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不存在科幻的主题是「收获」。
在人类感官可以付费共享的时代,专门盗取感官权限的黑客王一被入室抢劫了。他杀死了盗贼,却发现盗贼开启了感官共享,杀人过程被现场直播了!
王一立刻遭到了敲诈,但他万万没想到,被杀死只是盗贼计划的一部分……
钧尚 | 脑洞文、奇幻文爱好者,现居成都,爱发呆,爱看书,作品偏暗黑风。代表作《后悔药》发表于磨铁杂志《超好看》,《我和我的不完美女友》获得巧书首届互动轻小说大赛奖,《幸运眼镜》获得淘故事“星”思维,“fun”开写第三等奖。
我杀了人,他们都看见了
全文约11000字,预计 阅读时间 22 分钟
一
郊区一冷冻仓库内,刺鼻的鱼腥味,被蒙眼的长发男子垮在椅子上,浑身是伤,血从结痂的伤口里又渗了出来,“放了我,我很有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他们在哪儿,说了,就放了你们!”10平米的房间角落有个扩音器,粗沙的声音就来自那儿。
“我,我真的不知道!”仅一墙之隔的隔壁,同样的10平米冷冻仓库,一短发男子被蒙着眼,同样被反绑在椅子上,“我给你钱,求你放了我,不管我对你做过什么,你尽管开口……”
长发和短发男同时尖叫,下半身颤抖着,叫声都变成了颤音,血从长发男裆下流了出来。
长发男早被插在椅子上的刀片割破了屁股,刚刚埋在刀片下的机关被触发了,喷出的烈性酒精足以刺痛入肉的伤口。
短发男并没受伤,椅子也是普通正常的椅子,但他同样痛的滋哇乱叫,“不管我们做了什么,你这样折磨,不如杀了我们,你以为你在主持正义吗,你这个恶魔……”
“正义?”扩音器里粗犷的声音顿了一下,“恶魔需要正义吗?”
恶魔坐在黑暗的小房间里,监视器的冷光打在脸上,“给你们5分钟,说出他们在哪儿,谁就活着!”他凑近话筒,盯着两个房间的两个男子。
“你他妈的,给我关掉共享权限,我不想感受他的痛苦!”短发男仰着头,冲着天花板上的扩音器吼道。
“你们不是最喜欢感官共享吗?”恶魔蜷缩在单人沙发上,身子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
恶魔故意把闹钟凑近话筒,秒针的滴答声通过扩音器,清晰响亮的萦绕在冷冻仓库里。他再次按下桌上的控制开关,长发男的椅子又一次冲着还未凝固的伤口喷射烈性酒精。
被强制开启感官共享的两人,同时痛得大声尖叫!
恶魔关掉了声音,通过屏幕,只能看见两人痛苦扭曲的脸,他赶紧起身,不管是谁说出了地址,这两人都不能活着,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二
王一推开门,警惕性地看向走廊两边,提着电脑,走进电梯。一对情侣正说着情话,见有人进来,立刻沉默起来,女的不经意地看向王一,眼神越发看得认真。
王一打量着两人,男的衣服质地不错,但却胡乱搭配,香水也被男的用成了驱蚊水,女的则高出男的一头,身材纤瘦,爱马仕的包贴在腰际,不时抛来媚眼。
王一习靠向电梯后面,女的一手挽着男的,一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悄悄地放在后腰,冲身后的王一晃了晃二维码名片。
王一笑着,扫码添加了好友,马上就收到了女的发来的消息,“大帅哥,今晚有空吗?”
