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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年底,韩剧又爆了一部,奇幻悬疑题材的《死期将至》。

这部剧有很强的网飞(Netflix)感,但它由韩国TVN电视台出品,并在其旗下Tving流媒体上线。本剧共8集,目前已上线4集,余下4集将于2024年1月放送。这种更新方式正在成为流媒体韩剧的常用模式,此前的《黑暗荣耀》及近日的《京城怪物》均如此。

同大多数流媒体韩剧一样,《死期将至》由同名漫画改编,目前豆瓣评分8.7(开分8.5),IMDb评分9.1,导演及编剧河炳勋之前执导过《心里的声音》《告白夫妇》《再次十八岁》等好口碑韩剧。

正式上线前,《死期将至》便因其题材和演员阵容颇受关注。

剧集讲述男主角崔怡在(徐仁国 饰)自杀后,因亵渎“死亡”(朴素丹 饰),而被“死亡”赋予12次重生机会。每次他都会重生到不同的人身上,而那个人死期将至。也就是说,所谓重生,不过是让他再度面对死亡。

此时就要搬出演员阵容了:金智勋、崔始源、成勋、张胜祖、金嫝勋(童星)、李宰旭、李到晛、金材昱……熟悉韩剧的都知道,这个阵容就是在收集帅哥。不断重生,几乎重生一次就换一个帅哥,加之每次重生的职业、性格、特长等都不同,从而使整部剧拥有游戏开盲盒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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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8集重生12次,几乎每集平均重生两次,可以想见剧情节奏快得堪比飙车。但快不代表省,不同于近期网飞漫改剧《幽游白书》在5集的篇幅内抠掉剧情架构和世界观设置,仅仅留下真金白银打造的凌厉动作和细致特效,《死期将至》在飞速的重生节奏中,对剧情和人物的刻画依旧十分从容。

本剧之所以体量精短,是因为剧中几乎没有闲笔,每一个情节都有其精确目的,这一点,第1集前18分钟交代崔怡在自杀缘由的戏就很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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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内容含剧透⚠️

18分钟内,崔怡在的人生狂叠“抑郁buff”:5岁时父亲离世、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因自卑主动失恋、投资被朋友骗光积蓄……

这些都是戏剧中比较常见的惨情,《死期将至》的高明在于,基于这些庸俗惨情引入了新冠对就业和生活的打击(在人们快要将之视为上世纪记忆的当下),而且在自杀的直接诱因上有非常敏感的设计。

即崔怡在通过不断的自学和准备,第二次面试大集团泰康,泰康主面试官对他表示了一种不确定的好感。这种模棱两可的好感,成为他灰色人生中唯一的弱光。他回到租屋,发现房东已将他的物品搬出,天又降下大雨,将一切淋湿。此时,他收到面试未能通过的短信,人生唯一的期待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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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荣耀》中,文东恩在经历无止尽的校园霸凌后,也想一死了之,但她遇到了后来的房东,一个同样准备自杀的老太太。老太太告诉她:“水太冷了,我们啊,等到春天再死,好吗?“

一个自杀者对另一个自杀者的怜悯,成为了两个自杀者同时活下去的契机。可见在韩国编剧眼中,自杀理由可以遮天蔽日、压迫感十足,但促成自杀事实的,很可能是一件尖锐的、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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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开这个“尖锐的瞬间”,也就解开了死的念头以及生的念想。《死期将至》中,崔怡在被安排不断重生又死亡,直接原因是他在遗书中说“死亡是一种低等方式”,这触怒了“死亡”,但编剧的表达意图,是为了解开这个“自杀的瞬间”。

为了解开这个瞬间,必须重新将人生铺开,铺展得更彻底,让那些被负面情绪掩盖的褶皱都能被看见,重生就是这样一种“再看见”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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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暗荣耀》到《死期将至》,还可以看到韩剧创作者遵循的“华丽现实主义”法则。即从演员、妆容、场景、戏剧冲突等可以直接、间接刺激观众的元素上来讲,韩剧往往都是非常华丽的,而从人物内心、社会规则、人生驱动力等更内化的层面而言,韩剧又透露出一股极度冰冷的现实主义风格。

