗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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