“别今晚了,我现在就有空……”王一冲着正看手机的女子说道。
女子一惊,手机掉地上,男的拾起来,看到屏幕,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对了,包不是正品,不过仿的也不错!”电梯刚好到了,王一说完走了出去,留下充满欺骗和背叛的一对情侣。
王一钻进沃尔沃S390的驾驶室,舒适的皮革座椅紧紧包裹着他,车里弥漫着淡淡的皮草香味,但此刻他眼前却是电梯内的场景:当场被绿的暴发户男子正扇着高挑女的脸蛋,女的不甘示弱,精心伺候却换来假包,正推搡抓挠,扯破了男的裤子。
刚才,王一故意让两人争吵,趁机往男的身上贴了类皮肤芯片,他打开轻便电脑,极快的输入了几行代码,男的感官共享的权限就被入侵了。现在,他只要按下回车,就可以共享目标人物的所有感官体验,不局限于视觉,听觉、味觉、触觉都可以同时跟目标人物一同经历,就算此刻暴发户在电梯里跟女的嘿咻,他坐在车里也能体验到一样的乐趣。
“把目标权限的所有代码都传过来!”加密手机收到了讯息,是雇主发来的,“2小时候后,我要收到其余目标的权限代码,完成后,你父亲的药我会给你,我们都不想看到你父亲的死。”
王一把手机砸向一边,2小时!这么短时间……越来越过分了!
他按下回车键,上传了目标人物的感官共享权限。
他发动汽车,开往下一个有钱有势的目标人物,他们的隐私不仅刺激,还能成为雇主们威逼利诱的“砝码”。
三
两小时候,王一上传了其余目标的感官权限,回车敲响的那一刻,加密手机响起叮咚的提示音,账户余额的数字又增加了不少。
虽然很多富人为富不仁,但也不全是,当他们的隐私以实时共享的方式被人体验和遭到威胁的时候,他们除了惊恐,丝毫不知是什么时候入侵的,毫无反抗之力。
王一下车,走向电梯,在摄像头的死角去处,送药的人早已等着他了。
“你没必要捉弄他们,事情做了就行!”男子递来稀有的特效药。
“让事情变得有趣是一种解压方式。”王一接过药,径直地走开了。执行盗取任务的时候顺便捉弄目标,能让他轻松不少,要不这勾当,怎会干了2年!
电梯门打开,王一提着药走向房门,隔壁门前站在一男的,黑色套头衫罩在头上,正摸兜掏钥匙。王一撇了一眼,不对,对方的衣服又脏又破,运动鞋的白边都成了黑色,且磨损严重,他不属于这里,小偷!
别多管闲事,王一拧动钥匙,赶快推门而入!
忽然,那人扭头冲过来,王一闪身进屋,迅速关门,咔的一声,一把刀卡在即将关闭的门缝里,呲的一声,男子朝门缝喷射气体。王一捂住口鼻,但脸上已被喷到,顿时头晕乏力。
门被男子彻底推开,他拿着刀走了进来。
“是王一吗,你回来啦……”卧室传来父亲微弱的声音。
男子愣了一下,看了眼瘫软在地的王一,提着刀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喂,要钱我给你,别动我父亲……”王一叫道,手里的药散落在地。
“谁啊,你是谁……咳咳……”父亲的声音很沙哑,“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别动我父亲,住手!”王一脑袋昏沉,视线模糊,晕了过去。
四
王一起身,拍打昏沉的脑袋,视线还有些模糊。
他猛的推开卧室门,卧室凌乱,药瓶和食物翻到在地,老父亲躺在地上,氧气管和针头都被扒了,身体监视器发出刺耳的鸣叫,老人咳嗽一声,发出呻吟。
“爸,你没事吧!”王一扶起父亲,“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父亲摆摆手,“没,我没事。”
手机震动,一条匿名信息,他点开,怔住了,连瞳孔都在颤抖!
信息附带了一个视频,内容是通过非法入侵被害人的五感,通过感官共享,爆出别人隐私的视频,还附有味觉、嗅觉、触觉等授权码,只要付费就能体验到被侵入者的一切感官体验。
视频里,王一杀了人,被害人视角下,王一面无表情地俯视着镜头!
手机震动,又一条匿名消息:“杀人犯!给我1000万封口费……”
“这只是意外,我是被迫的 …… ”王一迅速回应,手在发抖。
“我会联系你的!”再弹匿名消息。
王一脑子里瞬间蹦出上百个想法,但现在只有一个最要紧。
他立刻冲到玄关,拾起掉在地上的笔记本电脑,插上手机,他疯狂地敲击键盘,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反向追踪匿名信息,拿钱封口是个无底洞,只能杀人灭口!
