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墨道法算是先秦的显学,都非常有名,而这一次我也会系统地介绍先秦法家思想,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先秦儒墨道法四家思想的差异,可以说:

道家是自然主义的,以自然为视角;儒家思想是人文主义的,以天下为视角;法家思想是国家主义的,以君王和国家为视角;墨家思想是实用主义的,以平民为视角。

老子从大自然或者宇宙视角看待万物,所以才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孔子、孟子、荀子从天下的视角看待国家,推崇圣王之治,目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墨子作为墨家创始人,是古代唯一平民出生的思想家,墨家推崇兼爱非攻,贵义尚同、重实而轻名,是古代民本主义和实用主义的杰出代表。

法家以君王和国家为视角,法家的目标是富国强兵。从管仲、子产到李悝、从吴起、商鞅到韩非子,这个目标基本都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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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法家思想,可能很多人都想到韩非子,但实际上法家思想起了一个大早,赶了一个晚集,法家思想起源很早,可以追随到孔子和老子之前的管仲,是法家思想的奠基者之一,而几百年后的韩非子是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韩非子也是先秦最后一位大思想家。

所以,可以说法家思想起源很早,但形成完整的思想体系却是先秦各家中最晚的。可以说是起了一个大早,赶了一个晚集。

在具体展开法家思想之前,我们首先来介绍法家思想的三个误解,以及法家思想的三个特点。

首先,很多人认为法家思想不讲仁义道德。法家思想是儒家思想的对立面,儒家崇尚仁义,而法家崇尚刑法,是残暴非人性的。但实际上,儒法在先秦是同源的,儒家的仁源自“周礼”,而法家的法也源自“周礼”,仁和法只是后来对“礼”的不同诠释,发展出了两套治国理念。

而且早年很多法家思想家实际上都是儒生,他们都学习儒家思想,他们的老师很多都是儒家思想家,比如李悝的老师是子夏,吴起的老师是曾申,韩非子的老师是荀子,都是儒家思想家。

他们的思想中都有儒家思想的影子,他们也都提倡仁义。法家思想只是反对把仁义道德作为治国的主体,但并不排斥仁义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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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法家思想的法和我们今天说的法律是不太一样的,今天的法律是依法治国的具体方法;而古代的法家是治国思想,范围要广很多。

今天法律的目的是防止和惩罚罪恶,是守住人类社会的道德底线,所以,我们说法律是最低限度的的道德;而先秦法家思想中的法的目的是富国强兵,法家思想是一套治国思想,而不仅仅仅是一套法律体系。

法家思想的的范围包括政治、经济、军事、农业、外交,甚至人才管理等等诸多方面,它比我今天理解的“法律”范畴要大很多。

第三,很多人认为法家思想是为君王服务的,是君王统治的工具和手段,但实际上,先秦法家思想的“法”是凌驾于君王之上的,法家思想要构建的是“法”的绝对权威,而不是君王的绝对权威,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以法家思想主张集权统治,但是不是独裁统治,君主是国家的代表,但并不等于国家。

当时法家变革主要消除的是当时的特殊阶层,比如世卿大族、大夫、世袭贵族、封疆大臣等传统贵族阶层的权力和利益,实际上是重新在“法”的基础上,构建一个更加公平公正的权力和利益分配机制,所以才有取消世袭、世禄制度,唯军功论等政治主张。换句话说,法家要打破的是特殊阶层的权力,让国家治理回归“法”的基本框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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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再看看法家思想三个核心:法家思想的理论基础,方法和和目标。简单来说,法家思想的理论基础来自黄老道家,治理方法是依法治国,政治目标是富国强兵。

首先,一说到法家思想,很多人会想到残暴、阴险、权谋等等词语,好像法家思想是阴险狡诈和违背人性的。

法家思想作为一个思想体系存在了数百年,它的存在一定不是某位思想家或者君王的个人行为,一定有自身存在的合理性和正当性。

法家思想的发展可以大概分为三个阶段,管仲、子产、李悝、吴起属于早期阶段,商鞅属于中期阶段,申不害、慎到和韩非子属于成熟阶段,在早期和中期阶段,法家思想还没有形成严格意义上的治国思想,主要还是依托于“礼制”作为理论基础,它们的理论基础还不坚实,还只能依靠一些变革家和君王依靠蛮力强硬推展。

但是到申不害、慎到,尤其是到了韩非子阶段,法家思想从的道家、名家的基础上建立法理学基础。简单来说就是,找到了“法”的理论基础,法是道的自然外化,道生德,德生法,人遵法就是尊道,由此“法”才脱离了君王的个人权力,找到了坚实的、不容质疑的理论基础。也为法家思想的合理性和正当性提供了理论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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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说到法家思想,可能很多人也会认为是保守、迂腐、禁锢的思想。但法家在先秦常常是以变革者的身份出现的,法家思想家都是主张大力变革,推翻旧有秩序,建立新秩序的变革者。先秦礼制是主流,在周礼基础上儒家思想发展出了一套治国理念,而法家则是当时改革派,他们是对旧有秩序的打破和颠覆,反对礼治,推崇法治。

这里的“法”是一整套政治、军事、经济,民生等治理体系和规则,治理方法就是对传统秩序的变革,所以,早期的法家思想家实际上都是变革家,比如管仲变法,李悝变法、吴起变法、商鞅变法,法家思想家都极具变革精神。

他们都是那个时代的冒险者和实践家,试图颠覆当时传统的社会秩序,而儒家思想主要代表当时的传统贵族阶级,法家思想主张废除爵位和俸禄世袭,鼓励按照军功来获得爵位和俸禄,这在当时可以说是非常大胆的变革,具有极大的政治阻力,因为他们往往会触动当时传统贵族阶层的利益,所以,法家思想家普遍死于非命,李悝、吴起、商鞅、韩非子都不得善终,不是被暗杀,就是被暴刑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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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儒家和法家在目的是上不一样的,儒家思想是平天下,而法家思想是国家主义,奉行国家利益至上原则,他们的首要的目标就是富国强兵,甚至不惜把国家打造成为一部战争机器。而实际上,几乎每次都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李悝变法让魏国变得富强、吴起变法让楚国变得富强,商鞅变法让秦国变得富强,最终成就了我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王朝:秦朝。

当然,法家思想也是古代被诟病和非议最多的一派,在意识形态上,法家作为儒家的对立面,并没有站到道德制高点上,甚至有时候对道德缺少敬畏,是功利和实用主义的,也因此法家思想经常被人非议。比如管仲当过逃兵,吴起休妻后来又杀妻,商鞅设计陷害昔日的恩人,李斯谋害同窗好友韩非子等等,历史上法家思想常常被贴上了权谋、阴险、恶毒、残暴等标签,他们虽然在实践上非常激进,但在道德上并不完美,所以,他们名声一直不太好。

但法家思想作为先秦重要的思想流派,成就了我们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王朝,实现了对旧有封建秩序的颠覆,开创性地建立中央集权统治,对后世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比如后来汉朝就奉行外儒内法,实现了法家和儒家思想的融合,从某种程度上说,要理解中国历史的演化,法家思想是必不可少的内容,那接下来,我会用一个系列的内容,来展开介绍法家思想的起源和演化,详细介绍各个时期法家思想的重要代表和他们的思想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