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万历年间,当时有个叫郭怀恩的小伙子,年仅20出头,在本地一位老木匠张老师傅门下学艺。张老师傅已是70高龄,但手艺高超,木工活没有他不会的。他把郭怀恩当成自己的儿子,将毕生本事都悉数传授给他。
每天清晨,师徒两人就起早贪黑地练习木工活,张老师傅站在一旁指点,郭怀恩则挥洒着汗水砍木头、锯木板。起初郭怀恩手法生疏,总是把好材料糟蹋了,被老师傅好一通说教。后来他终于掌握诀窍,木工活做起来越发得心应手。
这样日复一日地练了一年多,郭怀恩的木工手艺已经相当不错了。这时候正值他20岁生日,张老感念他的用心,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由檀木精雕而成的木猴作为礼物送给他,郭怀恩开心得合不拢嘴。
这个木猴造型生动逼真,栩栩如生,是张老师傅的杰作。他叮嘱郭怀恩好生珍惜,以后有机会也要制作出这种精美的作品来。郭怀恩连声应诺,把木猴供起来,像宝贝一样经常擦拭。
就在这时,村里来了个大户人家,要定做一口豪华的金丝楠木棺材。这活谈下来价格不菲,张老一口应了下来。作为新手的郭怀恩也跃跃欲试,要和师父一决高下。
第二天一早,李家的马车就拉来了几车上好的金丝楠木。郭怀恩和张老师傅卸下一块块香气扑鼻的木板,堆放在木工铺里。这些木材价值连城,夜里必须有人看守,防止被盗。张老有事离开,就让郭怀恩在铺里看夜。
本来张老是不放心的,但郭怀恩前几天救了他的女儿小红一命。那天小红在河边洗衣服,不慎被水裹住后向河心漂去。郭怀恩眼明手快跳下水救起了她。张老感念他的救命之恩,这才放心让他单独看夜。
这一夜郭怀恩睡不着,在屋里来回踱步。他满脑子都想着白天时小红谢他的情景——娇艳欲滴的脸上泛着可爱的红晕,活像一朵娇俏的桃花。
不知不觉夜已深,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一阵踢踏声。郭怀恩警惕地走到门边张望,只见村里一个恶名昭著的无赖分子李大山正抱着木板往外跑。
“贼人,快放下!”郭怀恩怒吼一声,抄起一根木棍就追了出去。两个人在月色下你追我赶了几圈。李大山身手敏捷,很快就甩开他不见了。
郭怀恩气喘吁吁地回到木工铺,发现已经有好几板金丝楠木不翼而飞。心急如焚的他突发奇想,拿起工具砸断自己的一条腿,想嫁祸给李大山,自己则装成被打伤的受害者。
第二天张老回来后大吃一惊,立即报官捉拿李大山。当地官府很快就抓住了李大山,不过在审问过程中,郭怀恩砸腿的伎俩也被识破。李大山反将一军,说是郭怀恩通敌盗窃,还把自己害得重伤。郭怀恩哑口无言,最终身陷囹圄,被判了20年徒刑。
20年后,郭怀恩终于重获自由。他一出狱就回到老家,想找张老师傅和小红报仇。但是张老和小红却都失踪多年,杳无音信。原来,当初李大山为了掩盖罪行,连累了张老一家。老木匠家破人亡,小红不知所终。
郭怀恩心如刀割,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在老家村口买下一间破烂小屋,自己做起了木工活,专门接些打棺材的活计。
起初,村里人都避着他这个“盗窃犯”,没人敢拿棺材活来找他。郭怀恩也不在意,自己在后院辛勤劳作。没几年,他的棺材铺名声就传开了,村里十里八乡的人都慕名而来,说他的棺材造型新颖,价格公道。
后来,郭怀恩还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名叫王二,是个老实本分的汉子,脾气很好;二徒弟叫张三,长得英俊聪明,不过不太守规矩,整日没个正形。
师徒三人一起做棺材也有十多年了。郭怀恩虽然仍未娶亲,但他把徒弟们当成自己的儿子疼爱。王二和张三也尊他如父,对他辛酸的过去了如指掌。
一转眼又是十多年过去,郭怀恩也步入老年。这年秋天,村口来了个老头子,叫郭怀恩帮他打一口最好的金丝楠木棺材。
这老头子姓李,长得鬼头鬼脑的。郭怀恩定睛一看,这个李老大不正是当年害他入狱的歹徒李大山么!20年未见,李大山已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不过郭怀恩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郭怀恩正想拒绝,李大山却开出了天价的报酬。这活不干白不干,郭怀恩咬牙还是应允了下来。当晚李老大就派人拉来几车上等的金丝楠木料。