五
几天前,发髻盘起的高挑女子坐在咖啡厅靠窗的座位上,呷了一口欧蕾咖啡,她瞥了眼手表。
王一急匆匆地奔进咖啡店,门口的风铃被撞的叮铃当当,他的着急被慵懒的店内氛围瞬间吞掉了,他只能放满脚步走到女子对面坐下。
“对不起,我迟到了……”王一抹掉头上的汗水。
“你的对不起就跟呼吸一样自然,无所谓了。”女子白了他一眼。
“不是,刚发生了点棘手的事儿……你就这么着急吗?”手机收到了一条讯息,他低头瞥了一眼,快速地回复了消息,“稍等啊,刚发生了车祸,所以……”
“你总有理由。”女子从包里掏出包好的钻石戒指,搁在桌上,“还给你,既然你没法承诺婚姻和家庭,散了吧。”
“在一起不就好了吗,一定要结婚生子吗?”
女子起身离开,王一没有勇气追出去,他拿起那枚戒指,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女子在门口站定,回头看一眼,嘴巴嘟囔着,虽然听不清,但他知道那个词:渣男!
现在,王一正盯着笔记本屏幕上查出来的位置。
电话响了,还是匿名号码,他知道这通电话只是一个开始。
“视频我会在收到钱后立刻加密发给你,放心,我不会备份。”对方用了电子合成声,听不出来男女。
“你要多少?”第一笔勒索开始了,王一静静地听着,同时轻敲笔记本,正在锁定对方的具体位置。
“1000万,账号马上发给你,现在是15:10,2个小时,17:10前我要收到。”
“可,可以给你,但这么大笔费用,预约需要时间,明天上午吧……”电话挂断,但搜到了,他愣住了,这个地址他很熟悉!
王一设定倒计时,还有119分!
他附在父亲耳边叮嘱了几句,拿上笔记本出发了。
他驾驶着沃尔沃穿过了郊区,在满是落叶的柏油路上疾驰而过,前往商业区,他的目标就在那里!
六
他把车停在离商业区2公里远的停车场,换了一身不显眼的纯色灰T和牛仔裤,带上鸭舌帽。他坐上出租车,把自己塞进后座,既然自己被盯上了,这样去商业街也许更安全一点。
司机把视线从中控的立体投影上移开,上面全是美女主播分享的感官共享权限,明码标价,只要你付钱,美女们主动把视觉或触觉的感官实时共享给你,让你能亲眼看到,也能摸到那些最有意思的部位。
“具体什么地方呢?”司机有点紧张,立体投影刚还是关的慢了一点。
“市中心天行一街。”王一并看了下表,15:35分,离勒电话的2小时,还剩1小时35分钟!
车子急速地并入主道,司机瞥了眼后视镜,见王一盯着中控的位置发呆,其实只是他在思忖接下来的对策,但司机却误会了,“我很喜欢这个叫香波儿的,最近她非常火……”情不自禁的司机重新点开了立体投影,各种火辣的美女主播开始搔首弄姿,挑逗的眼色示意观众们点击并付费她们分享的感官权限。
王一察觉司机在绕路,他并不在意费用,只是他现在不想浪费时间,“你应该更关心那些好看的男主播……”从司机保温壶上的防烫杯套来看,刺绣粗糙,他多半有个全职在家闲暇无事的妻子。
“客人还好这口。”司机不自觉的瞥了眼后视镜,屁股在皮垫上挪了挪。
“那倒不是,只是替你担心,你平日里多挣出的那点钱,也许都进了这些男主播的腰包了。”王一故意捉弄司机。
司机抖了一下,立刻抄了近道,很快到了地点。
王一下了车,站在一家咖啡店门前,正好是之前跟女友分手的那家。
还剩下1小时30分钟,现在想来,难怪他觉得勒索的语音腔调有点熟悉,所以对方故意用了合成电子音!
5分钟以后,王一已经站到了前女友的家门前,这地方他来过很多次了,但没想到今天是以这种方式。
念在过去的感情,也许可以谈谈,他敲响了门,要是她不在就好了,不用面对。但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是不在,线索断了,我去哪儿找人!
没有应答,他又敲了三下,凑近猫眼,细小的光没有变化,没人站在门。
他拨通了她的电话,“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没在?
