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问道无常之我命由我不由天》第三卷:金莲聚七星

第一章 遇海则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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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伯通自马从义庄里出来,看看天色尚早,又因为忧心马从义的事,就让轿子跟在后面,自己背了手信步缓缓而行。

原来,马从义听了周伯通的劝说后,若有所悟,又听了赛先生的一番言辞,于是动了寻找王重阳求真的心思,在与周伯通临别之时恳切相嘱: “周兄,我知道你以前曾延请王重阳到府上,和他相交甚厚,我拜托周兄留意,如果知道了他的消息,还请周兄告知于我!”

周伯通当时连声答应,不过现在闲步街头却不由犯难:想当年自己延请王重阳到家中,距今已七年有余。自己的内丹修炼大有所成,如今身轻体健,平日里思虑澄清,心无挂碍,别有一番自在。只是这七年来,自己不断派人去打探王重阳的消息,却如石沉大海一般音讯皆无。

如果说派去的人偷懒,难道说大家一起偷懒不成?况且派去的都是平时最诚实可信的年轻人,平时生意往来也多托付于他们,从来也没有过差错,又怎么会在此事上偷懒耍滑?那自然就是没有打探到了。

别说是王重阳的消息,就算是那邱哥儿,自从和美玉王离开庄子进了昆仑山之后,自己也曾派人进山寻觅,看是否需要接济周全,无奈这二人也杳如黄鹤一般,再没听到任何消息。

“这一老一少,恐怕已经成为野兽的口中之食了!”周伯通想起邱哥儿站在自己面前,言笑自若,又随性大哭的样子,心中不由非常挂念, “王老爷子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七年了,当年他是病刚好就执意离开的,如今还在不在人世都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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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伯通原本是何等豁达之人,如今想起邱哥儿和美玉王下落不明,好友马从义又因卦词烦恼不止,自己想出力相帮却苦于力量不足,一时为之忧闷不已。

刚走到通往宁海城的桥上,周伯通远远看到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人大声哄笑。离得远时看不清,待走得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围了一个破烂衣衫的道人在听他弹唱。

那道人身着宽大道袍,道袍上左一个窟窿右一个洞,上面满是油污,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那人此时正佝偻了腰弹唱,逢到人鼓掌叫好时就直起身来拱手道谢,此时才看出他身形颇为高大。

只见道人右手执着一杆竹杖,正起劲地敲着左手一个黑不溜秋的铁罐,嘴中念念有词地弹唱不已:

“你说在家好,我说出家妙。

到底妙不妙,做了才知道。

手中无铁枷,脚不戴镣铐。

每日自在走,睡到太阳照。

任意四海游,处处观诀窍。

可作壁上观,不作井蛙叫。

家有百亩田,未见此奥妙。

不应笑我痴,应笑不知道。

……”

周伯通听得人们一声喝彩,见那道人拱手答谢后抬起头来。周伯通细看那张脸,眉眼极是熟悉,不过几年不见,原本饱满红润的脸庞此时未免多了些风霜之色。

“王重阳!”周伯通大喜,立刻拨开人群走进去,抓住王重阳的手: “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员外,这疯道人来咱们这儿可有几天了!”人群中有个认识周伯通的店掌柜说道: “他每天在这市集上弹唱乞食,你要是认识他可快管管吧,这像什么样子!”

店掌柜这么一说,周围马上有人随声附和: “是啊,这样一个疯子在街上,实在是煞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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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伯通看了那人一眼,又扫一眼帮腔的人: “别瞎说,你们都疯了他也不会疯!你们这都什么眼神啊!”说着对王重阳说道: “师兄,你来了怎么不去找我啊,倒在这街上受这些人的嘲笑?”说着眼圈居然红了。

“嘻嘻,你叫我师兄?你倒说说看,你什么时候拜了我当师兄啊?”那王重阳只装作不识,嬉笑地看着周伯通。

“我,我一直当你做师兄。”周伯通被问住了,却仍然抓住王重阳的手不放, “走,跟我回家去,我有很多事要请教师兄!”看周围人们仍然围着,他不由挥挥手: “都家去,都家去,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王重阳也赶紧向周围挥挥手: “都散了吧,今儿不唱了,明儿再唱!”

人们听了哄笑一声,纷纷散去。

周伯通连忙招呼轿子过来让王重阳坐,王重阳毫不客气地掀开帘子就坐了进去。周伯通袖手在前面走着,一行人逶迤而行,向周家庄园走去。

轿夫们抬着轿子到了大门口,往常抬周伯通到这儿,周伯通都是下来走进去,今天走到这儿周伯通却示意继续往里抬----他是一直把王重阳当贵客待的。轿夫们抬着轿子进了大门,走进二门,一直走到客房门口,周伯通才让停下来。

周伯通恭恭敬敬地走到轿子前面: “师兄,到了,请出来吧。”他对着轿子说道。可是轿内一片沉寂,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师兄,到家了,请出来吧。”周伯通又叫了一声,仍然没人答应。

周伯通忍不住轻轻一拨轿帘,见轿内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有。

“你们把人抬到哪儿去了?”周伯通不由惊问道。

四个轿夫面面相觑: “人不是一直都在轿子里吗?这一路上轿子都是沉甸甸的,一直也没看到有人下来啊!”

