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我的考证,贝志城就朱令被投毒案一共有六次正式的公开发文(不包括媒体采访、网络回帖),分别是:
1)2002年3月8日,贝志城以网名“beizhch”在YAHOO群“HELP ZHU LING GROUP”上的发文《朱令中学好友的话》,这是贝志城首次公开在网上就朱令案发言。
2)2002年3月25日,贝志城在新语丝网站上发表《朱令案件的一些情况》。这是贝志城首次公开指认孙维是投毒者。
3)2005年12月31日,贝志城借用朋友“花沐兰”的ID在天涯网发表《转贴贝志城关于朱令事件的声明》。
4)2006年1月3日,贝志城在天涯网发表《关于朱令事件的几点说明—贝志城》。
5)2006年2月15日,贝志城在朱令吧发表《对物化2班部分同学的道歉和呼吁》。
6)2013年4月22日,贝志城在其财新网播客上发表长文《现实不是童话——朱令事件回顾》。
作为朱令案的重要当事人和参与者之一,以及作为通过互联网向全球求救并最终挽救了朱令生命的最大贡献者,贝志城就朱令案的陈述、评论、观点具有重要的可参考性,也是剖析该案的重要素材,所以以下转发上述六篇文章的全部内容。
另外,网上有一篇题为《朱令同学贝志诚:我为什么怀疑孙维是下毒者?》(2013-04-28)的文章(见下截图),号称也是贝志诚写的。但是我没有查到这篇文章的原始出处,并且此文的文风、口气、逻辑特征、字里行间都与上述六篇文章有显著差异,我怀疑并断定是有人假借贝志诚的名字写的网文而已。所以不转此文。
另外此文把贝志城的名字都写错了,所以肯定是假的。
以下为六篇贝志城的发文全文,按时间顺序排列转载。感谢贝志城的发言。
(一)20020308,《朱令中学好友的话》
(2002年3月8日,贝志城以网名“beizhch”在YAHOO群“HELP ZHU LING GROUP”上的发言:朱令中学好友的话,原文地址见:
http://health.groups.yahoo.com/group/helpzhuling/message/13)
朱令中学好友的话
Posted By: beizhch Fri Mar 8, 2002 1:58 am
附件里的文章把我多年来极力想忘掉的东西又一次抖了出来。我从不敢回忆这件事。1995年,北大。就在几天前还活蹦乱跳地来北大找我玩并和我一起上我们系的外教口语课的朱令,就那末突然间“离开了”我们。她没有死,但是她的“活着”每每令我更加恐惧,对清华,对她身边的功利熏心冲满嫉妒和罪恶的人,对一个人的命运变化的不解,对很多当时的我无法明白的、难以接受的事实,还有我和其他人的无能为力。这种恐惧在每一次去看她,或每一次在报纸上读到她的情况时都会加俱。我去过那个“犯罪现场”,朱令在清华的宿舍,就在事发前一个月。我只记得那儿的狭小黑暗和冰冷的眼神,还有,朱令喜欢到我们学校来。
七年了,事情仍然没有结束。我们应该为她做点什么了。不知有没有人愿意一起去看看我们的朱令?
附:我访问新雨丝有困难,所以我的帖子大家可以随便转贴
评:本文中的“新雨丝”应该是“新语丝”,“那末”应该是“那么”,这都是发帖者当时的笔误。关于此贴内容,后来有人说不是贝志城的发言。其实,1)“beizhch”这个id名显然就是贝志城名字拼音缩写;2)短短一段话里提到了两次“恐惧”,与贝志城在公开场合多次提到的看朱令时感到“恐惧”的话语一致;3)对朱令宿舍同学的观点与攻击与贝志城在其他场合所表现出的观点与攻击性完全一致;4)最后提到了上“新语丝”有困难,显然是想去新语丝发言的意思,十余天后,贝志城就克服了这个困难,成功地在“新语丝”上发言了。根据以上四个理由,可以确定,这就是贝志城发的,是接下来的3月25日在新语丝上发帖的序言。
对以下五篇内容不再点评,将会在另外专文(#广陵散已散而广陵散未完-深度剖析朱令案#系列文)中深度分析。
(二)20020325,《朱令案件的一些情况》
(2002年3月25日,贝志城在新语丝网站上发表《朱令案件的一些情况》,首次公开指认孙维是凶手。原文地址见:
http://www.xys.org/xys/ebooks/others/report/zhuling9.txt)
◇◇新语丝(www.xys.org)(xys1.dyndns.org)(groups.yahoo.com/group/xys)◇◇
朱令案件的一些情况
贝志城
七年后的今天,我已经拥有一个上百人的公司了;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玻璃望出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血红色的北京。沙尘暴笼罩下的北京正好应和我的心情,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勇敢的少年了,但我仍然是个好人吗?