他看了眼走廊,没人,但是天花板上有摄像头。他压低帽檐离开走廊,进了安全通道,他知道这儿有处监控是坏的,希望物业一如既往地视而不见。
王一蹲在通道的角落,果然,那处摄像头是坏的,他从包里拿出类皮肤芯片,贴在摄像头漏在外面的信号线上,敲击键盘,接入成功,熟练地敲下几串字符,所在走廊的监控全部变成了定格画面,失去了监控作用。
王一合上笔记本,戴上浴帽和橡胶手套,穿好鞋套,再次来到女友门前。他伸向门口鞋柜最底层,摸到了备用钥匙。进门后,一股臭味萦绕在屋子里!
推开卧室的门,见一只脚耷拉在床边,她仰躺在床上,两眼圆睁,她死了!
电话响,还是那个匿名电话,“1000万准备好了吗,还剩下1小时15分钟。”
“最快也还要3个小时,我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
“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电子合成音嘿嘿地笑了,挂断了电话。
草!王一捏着手机,差一点就摔在了地上!错了,不是她,但是她为什么会死,不是意外,她脖子上发紫的勒痕说明了一切,她是被谋杀的!
没时间了,她死了很久了,即使入侵她的感官也得不到任何信息,他拿起她的手机,接入芯片,很快读取了信息,但没有线索,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而杀了她,跟自己有关系吗?
他关上卧室门准备离开,忽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希望她的死跟自己无关!
他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是搁在化妆台上的小乌龟,它正抻着脖子盯着自己。
也许,它看到了!
他再次伸手掏包,无意摸出一张带有血迹的纸条,上面写着他的家庭住址,左上角还有个破开的小缺口。
七
小缺口的白纸条被恶魔拽在手心里,他盯着监视器。
十平米的冷冻仓库,俩男子痛苦地尖叫着,估摸着惨叫结束了,恶魔重新回到监控房间,他开启话筒,呻吟声从喇叭里爬了出来,他皱眉,一脸厌恶,“还有最后2分钟,他们在哪儿,我相信会有人告诉我的。”他拉下一个锈迹班班的黑色拉杆。
冷冻仓库的天花板有了动静,本是挂冻肉的铁钩挂着一个肿胀的鱼鳔滑到了长发男的头顶,隔壁的短发男抬头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偶尔有几滴液体滴下来,滴在长发男的额头上,立刻皮肤溃烂,血水长流,他大叫不止。
因为感官共享的缘故,隔壁的短发男在体验到长发男痛苦的前提下,叫得更惨烈,因为液体滴到了他的右眼里,眼球顿时烧灼,痛痒难耐。
“这是什么?”短发男尖叫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因为你们杀了人!”
“不,我没有。”短发男歪着头避开头上的液体,脖子中招,惨烈尖叫,“谁,他叫什么?”
“杀得不少啊,都记不清谁是谁了!”
“不,不是那个意思……”液体滴落,短发男再次尖叫。
恶魔捂住耳朵,连忙关闭了喇叭,眼睛从两人挣扎的画面上移开,但想要得到答案,他只能这样做,“1分30秒,告诉我,他们在哪儿,硫酸很快就会腐蚀掉鱼鳔,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几滴了!”
“只要说的是一致的,他会相信的。”长发男自言自语,非常小声。
“是啊,把我们隔开,如果我们说的一样,他当然会认为是真的。”短发男近乎耳语地嘟囔道。
“拖不了时间了,好不容易跟通风管道处爬出的耗子连接上,本想通过它跑出去确定位置,再求救.……”长发男喃喃自语。
“怎么啦,难道不行吗?”短发男忍住剧痛,从喉头挤出极小的声音。
“耗子是我故意放进去的。”恶魔的声音突然在扩音器里响起。
两人怔住了。
“你什么意思?”长发男吼道。
“折磨的最佳手段,不是给了希望再拿走吗?”恶魔平静地说道,他故意关掉扩音器的麦克风,“你们说什么我都听得到!”
