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吴刚

妻子常常对我的宝贝女儿说:“你爸爸脾气真好,从未对奶奶发过火,对奶奶总是和颜悦色……”妻子的话没有掺杂半点水分,也没有半点夸张的成分,对我的评价真是恰如其分。有一句话说得好,百善孝为先,孝顺的最高境界是“色难”。所谓“色难”,意思就是说,孝顺父母,不给父母摆脸色看,是最难的。“色难”之难,难在一颗恭敬的心。心中对父母不恭敬,外表就不可能有谦和的态度。和颜悦色对待父母,他们就会生活得开心。对我来讲,母亲在自己的心中是最神圣最伟大的,怎么会轻易对她老人家发火、耍脾气呢?对于给予我生命的这个女人,我怎么爱她都嫌不够。无论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只要我叫一声“姆妈”就会得到许多,也会让自己的灵魂深处安稳不少。我和母亲之间的故事很多,只三言两语间也写不出她对我的情和爱。今天撰写此篇,祝愿我的母亲及天下所有的母亲,无论在世上,还是在天国都幸福、安康、快乐!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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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生的旅途上,母亲所赋予生命的深度和广度,没有一本哲学书籍比她更周全了。我的生命是母亲给的。我之所以能长大成人,是母亲用甘甜的乳汁和血汗灌养的;我之所以能成为现在的人模人样,是母亲言传身教的结果。我的性格,我的习惯,都是母亲传给的。母亲有生以来未曾享过多少福,现在母亲生病了,不能吃,不能喝,确实让儿子感到好心痛。

鼠年初夏的一天早晨9时许,刚进办公室还未落座的我,便接到弟弟打来的电话,说母亲生病了。我蓦然一惊,印象中的母亲虽然有点轻微的老年痴呆症,身体并无大碍,怎么会说病就病了呢?!

刚听到母亲生病这一消息时,我的脑袋瞬间如五雷轰顶,虽然在炎热的初夏,心却跳动在寒冷的冰天里。一颗苦楚的心在挣扎地跳动和止不住的泪滴在无声地往下滑落。

自我记事起,母亲就像一头牛似的,只知道干活,不知道索取。母亲虽没有文化,但是把三个儿子都培养成了商人和国家干部。

80年代初,我村成立数十年的人民公社生产队解散了,各家各户开始分田单干,家里分到十亩多地,为了生计,母亲和父亲开始不分白天黑夜地干农活,放学后家里的农活儿我们兄弟三个也帮忙干。我记忆最深的就是,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母亲总是在弯腰忙活,从来没有休息过。后来,我慢慢明白了,原来,在母亲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累”这个字眼。

母亲到了82岁年纪的时候,还坚持生活自理,从早到晚在庄稼地里忙个不停。记得在父母亲60多岁时,我就开始给二老养老费了,母亲也舍不得花,只知道下地干活。我劝她干了几十年了,该休息了,她却对我说,只要自己身体力行,她就要靠一双勤劳的双手养活自己。再说,村里七八十岁的老人都在地里干农活,我怎么能休息不干农活了呢?

我感到纳闷,好端端的,一个干农活如过家家的人,怎么会病了呢?但,事实就在眼前,母亲在83岁时身体就开始病了。病的起因是在己亥猪年的春天的一天,她老人家在门前收拾柴禾时忙的汗流浃背,脱下外套凉快时,把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万余元现金藏在外套口袋里,放到屋门口的篱笆墙上丢失而引起的。据左邻右舍讲,为了找丢失的钱款,母亲找了几天几晚上,有两天彻夜难眠地在房间、屋前屋后寻找,也未找到她靠农活辛苦挣到的这些钱。