朱令仍然在瘫痪,当年她为了纪念姐姐在中学园圃里种的树已经枝叶繁茂。今天的我可以做些什么呢?呼唤更多的人尽我们的财力,给朱令物质上的帮助;这恐怕是不够的。也许可以想办法拨开重重迷雾,尽量接近事件的真相;也许可以呼唤更多的人,起来谴责实践中那些丑恶的人。这样,多少能够替她找回一些迟来的正义。
朱令事件的凶手还不能完全肯定是谁,但我们要谴责政治在里面的干预。从铊盐的特征来看,并非完全无味,致死量超过600毫克。凶手一定是非常接近朱令的人,可以送给她食物和饮料,饮料还会以咖啡这样掩盖性强的可能性为大。所以几乎可以相信凶手是朱令的女同学。(这并非是警方的主要依据)
大多数朱令的同学不相信谋杀朱令的凶手是孙某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孙某和朱令的关系并不坏,而和朱令关系恶劣的女同学另有其人。但从上面可以看到,如果当时不是和朱令关系较好的人,很难获得下毒的机会。另一方面,警方决不像我们通常想象的那么简单,人际关系不是作为一个重要的证据存在于警方的思考里的。但我听说的一个情况很有意思,据说朱令和孙某因为都是北京考来的,关系不错,朱令介绍孙某也参加了民乐团,而且练习的也是古筝,由于朱令的水平高,孙某几乎不可能有演出的机会。考虑到朱令第一次中毒是在一二九清华民乐队在北京音乐厅演出前夕这样一个日子里,这个情况就很有意思了。
关于孙某是唯一可以接触到铊的人的传闻,我也听说过,我所知道的是朱令被确诊后,清华的校方先是矢口否认有任何学生可以接触到铊的来源(当时的意思是我们清华和朱令中毒没关系),后来在警方调查下,承认只有孙某曾和一名教授做过的一个课题可以合法接触到铊。这里面是否存在学校为了掩盖毒物管理不严,其实很多学生都可以获得铊的事实,导致了误导警方,我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朱令的同学可以提供更多的资料。
我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正义是否还会光临这个苦难的家庭。我只想尽我的努力。
◇◇新语丝(www.xys.org)(xys1.dyndns.org)(groups.yahoo.com/group/xys)◇◇
(三)20051231,《转贴贝志城关于朱令事件的声明》
(2005年12月31日,贝志城借用朋友“花沐兰”的ID在天涯网发表《转贴贝志城关于朱令事件的声明》,是对孙维在2005年12月30日发表的《孙维声明--驳斥朱令铊中毒案件引发的谣言》的回应。原文地址见:
http://bbs.tianya.cn/post-free-446610-1.shtml)
2005-12-31 转贴贝志城关于朱令事件的声明
楼主:花沐兰时间:2005-12-31 09:58:00天涯社区-天涯杂谈
我不太认为此事应当在网上解决,但是既然有当事人作了声明,我也有必要说几句,请朋友转贴到这里
我在这里只指出孙维原贴明显不对的地方
1、孙维声称公安部门仅在1997年调查过她,这肯定不是事实。事实上朱令1995年4月底被诊断出是铊中毒,公安部门就已经开始调查。而且包括我在当年7月份也接受过公安的询问,在当年底之前我就知道怀疑是孙维,并且公安部门已经在询问。
2、关于她爷爷托话、高层干预,这个事情朱令的父母和我都从公安部门的不同渠道得知过,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或者有意造谣。而且朱令父母今年上访希望重查此案,公安部门私下给的答复也是上层当年有过批示,不可能重查。孙维关于此事的描述肯定有问题。
3、关于她们宿舍关系很好云云更是有问题,首先我要承认95年底传出孙维被怀疑,她的同学基本不相信,因为孙维是跟朱令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而关系不好的女生另有人在。但是要说宿舍同学关系好那就是胡说了,我还清晰地记得1995年4月下旬,朱令的病诊断出来前几天;因为各国医生们已经极度怀疑是铊中毒了,而协和声称没有设备检查。我和我北大的同学在加紧翻译国外来的关于如何检查铊中毒的邮件,当时我们去了朱令所在的宿舍楼求助,有人告诉我们几个女还是朱令的同学,我还记得当时我们提出求助的请求后,这几个女生居然回答说:“我们五一都安排好旅游了,实在没时间帮助你们”。要知道她们是朱令的同学,而我北大的同学跟朱令素昧平生,在这件事情上却经常通宵熬夜处理邮件。所以,我对朱令的女同学们和清华有很深的成见既来自于此。