仓库的扩音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隔开的两人同时听到了,声音清晰地回传到他们各自的耳朵里。此时,3人共享了听觉,每个人只要发出自己能够听见的,哪怕是低语,其余的人都能听见,这是现代最长用的通讯手段,高效,但一旦被入侵,比传统窃听更难被发现。
“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短发男惊恐地看着头顶摇摇晃晃的鱼鳔。
“还有30秒……”恶魔轻轻地耳语道。
“我说,我说……”
“我先说,去你妈的……”短发男害怕地吼道。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地址,情急之下,答案一样既为正确。
恶魔把小缺口的白纸铺在桌上,在上面写下了地址。
他起身离开监控室,顺便关掉了盗取的听觉共享,他不想听到两人份的惨叫!
恶魔看了眼刚写下的地址,再看下表,14:00整,他把纸条揣进兜里,准备朝地址出发,他推门走了出去。
八
现在,门被推开,王一看了下表,16:00,勒索倒计时还剩1小时10分。
王一再次回到卧室,重新把纸条踹回兜里,他从水缸里拿出乌龟,每个人的感官分享控制器都统一在后脑勺上,若是采用物理接触的方式,只能取下复件。他小心翼翼地从接口处拧下吸盘状的信号接发装置,贴在了乌龟的脑袋上,建立链接,共享视觉,希望这只乌龟看见了,并记忆完好。
通过玄关的日落光照,王一觉得这是3天前,有两个男子进了房间,他们把前女友拖进了卧室,因为乌龟视角的关系,只能看到他们的躯干,看不到头。
王一怔住了,看不到头,但他认得他们的声音,他们都是富豪,也是遣他盗取富商和名人感官权限的雇主!
正是因为王一盗取的感官权限,他们用于威逼利诱,财富与日俱增,但前女友什么都不知道啊,为什么要杀她?
借着乌龟的感官,王一在脑中还原了3天前发生的场景:
“车祸你知道多少?”长发男勒住前女友的脖子,短发男摁住她挣扎乱踢的双腿。
“什么车祸,救命啊,救……”
“那天无意撞见你离开王一从咖啡店出来,我随口关心地问你怎么了,你不是提到了车祸吗?”长发男手上的劲儿松了一些,“他还说了什么?”长发男因为紧张和用力憋红了脸。
“没有了,只说因为车祸很棘手,所以迟到了...”
“棘手?”长发男音调突然拔高。
身旁的短发男狠狠地点了下头,长发男手上使劲,一鼓作气,掐死了她。
“不管车祸你知道多少,死了最安全!”长发男指关节发白。
车祸!王一哇的吐了出来,脑子里闪过在雇主们的胁迫下,在脱离监控的一间寺庙后,他把尸体扔进挖好的深坑里,那是他第一次亲手掩埋尸体!
王一无心的一句话,本是赴约迟到的理由,却成了前女友死亡的原因,本就有罪的他,“杀”了曾经的爱人!
他跪在前女友尸体前,“对不起……”
收拾完呕吐物之后,为不留下丝毫证据,王一把乌龟装进衣袋,看了下时间,16:30分,他准备离开。
九
大门被推开,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从帽檐下与王一四目相对,对方手握匕首刺来,王一一个趔趄后摔倒地,对方立刻扑上来!
王一弯曲膝盖,刚好顶在对方下压的腹部,顿时酸水从对方口罩缝隙喷薄而出,他顺势夺下男子的刀,扯开口罩。
“本不想杀你的,但那场车祸暴露了……”男子仰面倒在地上,捂着被顶的肚子。
是王一的雇主,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也只能沦为弃用的工具,“她什么都不知道……”王一指向卧室里女友的尸体。
“怪就怪你告诉了她车祸,我们不能冒险。”男子慢慢后退,支起上半身准备站起来。
“别动!”王一拿刀指向他,“先是派人闯进我家,再用勒索把我引到这儿,这么想杀我,来啊!”王一晃了晃刀子。
男子惊恐的脸上闪过一丝疑虑,随即突然笑了,“你从家里一出来,我们就跟上了,在这儿把你了结了,好做个局!”
王一察觉到他的眼神越过了他的头顶,糟了!
嘭,后脑一记重击,王一眼前发黑,晕倒了。
“你真是个废物,我还以为你都搞定了。”高个眼镜男用纸巾擦掉球棒上的血迹,“知道他会反向追踪,所以才引他到这儿,杀掉后又可以伪装成情杀,一举两得的事,你差点给老子搞砸了!”眼镜男看了下表,16:35分,“抓紧时间,把这废物处理了!”
