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序

一辈子舞文弄墨。先是当干部、教师,被称为作家,有作家协会的会员证;后来又当记者,当编辑,有时有证有时无证,服务于有名的大媒体与无名的自媒体,从天天手写到日日当键盘侠,积累下来,用一句成语就是“汗牛充栋”了。

亲人问,怎么找你的文章呢?我说不看也罢,但亲人坚持。我只好说,找中国大陆写的容易,寻海外的难,因为我用过很多笔名,从程石到申依,还有河边叟、老记伏NET、路人丁、瘦死的骆驼什么的,还有我几乎已经忘记了的舒图,即兴而来,五花八门。

还写不写?当然写,继续写,如杨绛先生百岁高龄的笔耕不辍,不为什么,对于一位热爱文化钟情汉字的老人来说,这是一种最好的养生,在码字的过程中不断开动脑筋,可以推迟很多疾病的发生。

偶然看看自己写下的文字,也会很快乐,产生称之为“愉悦”的美学感受,叫做“敝帚自珍”吧。

还有,可以防止在剽窃和内卷盛行的当今人世,有人拿去了我的东西,或原封不动,或改头换面,盗小名而欺大世,此事有过;或者用我之真名或笔名,炮制一篇子虚乌有的东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起码背个包袱,此事也有过,并不止发生在我一个人身上。因此,有必要整理一番我的文稿。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就不是,硬气怼回去。

一个老人,最珍贵的是什么?于我而言,是照片,是亲笔写下的文字,可以窥见自己的一生留在大千世界中的思维轨迹,雪泥鸿爪。

新新旧旧共铸一炉,故名之为新旧文存,分门别类,只为保存,换不成硬通货——部分已经兑现,当不了敲门砖——上天堂只要善良。

当某君同意参加市议会的选举,决定以某党候选名单上排行某个位置参加某市议会的选举的时候,有华人听说只需要1200张优先选票就可以当选,就觉得这次很有机会,实现华人参政的零的突破,很兴奋,问我有没有机会。我回答说,这次是荷兰华人历史上参政机会最大的一次,但是,能否当选,很难说。别看该市有选举权的华人有5千,但是,市议会的选举投票率本身就低,而华人投票率不足10%,最多拿到500张票。这次还是要在荷兰人选民当中做多些工作。

“华人靠不住”,许多人都听我讲过这句狠话。因为我知道,有些华人很热情地承诺要投你一票,事实上转过身去没有了一回事,甚至嘴巴上挂些不好听的话。所以,在大好机会面前,我还是持审慎的态度,希望通过拉票,把华人投票率拉上去。

这次却又节外生枝,另有风波。

二月份就知道有一封以某候选人“父亲”名义发出的,指责某某如何如何的文章,上升到对某人品格的描述,呼吁选民不要投他一票。他的家族纠纷,于我不是新闻,但是把家族纠纷跟参选联系起来,这不是荷兰人的玩法啊。其时,华人社会正在为华人参政议政再次大张旗鼓,在原有的华人某某社团的基础上,不仅又新成立了华人参政组织“推广华人参政委员会”,而且各大华人社团也趁着春节活动的时刻,纷纷给某君提供拉票的机会,某君到这些聚会上发表演讲,宣传自己,不少侨团也表示支持某君参选。

霎时间,华人社会有人沉不住气了。有人问我怎么回事,我是个有点荷兰化和懂点荷兰事情的人,说,荷兰的政党候选人,能够推上候选位置的,其政党肯定经过一番审核调查,如果真正有问题被揭发出来,这个候选人本身也会知趣的退出选举的。如果坚持参选,从政治品格来说,应该说没有什么问题。我等着。

果然,某党选举分部方面,对某君及其写信方进行了分别的了解,最后,发表声明如下:

关于近期对某君的某些传言,本市本党作出以下解释:

本党委员会知悉此事后,与相关方约见,并进行听证。经过对此事的调查了解,该传闻纯属私人事件,不影某君作为候选人的资格,本党仍然全力支持候选人某君。

某君正在全力以赴进行选举,我们对于他的努力表示赞赏。本党委员会对他的参选很有信心,同时也很赞扬某君以独特的方式为华人在市政府中传达他们的心声。

署名XXX,是某党某市支部的主席。

至此,一切都明白了,信件用了“传闻”和“私人事件”这样的说法。某党作为一个老牌政党,对荷兰的政治有透切理解,不会因为这些家庭纠纷,这个“私人事件”而放弃一个及格的候选人。

某党分部还嘱咐某君,不要理会,安心自信的参选,因为荷兰选民对政治认识深刻,这种没有结论的“揭发”不会影响对一个政治候选人的态度。

我也是这样想。不过,我的儿子——也是在荷兰成长的年轻人说,在文化不高的荷兰人中,也有对候选人的个人问题看得比较重的。

荷兰选民——这里说的是对政治有认识的选民——明白,他们选的是搞政治的人,而不是道德楷模;他们对候选人的严格,是对其政治忠诚度的要求,而不是私生活上的“纯洁”;他们更不会盲目听信一些未经证实的“传闻”,就放弃对一个政治人物的支持。西方对政治候选人从政的能力很关注,但是对于私人生活的一方面,却是以是否违法为标准,仅此而已。