这一点,在多年之后,朱令的一位男同学给我的邮件里更加证实了,我只摘抄几句
“物化2在大学5年中拿了不少荣誉,至于是否名副其实,仁智共见。班里的矛盾从一开始就是很大的。甚至到了毕业,可能还有一些矛盾没有解开。男生之间,女生之间,干部之间,种种矛盾只是被掩盖在荣誉虚幻的光环下。而至于为何“大家”维护着这一个“荣誉集体”,我的一个同学说其实是因为这是那些干部的荣誉。我的观点是物化2与其说是一个大学生的班集体还不如说是一个高中生的班集体。”
“物化2的通讯录到现在也不完整,对于一个“优秀班集体”实在是非常奇怪的。我以为实际上反映了荣誉光环背后的种种矛盾。
物化2很多人不愿提朱令这件事,我想原因可能很多。有些人不了解情况,有些人因为在漩涡中心,感情上不愿提,或者担心自己卷入此事太深,也未可知。”
4、朱令和朱令家人都深信孙维是凶手,记得多年前我去朱令家看望朱令时,朱令曾经喃喃自语说:我还把孙维当好朋友......难怪她在我休息(至第一次中毒后回清华)的时候老给我送咖啡喝。
5、我个人了解的情况让我深信孙维是凶手,但有些东西我不能公布因为很容易从内容里看出是公安部门的什么人和孙维的什么同学透露的。但我站在客观的角度也要承认,如果我是法官,我知道的事情并不足以让我100%的肯定孙维是凶手。
这个案子我担心恐怕是悬案了,我希望重提此案如果能够让大家有心促进中国的进步,避免政治干预案件的重演,那样下一个朱令案件可能就能尽早抓到凶手,同样如果孙维是无辜的,也能尽早洗清她的冤枉。而不是留下一个疑点重重的案子给我们。
这件事情我可以确定无误谴责的是清华和协和。尤其是协和当年的ICU主任,是他拒绝进行进一步的重金属中毒检查,甚至在发现协和误诊之后,毫无内疚之感,居然在医院会议上说:“这件事是西方反华势力企图利用此事搞臭中国医疗界”
(四)20060103,《关于朱令事件的几点说明》
(2006年1月3日,贝志城在天涯网发表《关于朱令事件的几点说明—贝志城》。原文地址见:
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free/1/448606.shtml)
我是贝志城,朱令的初中高中同学。朱令大学同学们口中的“谣言”制造者。1995年4月,朱令二次中毒,4月8日我和5名中学同学一起去医院看望她,我们每次一个进入ICU,那个我们熟悉的美丽、活泼、多才多艺的朱令,头发全秃,全身插满管子躺在那里,昏迷不醒。我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感觉,双腿发软,想跑又跑不动。一个男同学说,我们一定要救朱令。那时我刚刚接触互联网,就和朱令的父母说了,要通过互联网求助,确定朱令的病因。朱令的父母对互联网一无所知,并没有表示出很大的兴趣。
1995年4月10日我们开始通过互联网求助,就此我开始卷入此事。
我第一次在网上明确表示怀疑孙维是2002年,在这之前我甚至没有在网上谈论过,因为这是一个非常不愉快地回忆。不知道朱令和孙维的大学同学们说我每隔两三年就散布“谣言”有何根据。
怀疑孙维并不是我的臆断,1995年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孙维是谁。朱令铊中毒距现在已经11年了,警方透露给朱令家属的唯一嫌疑人,就是孙维。并不是我以及朱令家属怀疑孙维,警方才开始调查孙维,而是警方长时间地调查孙维,我们才知道了孙维是这个案件的嫌疑人。
朱令的大学同学们,都表达了自己的美好祝愿,愿朱令活下去,健康起来。但你们可能忽略了,朱令和其亲属还有另一个愿望,那就是要知道到底谁是真凶。
2005年的时候,朱令的妈妈还去市公安局信访,市局口头答复,此案上级早有批示,不可能再查了。
对于这个11年未破的案件,孙维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线索了。
所以负责任的做法是说出自己知道的真相,哪怕是点点滴滴。你可以不怀疑孙维,但你用什么担保就不是孙维。我坚持自己的怀疑,从警方和清华透漏的点滴信息没法不让我坚持这个怀疑。
我曾经试图和朱令的大学同学联系,希望尽量接近真相,找到真凶,也不希望冤枉好人,得到的答复大多是不知情、不爱讲。现在我被群起攻之指责为“谣言”制造者,那么如果果真是谣言,你们的沉默和冷淡是不是也是这“谣言”产生的一个因素呢?
下面我就我所掌握的事实做以下说明,鉴于国内的现实和对知情人的保护,请恕我不能如“团支书”所要求的那样给出消息所闻的明确出处,但不代表这仅仅是道听途说。
1,孙维如何被怀疑?
