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王朝1566》中,倒严是贯穿全剧的主线。

作为嘉靖的白手套,严嵩父子一直都是皇帝最趁手的兵器。

治国理政拍马屁、面面俱到,打仗搞钱背黑锅,样样精通。嘉靖始终坚信“衣服旧了贴身、人旧了贴心”的人间真理。因此,严党这近乎满分的表现,自然而然赢得了嘉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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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流围困万千重,严党岿然不动。在稳定压倒一切的前提下,无论清流如何攻击,严党都是稳坐钓鱼台。

不过,在江淮巡盐、血经事件过后,困兽犹斗的严党,只能背水一战、殊死一搏。他们把枪口对准了裕王,最终,果然试试就逝世。严党就此彻底下线,成为了大明的历史。

以嘉靖的聪慧,倒严不是一时兴起的发飙,而是深思熟虑、统筹全局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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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懋卿巡盐过后,嘉靖对严党已经失去了耐心。胡宗宪的仗打完了,严家父子更贪婪了,连背锅侠二代的陈洪都上线了。一时之间,严党失去了价值,倒严就成了必然。

按照我们惯有的思维,严党跌倒,嘉靖吃饱。然而,在轰轰烈烈的倒严行动过后,几乎所有人都成了赢家,嘉靖似乎是唯一的输家。

倒严过后,清流从在野党转变为执政党,成为了朝野的第一大势力;陈洪逐渐冒头上位,最终取代了吕芳掌印太监的位子,连海刚峰、王用汲、高翰文们都迎来了仕途升迁、财源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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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嘉靖,前前后后忙乎了大半场,最终才发现是自己搭台、别人唱戏。这感觉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令嘉靖不开心的事还有一箩筐。本来,促使他下定决心倒严主要是分赃不均。严党吃肉、自己喝汤,明明是自己的东西,还得看别人眼色,这找谁说理去?因此,嘉靖才会手起刀落、查处严党。

但是,严嵩落马之后,嘉靖反而更穷了。清流与严党,节流能力都有限,但是开源能力却是天壤之别。严党狠得下心、拉得下脸、下得去手,因此敛财还是很拿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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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高张们上台之后,财政收入越来越少,最终连百官的工资都成了问题。

指望清流搞钱的目的没达到,干脏活的陈洪也难望严嵩父子的项背。以陈洪的高光时刻暴打百官为例,虽然他敢于担责、果断出手,为嘉靖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在新老两代背锅侠的对比中,嘉靖曾经给出过客观的评价——“严嵩和严世蕃在,他们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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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洪只能解决问题,而严家父子却能提前化解问题。嘉靖话里有话,要是严嵩还在,根本就不会允许有百官逼宫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像扁鹊三兄弟的故事,陈洪只能在病情严重之时,放血疗法、开刀手术,但严嵩却可以在发病之前就铲除病因、预防发病。

陈洪只能治已病,严嵩却能治未病,这差距可想而知。

和严党相比,清流搞不到小钱钱,陈洪背不好大黑锅,所以,嘉靖忙乎了一圈才发现,倒严行动的最大输家居然是我自己?

事实上,在严党摊牌之前,嘉靖就曾动过倒严的心思。那时,郑何大案尚未审结、江淮巡盐也没开始。当时,嘉靖曾对吕芳说,“东墙修好了,西墙又倒了。现在就是换了严嵩,别人也未必能当好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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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倒严是个拆东墙补西墙一般的操作,嘉靖为何最后还要查办严嵩父子呢?毕竟,对于嘉靖而言,这个家他说了算,他想咋办就咋办。

只要嘉靖不想倒严,清流再扑腾也翻不起浪花。

回到剧中,乍一看,触碰嘉靖逆鳞的是,鄢懋卿巡盐归来后的税银分配方案。堂堂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却需要喝别人淘汰的泔水,坐等他人的施舍,嘉靖的心里定然有一万只神兽奔腾而过。

嘉靖倒严为了钱,却不仅仅为了钱。

对于鄢懋卿巡盐一事,吕芳曾这样对嘉靖说,“两淮两浙的盐银,从太祖爷到成祖爷,每年都能收上千万的税,此后一年比一年便少了。有些部分确是直接调给南京那边,充做公用了。但怎么也不能像前年、去年,一年只能收一百多万。今年鄢懋卿一去,就收了三百三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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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即使吕芳不说,局内人的嘉靖和局外人的我们,都知道严党贪婪成性、上下其手。对于严世蕃、鄢懋卿等人的行为,嘉靖是有心理建设的。

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给马儿吃草。嘉靖心里像明镜一般清楚,严党既有功劳、又有苦劳,提成、抽水都是应该应分的事情。

细品之后,我们就会发现,吕芳这段话真正可怕的是后半段,“原因只有一个,那些管盐的衙门,都是严阁老、小阁老的人,钱被他们一层一层地都贪了,上下其手、铁板一块。派人去查,那是一两也查不出来,可只要鄢懋卿去了,他们都会乖乖地献出来。说句伤心的话,大明朝国库的钥匙,一半都捏在他们手里。

在嘉靖看来,钱只是小事,权才是大事。本来,在嘉靖的棋局中,严党不过是工具与耗材。严嵩只是把遮风蔽雨的旧伞,自己才是呼风唤雨的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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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严党的势力已经遍布大明各级衙门的角落。鄢懋卿巡盐的可怕之处,不在于严党的胃口变更大了,而在于严党的权威树起来了。

说好的是朱家的天下,最后却变成了严家的买卖?这让朱道长情何以堪?

地方政府、各级衙门,只认严嵩、不认嘉靖,这是一个可怕的信号。二十年猥琐发育,二十年苦心经营,如今的严党已经小卒过河、尾大不掉。假以时日,可能就会与朝廷分庭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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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权力落入严党的手中,嘉靖只能当机立断、快速处置。

然而,二十年的光景,严党在朝中爪牙遍布、树大根深,所以,严嵩才会在倒台的当天依然可以对嘉靖这样说,“有些人必遭天谴,有些人万望皇上保全,有些人罪臣是为皇上当国士在用,他们肩上担着我大明朝的安危,担着我大明朝的重任,有些人,现在身上还当着皇上的差使,许多事都要靠他们去办,也只有他们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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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看似情真意切,实为变相威胁。朝廷上下都是我严党的人,你能奈我何?

正是如此,嘉靖只能无奈地选择“倒严而不倒严嵩”的策略。以嘉靖的智商,秒懂了严嵩的弦外之音,因此只能以时间换空间。

三年之后,嘉靖终于对严世蕃、鄢懋卿等严党核心成员重拳出击、一网打尽。至此,严党的余毒被彻底清除,大明这才迎来了后严嵩时代。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倒严行动,嘉靖不是输家,裕王才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