比如《黑暗荣耀》中大婶姜贤南的那句名台词“什么破晚霞,还美成这样……”,这句话发生的场景、风光以及摄影风格,都是闲适、美好的,本身就带有华丽格调,但隐藏在这句话背后的姜贤南的人生却极度悲苦,充满现实的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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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期将至》中,崔怡在恋爱、面试,甚至打零工的环境都是梦幻风格,没有任何肮脏、不堪、凌乱之处,甚至淋到他身上的那场雨对视觉都十分友好,他站在天台上心中想的那句“韩国是经合组织中自杀率最高的国家吗?我能为提高自杀率做出一点贡献”,其中蕴含的讽刺与自嘲都因角度独特而含有梦幻气质。

但这些表面的华丽中,崔怡在得出的结论却极为扎心:要和别人在同个时期就业,还有结婚,想过上那种平凡的生活,其实是最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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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令人想起国内有一个小学生在黑板上写下“我最大的理想:自由平静地过完一生”,这让大家越过了科学家、音乐家、航空家等诸多高规格理想,被视为最难的理想,没有之一。

因此,《死期将至》为崔怡在安排的每一次重生,往往都具有华丽的表皮,比如即将坠机而亡的富二代、身手比John Wick(《疾速追杀》)更凌厉的黑帮“万事通”、从小就吃外形红利的当红模特等,而游走在这些角色中、真正掌控重生者命运的,始终是亲情、爱情、生存等褪去华丽也依旧存在的命题,这些命题,又都与崔怡在的初始人生勾连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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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重生至不同人身上的设定,使《死期将至》在很短的篇幅内,几乎涵盖了近年韩剧所有流行议题,如财阀、霸凌(校园及监狱)、变态杀人犯、未成年保护法、爱情、幽灵惊悚……编剧甚至让崔怡在重生至一名婴儿身上,从而影射2020年震惊韩国的女童郑仁被虐致死事件。

这里也可以看出,无论题材如何,韩剧作者总是在以一种相当激进的态度反应社会现实。说其激进,是因为他们的创作目的往往只是呈现现实本身,而没有力量提供任何解决方案(当然,这与创作者本身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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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死期将至》的自主创作意识也非常强烈,导演会利用具备特定含义的画面,将自己的表达意图清晰传递给观众。

比如第二次重生,崔怡在附身在了38岁的极限运动员宋宰燮(成勋 饰)身上,当时,宋宰燮飞在空中,正在进行8000米高空无伞跳跃的挑战。宋宰燮挑战失败,头部着地,死相惨烈,不但带来一种诡异的幽默感,而且镜头切进直播这场挑战的直播间,所有人都被宋宰燮的死亡吓得目瞪口呆,只有盯着收视数据的职员突然惊叫雀跃,因为收视率在宋宰燮死亡的一瞬飙至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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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此,导演提出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人类是否热衷围观死亡?尤其一个名人的死亡,是否代表一场情绪集中的“狂欢”?

又如第五次重生,崔怡在附身于21岁的格斗选手赵泰尚(李宰旭 饰),赵泰尚在某小岛的黄昏中接到“妈妈”的电话,导演利用演员李宰旭的表情,将崔怡在的妈妈的脸暗示进观众脑中,让人误以为打来电话的是崔怡在的妈妈,但当赵泰尚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和内容令观众如梦初醒,然而,这种“将两个妈妈重叠在同一通来电”中的创意催泪手法已经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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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死期将至》也在构建更紧密、庞大的叙事逻辑,崔怡在的所有重生都在重叠,这种重叠背后,或许隐藏着一种穿越生死的阴谋。

第四次重生(35岁的黑帮万事通李柱勋)后,崔怡在每次重生,都在关心被李柱勋藏起的100亿韩元(约合5500万人民币),这个100亿就是串联每次重生的核心欲望之一。而泰康集团的大公子朴泰宇(金智勋 饰)几乎出现于崔怡在的每一次重生中,而且导致崔怡在的不断死亡,他和崔怡在是否有某种宿命般的纠葛,这需要剧集后半部来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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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死期将至》后半部在继续为大家开启“帅哥盲盒”的同时,对编剧的因果钩织水准也提出了相当高的要求。

在此,本人愿一生荤素搭配,只求本剧别烂尾!别烂尾!别烂尾!!!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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