调查之初,没有人怀疑孙维,朱令的同班同学都没有怀疑孙维。而是班上另两个女同学,跟朱令有矛盾,甚至在朱令重病时都坚决不去看望。包括朱令的男友当时怀疑的也是别人。警方把孙维列为嫌疑人,是因为清华大学出具的材料:孙维是唯一接触铊的学生。民乐队,她是朱令的替补。这并非是我造的谣言,这个孙维应该很清楚,被警方问讯时,应该已被告知。
2,朱令的杯子在床下孙维的箱子中翻出
这个事实我第一次得知是1998年,朱令的母亲亲口所说。消息来源是市公安局的一位离休干部。为朱家世交。太阳正暖只能证明派出所取走宿舍内属于朱令的东西,并不能证明警方没有搜查过孙维的物品。
3 朱令父亲走私铊传言
中国的重重社会关系,直面很困难的,我站出来了也就准备付出代价。警方调查之初,我的一位关系很好的大学同学,女友在清华且和朱令班上一些女生关系不错。说清华传言朱令中毒是因为他爸爸走私铊,不小心沾染的。当时,我想这个谣言如此恶毒,实在不像是无聊的人可以编出来的,告知警方调查出谣言的来源有助于此案的侦查。好友因此差点和我决裂,我被讯问时警方态度很友好,他的女友被询问警方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我对同学很抱歉,但是这件事还是要做。同时,我补充一点,谣言的来源最后查到了,确定为孙维所为。
4 翻译事件
救助过程中,我们专门编写了一个软件分析写邮件人的严肃度(包括是否医生、他判断是那种病、回信频率),在怀疑铊中毒之后,也用关键字搜索分类,把不同的诊断方案、治疗办法分出来,最后治疗方案也是这样。所以,当我们需要朱令同学帮助翻译时,我亲历的情形上个以前帖子已有详细描述,朱令同学的表现令人心寒。第二次我的同学吴向军和她们的团委书记应该说得很清楚,第一协和不接受材料,第二翻译的结果必须我们拿回来处理和甄别后才能有用。但是我们几次催要都得不到任何翻译的结果,现在这位团委书记解释说是直接交给协和了,我相信他?不管是因为他是党员习惯循规蹈矩还是清华北大的俞亮情节,显然他把这些摆在了他的同学安危之前。
5 朱令的班集体
朱令的班集体,恕我直言,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无论是在翻译事件的所作所为,还是后面我贴出的朱令的同学给我的邮件。在我看来,都是一个重视集体荣誉超过一切甚至同学的生命的班集体。现在这么多自称是她同学的人跑上来起劲,第一我希望你们用真名发言,无论是你们想洗清孙维的怀疑还是希望找出真凶,真名发言都是效果最好的。第二,希望你们跳着脚证明孙维人品的时候,能够把这十年来你们没做的工作补做一下,清华到底对铊盐的管理是怎么样的,同学中谁能够接触。请不要在11年之后,告诉我,朱令是自己不小心误服的,其实那个真凶是不存在的。
6 关于孙维被清华扣发毕业证及不出具出国证明
孙维自己的帖子已经证明我所言非虚,孙维的同学的帖子也证实了她已出国多年。
7 孙维的爷爷有没有干涉此事
95年下半年,警方已告知朱令父母在调查孙维。孙维声称警方97年前都没问讯过她,并以她爷爷1995年12月已经去世,证明没有涉及此事。此事的正确时间线索是,95年下半年,警方已明确锁定孙维,当时的最高国家领导人不是邓,中国人都知道,在中国最高领导人是总书记。
8 我为什么坚持怀疑孙维
我接受警方问询仅一次。我没有向朱令家人提供过任何潜在怀疑人的信息,朱令家人对孙维的怀疑来自警方。我和朱令的父母通过不同渠道看到了一些证据,我怀疑孙维就是凶手,但不是100%确定。很多人希望在这里提供证据,我说了一些可以说得,但是第一中国的政治和现实不允许我提供更多的,第二很多证据我相信嫌疑人本身也不知道;我在这里提供了只会让可能的凶手掌握更多的资料,更好的逃避法律的制裁。
我的消息来源主要来自警方、校方提供给警方的证词,以及朱令的父母、或者是刚才那位我的同学的女友,我没有理由怀疑他们造谣。如果没有人能够提供确凿证明说明清华作了伪证,我不会收回这个怀疑。更何况一些信息是从两个不同渠道得到了证实。孙维的同学有的写的言之凿凿,以前说根本不了解情况的不也是你们吗?有的证明比较可笑,例如,太阳正暖同学愤怒的证明水杯事件是子虚乌有的,其实你能说的只是,这件事我不知道。警方调查的结果不可能透露给你,警方搜查的时候也不可能让你在边上看着。包括还有一些自称同学的人居然提出来让我登出警方案卷这样天方夜谭的要求,我很不理解你们这么做的原因。我希望你们提出证据的时候,不是用一堆马甲互相证明,为什么能证明,拿出证据来。你们身在国外,不存在面临的政治压力等等。无论为了孙维还是朱令都希望你们用真名站出来说清楚。
9 清华的责任