两人把王一装进皮箱,拖到了车上,朝着无网区的寺庙驶去!
十
装着王一的皮箱砸在了杂草地上,废弃寺庙后的小树林里,眼镜男拉开拉链,带帽男拖出昏厥的王一,两人用挖掘机器人几分钟就挖好了一人高的深坑。
王一被扔进坑里,后脑再次遭到撞击,他睁开眼,视线模糊,只能听见两人站在坑上说着什么。
“不是都处理好了吗,怎么会被发现的?”带帽男正快速的铲土封坑,“王一应该不敢说吧,他父亲的命还需要我们给的药续着啊!”
“我怎么知道?反正老三和老四失踪了!”眼镜男吼道,“不管他说了多少,哪怕说漏一个字!”
王一呼吸困难,泥土砸进了鼻子和嘴巴,肌肉被沉重的泥土压的动弹不得,缺氧的他开始抖动,胸口发慌,巨大的死亡压迫袭来,他脑中闪过那天晚上……
3天前的晚上,3月10号。
刚得到一大笔勒索款的4人拉着王一庆祝,喝完酒回去的路上,眼镜男取消了保守的自动驾驶,被夹在后座中央的王一只想早点下车,他只是这4兄弟敛财的工具,并不想过多地参与盗取之后的分赃。
但,他们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滚落到了车尾。
“麻烦,是个女的。”眼镜男下车查看,女子浑身是血,呻吟着。
“叫救护……”短发男刚吸完新型兴奋剂,“不行,我们不但酒驾,还吸了东西。”
“那儿有摄像头!”长发男指着路灯上的摄像头。
“你指个屁啊,还嫌不够惹眼?”眼镜男打掉长发男的手。
王一害怕地窝在车里,贴着后车窗,“是个孕妇,不救吗?”
“王一,你出来!”眼镜男把王一拖出车子,“不就多死一个人吗,有什么分别?”眼镜男扯起王一的衣领,“现在,马上把摄像头黑了,删掉记录,为了保险起见,这沿途的监控你都得黑了!”
“那,那至少得十来分钟……”
眼镜男一巴掌扇过去,“3分钟,快,把尸体抬上车,找个地方埋了!”
眼镜男命令三兄弟把孕妇丢到后备箱,她颤抖着,噙满血泪,嘴唇抖动发不出声音。
王一看到了孕妇的眼睛,活生生的写满了恐惧和怨恨。
泥土砸向坑洞里的孕妇,她伸长的手无力地刨着接二连三砸来的泥土,王一同四兄弟站在坑洞上。
“没死透,哼哼唧唧的听着烦。”眼睛男看着王一,“把她弄死。”递来铲子。
王一拿着铲子,其余3人停止了手头动作,都盯着他!
孕妇还在呻吟,求生的眼神望着他!
王一无奈地挥动铁铲,眼镜男站身后拍了下来,“这样船就不会翻了!”他阴阴地笑着,其余两人也笑了,王一很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立刻铲起泥土遮盖这肮脏的罪恶,孕妇不再挣扎,但最后那双怨毒的眼神却刻在了他脑子里。
十一
现在,3月13号,16:50分。
那双怨毒的眼睛在腥臭的黑暗中瞪着王一,被活埋的他正受到死亡的惩罚。正义被掩埋在罪土之下,他能怎么办,不能呼吸,身体抽搐,生存的本能蹦出一个想法!
他使出最后的力气,刨开一个洞,伸手拼命的抓,把仅剩的类皮肤芯片贴在一人的脚脖子上。
“他妈的……”眼镜男扯开王一的手,猛地踩下,眼镜男突然尖叫,接着倒在地上抓着脖子抽搐起来,无法呼吸的他开始痉挛。
带帽男放下铁铲,扶起眼镜男,“哥,你怎么了……”
眼镜男恶狠狠的瞪着老二,指着刚被王一抓过的脚脖子,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突然,眼镜男长抽一口大气,缓过来的他直起上半身。
同一时刻,被掩埋的王一趁机钻出坑洞,大口喘气,他爬起来,立刻抓住带帽男扔下的铁铲,猛力一挥,嘭的一声巨响,戴帽男捂着头倒在地上呻吟,刚缓过劲儿的王一趴在地上,见眼镜男站了起来,赶紧跑!