钱找不到事小,身体患上病事大。从此原本健康的母亲竟然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渐渐地失去了记忆和自理能力。春去夏来,在青岛做玻璃生意的弟弟专程回湖北老家把母亲接到青岛养老,开始半年母亲身体恢复的还可以。但好景不长,到了六月份以后,母亲的老年痴呆症越来越严重,表现为记忆力减退,对时间和地点搞不清楚。在我家吃饭时,不知道我从事的是什么工作,经常莫名其妙地问我,你种了多少亩地呀,一亩地能打多少斤粮食啊?一次,在弟弟家出门竟然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方向,跑到离弟弟家数十多里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回家。我们全家人着急,在青岛大街小巷满城找她老人家,找了整整一下午也未找到。当时,在青岛的一家老小6个人心急如焚,个个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好在有好心人报110,把母亲带到了派出所安顿下来,傍晚10分我逐个派出所问询,才在离家很近的一个派出所被我发现接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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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行为异常时,还将物品错放在不恰当的地方,喜欢将食物珍藏在床底下,把吃的糖果皮、垃圾放在被子下面、花盆里。

情绪或行为的转变让人目瞪口呆,把自己的儿媳妇当成村里的邻居阿姨、姐姐,喊着她们的名字在儿媳妇面前哭泣,把客厅、寝室当成晒衣场晾衣服,把垃圾桶当成米缸,把大米装在垃圾桶里。

性格也改变得让人觉得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糊涂、多疑、害怕、易激动、抑郁、淡漠、焦虑、粗暴等。有一次睡到半夜,母亲起床在客厅坐着,看到电视机插座的电源灯亮着红色,以为是家里失火了,打开卫生间的水龙头用脸盆接水,把刚装修一新、用实木铺成的客厅地板变成了一片汪洋,也未见电源灯熄火,惊慌之中,叫醒睡梦中的我赶快起来扑火。看见母亲稀奇古怪的表现,儿子感到心疼的同时,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只是叹息地说了一句:“我的姆妈呀,您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

母亲从来都是一个快乐的人,什么事情也都很想得开,没想到这样一个性格开朗的人突然在丢失一笔数额不小的钱款后患上了老年痴呆症。

在湖北老家时,病的症状还很轻,到了青岛后的前半年经过调理还可以。但是次年即己亥猪年春节回湖北老家再到青岛后,老年痴呆症状就变得越来越严重了。时间定格在鼠年的5月18日,听弟弟说,母亲这天吃过早饭后坐在离地不到一尺的小凳上手掰青皮豆时发病摔倒,这是鼠年以来母亲第二次摔倒卧床。第一次是鼠年的年初从青岛回湖北老家过完春节不久,下床小便摔下,弟弟驾车送到离村3里多路的镇医院检查,母亲身体并无大碍,医生开了点药卧床静养半个月后就康复了。

这次摔倒后,我和弟弟都很着急,驾车到青岛市松山医院和青岛市市立医院做CT检查发现,病因是母亲血压升高造成脑大面积出血所致

在医院急诊室,根据母亲的病情,主治医生开了两天的药吊水,但未见病情好转,相反愈来愈重。原本想给母亲做大脑开颅手术,希望通过手术能帮助她老人家走出困境,重新拥抱健康,但是考虑到母亲身体非常虚弱,做手术恐怕有生命危险,就断绝了做手术的念头,回家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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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病中的母亲,日渐消瘦,作为儿子精神恍惚,坐立不安,内心的苦痛无以言表,鼠年的5月22日这一天补休,我双手紧紧握着母亲的手攥在怀里,泪水顺着脸颊肆无忌惮的往下流淌,内心的无助让我揪心的疼痛着,一个绝望的念头冒出脑海:"上帝呀,是不是我就快要没有母亲了?!"

那些天,一个人在家,关上房门,无来由的伤心痛哭,没有理由,我就想哭会……

以前看着健康优雅的母亲,从未想过母亲会离我而去,现在母亲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弄不清我是谁……病魔把她折磨得精疲力尽,骨瘦如柴,形容枯槁。记得母亲健康时跟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是你自己创造得来的,没有沾上我的什么光,我不能老靠着你养,在你家过啊,我要回罗家湾(我的老家),要到三海(弟弟小名)家去.....”每当听到这种话我的鼻子就发酸,泪水就会不听话的往外涌。