协和治疗过程中,极度抗拒外面的协助,记得我把整理好怀疑铊中毒的资料交给他们,在医院走廊等了一上午,所有医生都拒绝接。事后他们解释误诊的主要原因是由于清华,说清华矢口否认朱令可能接触到重金属盐。另外由于是两次中毒高峰,当时想不到投毒的可能,没人会想到重金属中毒的症状是这样。警方调查,又是清华指证只有孙维因为参加一个项目可能接触到铊,如果孙维说不只他一个人能接触铊是真的,那我认为此事无论朱令的中毒和迟迟找不到凶手都是清华责任最大。
10 网上洗不白孙维
我不认为是我一直在造谣言,孙维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也不应该是在网上。
如果朱令事件还能有个水落石出之日,我希望孙维勇敢地向校方和警方讨还自己的清白。
孙维的同学们,最应该做的,也不应该是和网友对掐,而是应该尽可能地回忆一下当年的真实情况。到底谁能接触到铊、谁有可能下毒、铊盐的致死量差不多一克下去要什么条件。或者能够让舆论客观的调查此事,形成压力,让警方重新调查此案,让清华在压力之下将真实的情况还原。
朱令被投毒,总得有个投毒者吧,不要告诉我是上帝。
(五)20060215,《对物化2班部分同学的道歉和呼吁》
(2006年2月15日,贝志城在朱令吧发表《对物化2班部分同学的道歉和呼吁》,就此前在1月3日《关于朱令事件的几点说明—贝志城》一文中对清华物化2班的攻击表示道歉,同时向朱令当时的男友、朱令的女同学们喊话。)
感谢各位素不相识的网友的不懈努力,也感谢这里的吧主付出的时间和心血。由于目前我们还在争取通过正规途径解决,请大家原谅我暂时不能公布很多新资料。同时,如果不涉及案情的,我看到网友比较普遍关心的问题会找时间回答,但是如果只是一两个人关心的,很抱歉我没有时间。
我在天涯发表声明之后,陆续有朱令和孙维的同学和我联系,据我所知,孙维找来支持他的同学一共是6位,目前找到我的她的同学也不少于这个数字,里面还包括原来支持她后来感到怀疑的同学。
首先,请允许我向帮助我的物化2班同学们道歉,我收回我对物化2班整个集体的攻击言论,通过最近的接触,我知道你们中无论是普通同学还是班干部,都在努力关心和帮助朱令,无论在帮助她恢复健康还是寻找凶手的工作上,你们做的努力都比我要辛苦和持之以恒。我就我过去的言论说:对不起感谢你们给我提供了如此多的资料和间接证据,我可以说我们比一个半月前大大的接近了真相了。
我认为我们的工作主要朝着两个方向,一个是大家现在都在做的,也就是各种能够证明嫌疑人嫌疑的证据。另一个,我们过去做得不够多,那就是我们应该放下心中的成见,去寻找是否可能存在另一个嫌疑犯,我们目前搜集到的资料,无论从个人矛盾、能够接触到铊、下毒机会都无法找到有可能的人。但是请大家再努力寻找一下,我们已经很清楚朱令在班上的关系和矛盾,但是在民乐队的还不是很清楚,是否有人能够了解。同时我也呼吁朱令以前的男友黄开胜,我虽然和你接触不多,但我当年看到你努力照顾朱令的样子一直很感动,后来你的妻子也是帮助朱令基金会的积极成员。这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作为当年民乐队的队长,能够告诉我们一些更详细的情况。
包括支持孙维的同学,尤其是女生们,我能明白你们的感受。我知道你们原来也是朱令的朋友,在1996年,你们还去海军医院看望朱令和陪她玩耍。我知道你们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身边有凶手,逆反心理让你们从同情朱令变成了抵触。但是请你们回到十年前,回到你们和朱令一起生活的时间,如果你们的亲人遭遇到这样的不幸,你们能够比朱令的父母做得更好吗?你们中已经有同学改变了原来的想法,给我写信,告诉我当年的种种情况,她告诉我在案发前,你们做为和朱令孙维同宿舍和经常来往的女生都没有听说过铊盐。包括清华大学之所以开始告诉警方和协和没有铊,也是根本不知道孙维所在地课题组在使用铊。
所以,我现在知道的是,清华只有孙维所在的课题组在使用铊,也只在那间实验室里面有保存。所以你们能相信存在着另一个嫌疑人,他会听说连你们这些孙维的好友都不知道的铊的情况。既要求认识朱令又和他有矛盾,还要知道孙维所在的化学实验室有铊,去偷出来,并且有机会大剂量给朱令下毒?我们找不到这样一个人,如果你们知道请告诉我或者警方,你们不想替孙维洗清嫌疑吗?也不要再告诉我什么不是两次中毒或者可能是误服了,如果你们还怀疑,请和我联系,我可以给你们看美国权威毒理专家对中毒情况和剂量的分析。
最后,感谢一切帮助和支持朱令的人们。
顺带说一句,我证实“孙维同班同学:我们替孙维辩护的真相”这个帖子的真实性。
(六)20130422,《现实不是童话——朱令事件回顾》
(2013年4月22日,贝志城在其财新网播客上发表长文《现实不是童话——朱令事件回顾》。原文地址见:
http://beizhicheng.blog.caixin.com/archives/29696)