几天后送棺材的日子到了,郭怀恩和徒弟们来到了李老大家。当他们抬着棺材进门时,一个冷艳妩媚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名容色姣好的少妇正是李老大的遗孀——小倩。她穿着姹紫嫣红的寡妇袍,正在屋里呜咽着摆弄丧事。
原来老李刚把这位貌美的少妇接回家没几天,就猝然离世了。李老大临终前命人请来郭怀恩为自己打棺材,就是想给少妇留下个痛快。
郭怀恩一眼就认出小倩就是当年的小红。女子已是初秋,但美丽依旧。郭怀恩激动万分,当即提出要娶小倩过门。李老大的弟弟很高兴有人愿意要这克夫的克妻,立刻答应下来,开出了天价的聘金。
郭怀恩为了娶走小倩,几乎耗尽了积蓄。村里人纷纷议论,说他迷恋色欲,竟花重金买个少妇回门当老婆。就连徒弟们也觉得师父此举极不明智。
师徒三人回到家后,郭怀恩把真相和盘托出。原来李老大死前让小倩喝下一碗鸦片水,而他死后家产便归小倩所有。小倩趁机报了当年李家害死她父亲的血海深仇,而自己也得以脱身。
师徒三人做下了帮助小倩摆脱苦海的决定。郭怀恩主动提出用重金把她纳为妻子,然后三人联手把她送离老家,让她重获新生。
不久,郭怀恩和小倩便举行了隆重的婚礼。村里人纷纷前来祝贺,却都摇头暗叹“老郭鬼迷心窍,糊涂地娶回一个坏女人”。
婚宴上,郭怀恩满面春风,举杯痛饮;小倩虽然容色姣好,却始终一言不发低垂着头。村人们只当她是在伪装悲伤讨好新郎。婚礼结束后,两人正式洞房花烛。
婚后第一天晚上,徒弟们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溜到洞房外想偷听郭怀恩和小倩的对话。
洞房内,夫妻二人并没有你侬我侬的声音,而是丝毫没有夫妻之实的严肃交谈。
“女儿,你的计划得逞了,可别自责。”郭怀恩语重心长地安慰道,“当年你父亲的事我也有责任,如今能帮上你我很欣慰。以后你就是我郭怀恩的女儿,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谢谢爹爹!”小倩哽咽着说,“我一定会听您的话,离开这里去过新生活。这些银子您留着自己用吧,我不需要。”
徒弟们听得一头雾水,这个师娘怎么变成郭怀恩的女儿了?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两人鼓起勇气推门而入,想搞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原来,当年李大山陷害郭怀恩和张老木匠一家后,小红并没有死。她离开家乡流落他乡,不久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叫小倩。
小红将一切经历述说与女儿听,咬牙恨透了李大山这个混蛋。小倩自小目睹母亲的辛酸,暗暗发誓要为她报仇。
后来小红去世,小倩决心回老家替母亲复仇。她假意嫁给老李拜其为夫,然后在婚宴上下了毒药,只留几天命给老混蛋。老李死后,小倩就成了富有的寡妇。
没想到刚刚报仇成就,小倩又遇到了生父郭怀恩。一番哭诉与交谈后,女儿终于找回了失散多年的亲人。郭怀恩也想方设法把女儿接了回来。
知道真相的郭怀恩义无反顾地决定帮助亲生女儿小倩脱离苦海。他主动提出用重金把她买回门当自己的妻子,好让她名正言顺地离开王家。
村里人都笑话老郭糊涂,娶了个妖艳的少妇回家。殊不知这都是他的计策,他已经顾不上旁人眼光,只想尽一份做父亲的责任。
“我的好女儿,当年没能救你母亲,如今一定要救你!”郭怀恩握紧小倩的手,“你就跟着爹回家吧,我会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爹!”小倩扑入他怀中,泣不成声。
王二和张三也很佩服老师傅的大义与胆识。他们主动向郭怀恩请缨,要用自己的一切来帮助这位新来的师姐。
“师父,我们一定会努力赚钱,帮师姐重新开始生活!”
“徒儿,你们就跟亲人一样对她。”郭怀恩心中涌起暖流。
终于,在两位徒弟的帮助下,他们瞒天过海把小倩送离了家乡。新的生活在前方等待着这位可怜的女子,苦难的岁月终将被她抛诸脑后。
离开家乡的那一天清晨,村东头的鸡似乎格外响亮。小倩梳洗停当,和几位恩人在村口依依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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