“给老子站住!”眼镜男扯掉脚脖子上被王一贴上的芯片,刚被强制感官共享,深刻体验了一把被活埋的窒息感。
王一跌跌撞撞冲向寺庙外的大道,他们的车停在那里,两人提着铁铲紧随其后。
王一拉开车门,启动汽车,两人冲了过来,他猛踩油门,逃离此地。
王一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电子表突然鸣叫,狂闪红灯,王一急了,油门踩到底,必须赶快回家,因为手表连接着父亲的身体监视器,出了问题,才会发出警告!
十二
王一看了下表,17:00,鸣叫还未超过10分钟,也许还来得及!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里。
推开门的王一听见卧室传来的警报音!
“爸……”他冲进卧室,父亲的氧气管和针头都被扯掉了,手里紧紧地拽着平板。
“谁,谁干的?”他叫了出来。
咚,大门被撞开,眼镜和带帽男同时冲了进来。
带帽男拿着刀子捅向王一,噗嗤,扎进了肚子。
王一抄起桌上的花瓶,砸过去,带帽男倒地,王一拔出刀子,插进他的喉管,呜咽声被血流吞噬。
眼镜男一个铁棍伦过来,王一抬手一档,咔嚓脆响,剧痛下王一蹲下。
眼镜男双手持棍,冲着头用力一挥。
王一前冲抱住眼睛男,棒子砸中他的背,一个趔趄,两人同时倒地。
两人在地上互搏,掐住对方脖子,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置对方于死地!
王一占上风,使劲地掐住眼镜男的脖子,“既然想杀我,为什么不派个更厉害的杀手……”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从来就没派过任何杀手!”眼镜男脸发紫,眼底充血,眼睑上翻。
眼睛男断了气,王一捂住血流不止的肚子,意识开始模糊,既然他们从未派过杀手,那入室贼到底是谁?
王一意识涣散,他爬到父亲床前,拉住父亲的手,父亲手里的平板掉在了地上,触碰到了按键,一段父亲生前的录音开始播放。
“儿子,那晚他闯进我们家,他只说你欠他两条命,当时我吓得翻倒在地,扯掉了氧气管和针头,是他扶我起来,并把药递到我嘴边。他没有伤害我......那些你非法得来的药,我都知道……我活着是个累赘,但以后不会了,永远爱你的父亲!”
“爸……”王一泪水落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滴滴滴……滴滴滴,王一的手表响了,17:10勒索倒计时刚好归零,时间定格在表盘上。
十三
14:40分,恶魔把视线从表盘上移开。
他看向手里那张有缺口的纸条——22楼102室,他要杀了这住所的主人!
他穿着一双沾满污秽和鱼腥的运动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与这里的干净有序格格不入。
他推开眼前安全通道的门,把黑色套头衫的兜帽扣在头上,灯光略显昏暗的楼道,即使角落有摄像头,也看不到他的脸。
爬楼虽然辛苦,但只能到指定楼层的电梯不是能轻易搞定的,本就干惯了了体力活的他,没费多少时间就到达了22楼。
他敲了敲门。
“谁啊,是王一吗,忘带钥匙了吗?咳咳……”门内传来老人的咳嗽声。
他顿了一下,家里有个老人,身体应该不是很好。他静静地听着,门内没有脚步声,只有零星的咳嗽声传来,看来老人病得不轻。
走廊尽头的电梯响了,有人即将出来,他下意识地走向旁边房门,如果来的正是那人,站在他家门前就失了先机,不能让那人有丝毫察觉。
电梯门开了,一高个男子梳着大背头,步履生风的朝他走来,他假装掏出钥匙。
高个男停在102室门前,拿钥匙,向这边看了一眼。
恶魔从兜帽里看过去,高个男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一定要杀了他!
王一觉察到不对劲,拧开102室的门,立刻钻进门!