这两天因为在微博上看到医患矛盾的争吵,突然有感而发说起16年前的朱令事件。这件我努力过的事情,并没有像小时候听的童话那样有个美满的结局,所以多年来我一直不愿意面对。现在想想,还是应该趁大脑排除痛苦回忆的机制彻底发挥作用前,把当年的事情记述下来。
这篇文章没打算说明什么,只是帮助自己记忆,所以可能拉拉杂杂记述了很多琐事。这么多年我的记忆也可能出错,我只能保证我是诚实的记述,欢迎知情的朋友补正。
对于朱令事件最简单和准确的概要请见维基百科:http://dwz.cn/7rfJu
关于朱令事件的各种传闻和材料可以参看:
http://www.huaren.us/dispbbs.asp?boardid=331&id=891136&page=1&star=1
朱令是我的中学同学,我们在初三同班过一年,我对那时的记忆好像只有她是个很正派的女同学,有次政治考试我撺掇她打小抄对答案,她很不情愿答应了,过程那叫一个手忙脚乱,事后也严词拒绝再干这种事了。然后的记忆就跳到她姐姐随北大同学出去爬山意外身亡,这个活泼的女孩子沉默了好几个月,后来虽然恢复了但总有些不同。
高中的时候我已经成为学校里特立独行的典型,让老师头痛的对象。她虽然不是班干部、三好学生那种类型,但至少是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我们似乎没什么交集也没有来往。然后我考上了北大,她考上了清华。
印象中在她出事前,我只在去清华找朋友玩的时候在路上碰到她一次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是95年的寒假,同学聚会时听到有同学说“现在怪病真多啊,你知道朱令突然肚子痛住院,然后头发掉光了,什么原因都查不出来”,然后听说她出院回家休养,然后是95年4月初的一天,再次接到那个同学的电话。
“你是不是去看看朱令,她好像不行了”
“不是已经好了,在家休养吗”
“不是,又发作了,而且这次很严重,已经在协和的ICU病房昏迷了”
我们一群同学约在周六去医院看她,那年我21岁,同龄人的死亡好像是离我们很遥远的事情,朱令静静的躺在ICU病房里,身体半裸着插满了管子,因为卫生的要求每次只能一个同学进去看。轮到我进去后站在她的病床前,不知道怎么我先不吉利的想到了这很象向遗体告别,接着意识到这是一个同龄人处在垂死状态,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强烈的恐惧感想要拔腿逃走,但是双腿又像灌满了铅逃不掉。好不容易磨蹭够了觉得不失礼节的时间走出ICU,坐到她父母边上,看着悲哀的老人年少的我就在想赶紧编点什么安慰他们。这时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听同宿舍的蔡全清讲过他替系里的陈耀松教授打杂好像在搞一个叫什么Internet的东西,可以和全世界联络。于是就没话找话的跟朱令的父母说有这么个东西,没准可以向全世界寻求一下帮助,她的父母将信将疑的把病历复印了一份给我,还记得我正要走那个同学跑出来叮嘱我说“贝志城,你一定尽力想想办法”
回到家里我很快把求救信写了出来,当时我想老美最爱谈民主自由,我得把救人这事跟这方面扯上他们才会重视吧。于是我这样开始了“这里是中国北京大学,一个充满自由民主梦想的地方,但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在死去,虽然中国最好的医院协和医院的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不能诊断她是什么疾病”,之后是照抄病历。找到一个美国朋友翻译成地道的英语,我拿着它去学校和蔡全清一起去系里的机房在四月十日周一晚上发出了这封求救邮件(当时是向两个类似BBS的学术网络Usenet和Bitnet所有跟医学相关的群组发出的),很快第一封邮件回来了,是个爱尔兰人说他会为朱令祈祷,接着第二封,说怀疑是一种叫“thallium”中毒的病;然后是很多中国留学生回信惊讶地说没想到中国也有Internet了,他们会帮忙把信转发给他们周围认识的医生或者他们的导师。那天我头一次感受到Internet的力量,看着邮件不断在Unix绿终端屏幕上跳出,兴奋的一直待到早上五点,才把受到的近百封邮件拷到软盘上带回宿舍。
记得那时候中国的Internet只有三条256K的链路,分别在清华、中科院和化工大学。我们能蹭上完全拜托我们力学系在北大校外靠近清华院墙,据说是陈耀松教授自己搭梯子从清华墙那边接过来一根线。后来我们产生了惊人的流量好像还让陈教授个人掏了腰包,在系里有人质疑学生怎么私人和国外大规模联系时也是陈教授挡回去的(他说学生就是帮帮同学嘛),这些我一直感念。