母亲辛苦操劳一辈子,总是替儿孙着想,心里永远装着她的儿子儿孙。现在居然说这种话,是怕给我添麻烦。作为儿子听着这话是那么刺耳,内心的难受我无法表达,就像锥子锥心般疼,就想制止她再说下去,有时会粗暴的打断母亲的话:“您什么意思呀?我不是您的儿子呀,这就是您的家,我们又没有嫌弃您,在我家好好过吧,以后不允许您这样说。"

母亲一生俭朴、勤劳、心地善良,她把全部的心血,全部的爱都倾注在我们兄弟三人身上。用心血、汗水,甚至用泪水支撑着我们这个家庭,把我们兄弟三人抚养成人,还帮忙带大8个孙辈。

我从小长到大,就看见母亲每天每晚为了我们而忙碌。常常在我们进入梦乡时,她还在煤油灯下为我们缝补衣裳,操劳家务,尽管那时日子很艰难,但母亲仍然尽力让我们吃饱穿暖,乐观生活,从不顾及自己。无情的现实,只能化作我们对母亲永久痛苦的回忆,以泪洗面,祝福我们平凡而伟大的母亲能康复!

在我幼小的时候,文肓的母亲是那样的远见卓识,多次卖掉自己养的舍不得吃的鸡和鸡下的蛋以及不够烧火做饭的谷草做成靶子用肩挑背扛到离村三里多地的街上去卖,为我们兄弟三人缴纳学费。母亲充满智慧和悲情的壮举,使我们受到尽管只是有限的教育,却为我们夯实了人生的基础,使我们走出迷蒙和混沌,不致愚昧和无知。今天我们富足,是因为母亲卖掉的每一只鸡,每一枚鸡蛋,每一捆靶子,都为我们换回了一枚枚精神凝结的钻石,一粿知识结成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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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一生,对我们没有太多空洞的说教。她用行动教导我们应该怎样做人,怎样尽到家庭责任,怎样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我们为母亲骄傲,我们为有勇敢、顽强、坚忍、远见卓识的母亲庆幸。我们将永远感恩母亲!

2020年即己亥猪年,是新冠肺炎疫情开始的头一年,谁都知道这一年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幸的,但是对于我而言更是不幸。母亲病了,我也病了;母亲病在身上,我却病在心里!

回想七、八岁的时候,母亲每天照顾卧床不起的祖父,时间达半年之久。她老人家一边参加生产队繁重的劳作,一边不厌其烦地照顾祖父饮食起居等琐碎之事,180天,几乎天天如此,对祖父的孝真是做到了仁至义尽。而我远离父母数十年,每年并不是常常回家,而是仅有的几次回家,除了捎点东西和留下点钱,陪伴父母的时间却很少很少。扪心自问,如果我天天面对一个吃喝拉撒不能自理的老人,我还能让短暂而新鲜的孝持久吗?假如自己照顾祖父,能做到像母亲这样无微不至吗?越是对比,我越感到羞愧难当。

我的母亲,是我结婚后,心中永远最爱的另一个女人。她已年过古稀,八十有余,不再风华正茂。在大千世界,她很平凡,很普通。但在我眼里,她活出了自我,活出了精彩。

真是苦日子过完了,母亲却老了。好日子开始了,我们懂得应该如何好好孝顺她老人家了,母亲却病倒了,我祈祷上天保佑我的母亲,让我的母亲快快好起来。

我相信明天会更好!愿我那个健康、乐观、优雅的母亲快点回到我们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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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吴刚,曾用名吴绪承,男,湖北监利人,先后毕业于大连海军政治学院人事管理大专班、大连舰艇学院人事管理本科班、解放军理工大学(现改为陆军工程大学)研究生班。曾任军、师政治部宣传处(科)副处长、副科长,海军某高炮团代政委、军后勤部政治处主任(行政正团级)等职,海军上校军衔。现为公安二级高级警长,三级警监警衔。闲暇时喜欢写一些通讯,散文,诗歌,随感;数10年来,有3000余篇作品散见于军内外报刊杂志、广播电台及微信公众号,其中有百余篇荣获军内外新闻奖、优秀征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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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易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