正在这时,只听从院中的亭子那儿传来一个声音: “周员外,你请我来,是想听我唱道情啊,还是授丹诀啊?”

周伯通和众人抬头一看,只见王重阳已经悠然地坐在亭子上面,此刻正翘起腿来十分悠闲地看着他们。

“师兄,你如今的神通更大了!”周伯通连忙一溜烟儿地跑到王重阳面前, “这是什么神通,得空儿了教教我!”

王重阳看了周伯通一眼,笑了: “还是那个脾气,见别人会什么总要缠着学!伯通,今天又被你见着了,以后有机会我就拣几样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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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师兄!”周伯通大喜,一边吩咐王管家去安排酒菜,一边忙不迭地坐在亭子上,不错眼珠儿地看着王重阳,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又不见了: “师兄,你这次回来可就不走了吧?你说说上回你走我都不知道,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你这一走,让我真的是好生难过!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说着竟然擦起眼泪来。

周伯通年近五十,他幼年时父母双亡,独立支撑创下这份家业,在旁人眼里风光无比,他自己却知道其中的辛酸苦辣,只是无人可以诉说。不知怎的,每次见到王重阳,他都会有如见到师长一般的感觉,内心既有对长辈的依赖,又有对师尊一般的敬仰和畏惧。此时又见王重阳,他心里还是这一番感情。

看周伯通真情流露,王重阳不由微笑道: “伯通,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我此番来别有打算,住的时间会长一些,还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师兄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周伯通拍着胸脯说道, “就算把我这份家业都送给师兄,我也没有怨言!”

“伯通,你说的这可是真的?”王重阳看着周伯通,用竹杖指着方圆几里地的周家庄园, “这些你真舍得?据我所知,这是你费尽半生精力辛苦挣来的,你就真舍得?”

“舍得,”周伯通眼珠转了转, “还是舍不得?----师兄,我当然舍得了!但是,师兄啊,你如果体恤我呢,我倒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王重阳问道,觉得凭周伯通这么大一个庄园舍出来,任凭他有再高的要求都不过分。

“师兄,你得给我留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是不是?我要求不高,吃饭只图一饱,有酒有肉更好;睡觉的地方要求也不高,也就这么大!”没想到,周伯通抓耳挠腮想半天却只提出这样的要求,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量了不大的一块地方, “就这么大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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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只有你自己?”王重阳愣了一下, “你家夫人呢?”七年前他来时曾经见过周伯通的夫人,记得那是很温和持重的一位妇人。

“唉,她去年冬天已经去了。”周伯通说道, “无疾而终,她倒落了个清闲自在,现在这偌大的庄园也只撇下我一个人掌管!”

王重阳看周伯通脸上并无多少悲戚之色,不由笑道: “伯通,夫人去了,却未见你有多么悲戚,不知当时你可曾学庄周丧妻、击缶而歌?”

“庄周是谁?”周伯通摸摸头,闷闷地问道。

“庄周是道家的一位先贤。”王重阳笑道, “据传他妻子死去,他非但不哭,反倒击缶而歌。”

“那他平时一定恨极了他的妻子?”周伯通问道。

“不,他们感情很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王重阳说道。

“师兄,你别老这么文绉绉的好不好?”周伯通说道, “也别把我和古代先贤相比,我不知道什么古代先贤,我就是一个俗人,最多也就是宁海城的一个土财主,没有那么高的雅兴!

我只记得夫人去世时我心里很难过。夫人跟着我经历了半生辛苦,又为我生育了两个孝顺能干的儿子,她一走,我自然很伤心。要说欣喜,应该是夫人欣喜才对,从此她乐得逍遥自在!她若欣喜,我自然也为她欣喜!不过唱歌却是唱不出来的。”

说到这儿,周伯通看着院子里随风摇动的竹影树木,轻轻说道: “我夫人一向质朴,自十八岁上嫁了我,家里穷得喝粥,她也不曾抱怨;如今家业大了,她也不像人家媳妇整日里穿金戴银。我娶了她是这辈子的福气!她待我也只是一个好字。她走时,我看她一点儿都不愁苦,倒是欢喜得很。我想她心里一定是真的欢喜,所以我也为她欢喜。”

听他说得动情,王重阳不禁由衷地称赞道: “伯通,真人也!”

(未完待续,欢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