回到宿舍我们先查了字典,原来“Thallium”是“铊”的意思,当时我们面对是问题是从Unix终端下来的邮件会整体打包成一个大文本文件,在电脑上无法阅读。这时候同宿舍的刘莅(他是我在大学最好的朋友)主动请缨,用微软的Access写了个软件,先把邮件拆分成一封封,然后把邮件标题、发件人摘出来存进数据库。之后同宿舍的王惠文也加入了,我们一起完善程序,可以输入发件人的职业(医生、认识医生的热心的中国留学生、打酱油的等等)、统计一个发件人发回的邮件数量,这样设立一个权重打分机制决定我们要特别优先给谁回信;同时把比较多提到的关键词铊中毒、格林—巴利综合征、莱姆病等作索引,看分别有多少人提到,关于任何一种病从朱令的家长那里听到说法就会回给提过这些病以及被标注为医生并比较热心交流的人回信。然后宿舍里英语最好的吴向军也加入进来帮着一起浏览邮件。事实上,到朱令确诊前的这十来天我主要是在外面跑,而他们则一直经常通宵看邮件修改程序。有这样的同学和陈耀松这样的老师,是我一直为北大而骄傲的原因。
之后我如一般中国人一样,开始找关系。我被母亲的带着找到了卫生部退休的老副部长,一位和蔼的老人。她听完我的诉说后,马上给协和的副院长打了电话,大意说这个女孩的病好像协和也很重视,现在有群年轻人用了新科技手段跟国外的专家有联系,打了一些资料供医生参考,绝对没有干扰治疗的意思。之后,老人让我直接去找那位副院长,我还记得她告诉我副院长是一位非常好的医生,当年有个工人掉进粪坑窒息,现场急救设备不够,现在的副院长当时的年轻医生自己用嘴把粪吸出来救活了工人。
大概也就在13、4号,我们有了一定的邮件积累,上面猜测了各种可能也提了一些检查建议(说实在的,我们几乎看不懂)。我给朱令的父亲打了电话,其他情节记得不是很清楚,就是记得我怯生生地提到铊中毒这个可能时,他轻轻的笑了,说这个可能协和早考虑了,已经排除了。
应该在15、6日,我们将朱令父亲那里听来的答复和找到的医院的一些诊断说明翻译成半通不通的英文发了出去。然后我打印了一些明显是医生写的邮件,带到了协和找到了那位副院长。他很耐心(虽然事后想起来,他应该是不耐烦的在接待一位找了关系试图瞎给建议的病人亲友)的接待了我,然后给ICU的主任打了电话让他接一下材料(后来的事实证明没有找神经内科的主任而找了ICU的主任是个巨大的错误)。那天应该是18号,我拿着材料在ICU病房外面等着主任,朱令的舅舅进去问他是否能接受一下材料,他答复太忙等会。我一直站在门口耐心的等,估计这位主任是完全不想收到材料,他一直在病房跟人谈话,在我因为腿酸刚走到远处的长椅休息,他就一个健步冲进厕所,然后又迅速冲出继续在病房跟人谈话。我等到了中午,朱令的亲戚再进去说了一次,结果比较明确就是说资料对他们没用不要,我充满挫折感地走出了协和的大门,我还记得那天在院子里我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不知怎么愤青的情节发作默默地说了句“我能打败你”
这时在美国那边和我们联系的人,经过一周的沟通已经开始出现比较积极的群体。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在美国学习远距医疗的中国留学生李新,还有一位曾经在美国驻华使馆当过医官的John Aldis。他们联络了一些美国比较权威的医生来看这个案子(我就记得有一位科罗拉多州的医生,好像是个医院的副院长,似乎在毒物研究方面是世界级的权威,协和的医生后来听到都非常尊重)。但这里出现了一个不幸的情况,由于我们发出邮件说明协和已经排除铊中毒和重金属中毒,这些医生又属于对协和比较熟悉的,于是相信了协和的判断,注意力主要在研究其他可能。
好在我因为英语不好,留下了我妈妈的办公电话(她当时在做外事工作)。有一位纽约的医生打电话给她,唠唠叨叨地说就是铊中毒,我妈妈问我,我告诉她已经排除了(包括排除了重金属中毒)。感谢那位医生孜孜不倦和也许有些歧视中国人的精神,他过两天又打来电话,我母亲据此告诉他,他在电话里暴跳如雷,扬言根据他对协和的了解协和根本不可能有全套检测重金属中毒的设备,质问是怎么排除的,然后又说了一大堆没有仪器如何可以从指甲等等一系列表征加强铊中毒怀疑的观察方式。
这时大概是20号的样子,我被转达了这个电话后只能再次给朱令的父亲打电话,询问协和到底是依据什么排除的铊中毒,强调那位纽约客的质疑。过了一天,朱令的父亲告诉我说协和没有化验,因为没有设备,排除是因为症状不像。这个消息被我们发出去后,邮件通信一片混乱,美国那边陷入了喧哗之中。有人提出各种土办法帮助确定诊断,John Aldis和其他一些医生则在帮忙想办法要去香港化验。Aldis好像直接打电话给他的老朋友,协和ICU的主任要朱令的血样尿样等,说明已经找到机构愿意出资可以空运到香港检验,遭到了拒绝(理由是医院规定不得把病人样本拿出去)。朱令的父母这时也开始在本地找办法,但同时听说协和拒绝提供给家属任何朱令可供化验的样本。终于在25、6号找到了北京市职业病卫生防治所的陈震阳教授得知他哪里可以做。还是在协和一位冒着风险打破规矩的年轻医生的帮助下,朱令的父母取得了朱令的血样、尿样和头发样本送了进去。