西方对政治候选人的要求,一般是不介意“私人事件”、“私生活”的。且不说前美国总统克林顿的丑闻和前法国总理奥朗德的绯闻,都没有影响其执政地位的极端例子,就拿荷兰来说,曾任鹿特丹市长和内政部长的Bram Peper,和现欧盟专员的Neelie Kroes本身曾是一对共同生活了10多年的夫妻(尽管两人先前都有过婚姻),不过还是分手了。但是,这些个人的问题没有影响他们的仕途。当然,最后让Peper辞职的是指责他在鹿特丹市长期间,曾经“乱报销”,经过某著名公司查账,金额达6万荷盾,而Peper概叹于当时得不到本党的支持,不得不辞职。不过,经过诉讼,最终还是洗白了Peper的“罪名”,调查Peper的公司要作出赔偿。而离婚后的Kroes还是步步高升,至今仍然活跃。

概言之,在荷兰,只有经过法律诉讼有了结论的东西,才会令人相信。仅凭片面之辞,私人恩怨,荷兰人只能付之一笑。

西方政治就是这个样子,只要没有法律上被认为是违法犯罪的案底,每种类型的人都可以参选,他们自信会有选民支持他们。

不过,华人世界是另外一回事,这就是写信者及其支持者能够获得一些华人认同的原因。对于这种现象,只能耸耸肩膀,概叹华人要从最起码的政治扫盲做起。华人虽然参政不积极,但是他们要求的政客却是完美的人,而这完美的定义也常常以“中国人的伦理道德”为标准。

在中国传统观念中,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个政治家,首先是个人修养过得了关。家都治不好,何以治国?这是传统的中国理念,中国人要求政客必须是忠孝节义的,是孝悌忠信的。因为中国的官,常常不受监督,有权就有一切,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中,对个人的品德自然有要求。

但是西方政治是民主的,是分权的,就算成了一个议员,不过就是一个提出各种提案、参与表决的人,他只是民主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他本身也受到监管;加上西方尊重个人生活,保护个人隐私,对其私人家庭的问题,通常不会过问,至多,是八卦记者们的味料而已。荷兰工党领袖Samsom,大选时候和夫人一起投票,秀恩爱;可是前不久,两人离婚,但是,党内没有要求辞职,或者起码检讨一番,记者们也就作为一桩小事情,当做趣闻报道罢了。

当然,利用传闻打击政治对手也是西方政治上惯常的做法,但是这种做法落到大多数荷兰人眼中,他们会问:这是真的吗?

中国人呢?看看微信微博上大量转贴的假新闻和假的“某人讲话”,不禁长叹一声:同胞啊,你的智商跑到那里去了?

值得注意的是,这次事件也有其他一些华人,在中文的社交网络上大量散播传闻中的信件。他们有他们的自由,但是,我们也有记录这一切的自由。

我们呼吁参政,呼吁支持华人候选人,因为,在荷兰的政坛上要有华人的声音。政治就是利益,荷兰华人餐饮业劳工的问题,就是最大的利益。某君如果当选而没有在市一级层面上履行他的承诺,那么,选民们会惩罚他的,但是,如果华人自己都起来阻止他的当选,我断言:十年之内,荷兰华人参政就只能是一个梦,一个醒不来的梦。这种局面,把后来者给吓怕了,没有什么油水的一个市议员,居然都惹起那么多风波。更有甚者,在所谓支持华人参政的委员会中,有不支持的成员,干着阳奉阴违的勾当。

我欣赏那些坚定不移以大局为重的人和社团。

但是,我对某君能否当选,还是有疑问的,因为,一个地方选举市议员的活动华人的选票,多,也就多几十;少,也就少几十。仅此而已。

那些或者出于本能、或者缺乏知识、或者使用心计要阻止某人当选的人得逞与否,3月19日之后便见分晓。当其中某些人认为得逞了的时候,其实,历史已经写下了他们的一笔,将来在荷兰华人参政的历史上,会有所记载,是非曲直,自有评说。历史大概会这样写:华人候选人参选,最后发现,给他制造麻烦的,不是政治对手,其中就有来自华人阵营本身的流言。

人在做,天在看,此话是至理名言。

投票,根据的只是候选人的政治理念和政治素质,其他的就一笔带过吧。

当然,出于政治理念不选择华人候选人的,我们也非常尊重他们的选择。在一个民主社会,每个人都应该有自由的选择和选择的自由。

早上起来,太阳照样升起;没有太阳的日子,地球也还在转。

我呢?依然每天看书(视频)、学习、写作、喝酒、品美食,干喜欢干的事情,见愿意见的人,很舒心坦然的活着。

(2014年,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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