看准时机的童天齐抽出匕首冲到门前,一刀插进即将关闭的门缝,掏出催眠喷雾,用力摁下,门后的王一叫着捂着脸,童天齐撞开门,立刻把门关上,王一摔倒在地,刚拿回来的特效药洒在地上。
童天齐拿着刀站在王一家的地板上,王一被喷了催眠剂,摊到在地上,纸袋包好的药撒了一地。
“是王一吗,你回来啦?”老父亲病弱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童天齐拾起一瓶药,看了眼无行动能力的王一,“杀你,什么时候都可以。”他走向老人的卧室。
王一叫嚷着,“喂,要钱我给你,别动我父亲……”
童天齐走进卧室,把药递到老人手里,老人惊恐地看着他。
“你儿子欠我两条命,但与你无关!”童天齐把药塞到了老人嘴里。
老人嘴巴发抖,看向玄关处的儿子,他什么话也说不出。
童天齐起身,突然心口一紧,胸口剧痛,跪倒在地。他心脏病发了,他按住胸口,紧握匕首。
嘭的一记重击,童天齐被砸倒在地,救命的药滚落在地,他伸长舌头去舔,不能现在死,我要报仇......
王一拍着晕乎乎的脑袋,身子还有点不稳,他一脚把药丸踢开,扬起手中的玻璃杯。
“王一,不要……”老父亲想要阻止。
杯子砸中了童天齐的太阳穴,他躺在地上瞪着王一,“你会为你的罪行受到惩罚的!”
嘭,嘭,嘭,童天齐被活活砸死。
王一拾起地上带血的纸条,写着22楼102室,他塞进兜里,父亲的身体监视器发出刺耳的鸣叫,父亲躺在地上,他盯着童天齐的尸体。
“爸,你没事吧!”王一扶起父亲,“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父亲摆摆手,“没,我没事。”
王一深吸一口气,准备处理尸体,突然收到了匿名信息,信息附带了一个视频——受害者童天齐视角下,王一用玻璃杯活活砸死了他!
童天齐的感官权限被人入侵了,王一杀人成了直播现场!
“杀人犯,给我1000万封口费!”15:00整,王一的手机上传来了匿名的勒索信息。
十四
3天前,3月10号。
“我收拾完仓库就去接你。”童天齐在自家的冷冻仓库里搬完海鲜,跟怀孕4月的妻子正共享着听觉,“干嘛不共享视觉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约的车马上到了……”妻子抱着生日蛋糕,她想给忙碌的丈夫一个生日惊喜,为了他们的小家,他太操劳了。
有车灯射了过来,但没有减速。
咚,啪嗒,吱……
“你怎么啦?”童天齐听到了巨大的撞击和刺耳的刹车声,接着是妻子的呻吟,“老婆,你在哪儿?”
童天齐心口一紧,剧痛顷刻间裹住全身,恐惧喷涌而出,接着便是愤怒,因为他听到了——“是个孕妇,不救吗?”
他懵了,因愤怒而充血的头脑,心绞痛发作,他又听到了,“王一,你出来!”
他痛的趴在地上,记清楚了5个人的声音,他发誓要为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报仇!
之后,童天齐报警无果,找不到尸体,没有证据,他卖掉了赖以为生的仓库,去黑市找人把仅存的录音通过非法渠道比对,终于,他找到了其中两人。
童天齐通过对老三老四的逼供,最终知道了其余3人的地址,他要挨个解决他们,一个都不放过!
童天齐去黑市的时候就定好了复仇计划,除了让黑客找到匹配的声音,他还提了一个条件,“让自己的死变成一场痛苦直播,赠与那场车祸的逃逸者们!”
“那,其他逃逸者岂不是被放过了?”黑客数了数牛皮纸袋内的现金,忍不住问道。
“如果我还活着,我会继续杀光他们,但一旦中途我失败,把我死亡时的感官权限共享给他们。”他递给黑客一张名单,“剩下的人,罪行被直播曝光,为了活着,他们一定会自相残杀!”
(完)
编者按
这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当罪恶蒙蔽正义之时,偶尔会有更加暗黑的事物揭开被深埋的真相。小说情节环环相扣、互为因果,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主角被毁掉的人生引爆了其他罪人的命运。
——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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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水母 题图《银翼杀手》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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