28号中午,我正送女朋友去机场参加她的工作实习,呼机响了,打电话过去是朱令的父亲,一个低沉悲哀的声音“确诊了,是铊中毒,超标几百倍”。等到我傍晚回到宿舍再通电话,得到的消息是协和对此没有经验,希望:
协助找到广谱抗毒药物“二巯基丙醇”,因为协和没有或者是只有几支
是否还有其他更好的治疗办法
预后不乐观,铊中毒对神经系统损害极大,国外是否有经验
之后连着两天我们宿舍的同学基本上每天工作20小时,有的在检索以前邮件里有用的信息,有的负责和国外联系,我和吴向军跑到清华找朱令的同学求援希望翻译一下邮件找出有用的信息,那是五一前的一个下午,我们听说朱令所在的物化二班在上课我就先回来留下吴向军在那里等。晚上他回到宿舍怒气冲冲地说:这是什么变态班啊。原来他等到两名物化二班的女生,说明来意后这两位同学居然说“我们明天都订好了五一出去旅游,实在没时间翻译”,然后他又找其他同学被领到了那位后来替嫌疑人辩护非常积极的物化二班的团支书那里,当时他带着吴向军找了辅导员,态度倒不错,然后吴反复叮嘱说尽快翻译一定交给我们处理,综合意见后交给协和,他们满口答应。(后来我们再也没见到这些邮件,据这位支书多年后宣称他们直接转给协和了,但朱令的家属从未从协和听说过此事)
美国那边的答复很快就回来了,二巯基丙醇不是对症的药物,应该用普鲁士蓝(对,就是那种染土布的燃料),这时协和的态度很友好,有位年轻的医生直接和我联系,问了一些具体问题如普鲁士蓝的浓度多少合适、是否可以加甘糖醇等(不知道这些名词我是否记错了),我在询问他英语沟通没问题后,直接把电话给了美国的医生,好像告知了越纯越好,也可以加甘糖醇用于减缓什么病人的不良反应。之后在李新的帮助下,把朱令的一些脑部及神经系统的X光(或者CT)穿上了加州大学的服务器,协和的医生和美国的医生通过电话会议共同讨论了朱令的康复治疗。那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Internet远距医疗部分变成了现实,但是我们中的任何人好像都没想到靠Internet可以发大财。
后来的一封邮件里,那位科罗拉多州的著名医生写到“我太相信我协和的朋友了,我不敢想象他们怎么会未经化验就排除了重金属中毒,我有罪”
之后我们才听到,协和神经内科的主任曾经怀疑过,但一方面因为朱令是被人在94年12月和95年3月两次投毒,出现两次症状高峰,想不到这点的会认为不符合一般中毒症状。另一方面清华写来书面证明说明清华没有铊盐,加上医院没有设备就排除了这一可能性。
此时协和的医生提醒朱令的父母,这多半是投毒,赶快报警。当时由于忙着救孩子,她的父母就给学校保卫科打了个电话,希望联系警方封锁宿舍保护现场,保卫科干出了最离奇的事情,不仅没报警,反而给朱令宿舍的同学打电话说现在确诊是铊中毒请你们把朱令的东西保管好。
朱令是两次中毒,而清华的铊盐只在研究生班的一个课题组有过使用(不知道当时清华的证明是没调查清楚还是怎么回事),而本科生中只有朱令的一位同宿舍女生在这个课题组实习(本科生的这种实习就是制备实验药品,之后洗器具)。尤其是朱令第二次中毒前由于身体虚弱基本只能在宿舍和教室两点一线活动,吃饭和喝水都靠宿舍同学打来。嫌疑在哪很明显了,但由于保卫科的这个举动一切证据都被破坏得干干净净。就在这五一期间,朱令宿舍的同学声称发生了失窃案,丢的居然主要是朱令所有的洗漱用品。后来警方在五月七日立案,再去搜查拉出嫌疑人的箱子,从边上滚出了朱令的水杯。(这点后来在05年天涯争论的时候嫌疑人的同学金亚的邮件承认了此事)。
详细的案情我就不想谈了,无论是维基百科还是网上的八卦都够多了。我也不指望凶手可能忏悔。。。
当时我对清华和协和都是怒不可遏(当然到现在我也不准备改变对清华的看法)。随着后来自己开公司,赚钱,才知道犯错误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逐渐的我对医生的抱怨减少了,心里总在想我在工作中犯过的马马虎虎的错误比这些医生多多了,好在顶多是给客户造成金钱上的损失,事后大多道歉吃个饭混过去了,如果我要像医生一样面对人命关天的事情我受得了吗?我想我受不了,渐渐的暗地里有些倾佩所有敢于做医生而曾经被我们开玩笑叫白衣禽兽的人。
这半年在新浪微博,我关注了一些协和的医生,他们很让我敬重,他们文字里表现出来的对专业知识的追求和对病人的关心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我不知道如果我当了十多年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受够了病人家属的闹事,还能不能像他们一样。
但是问题出在哪呢?我想我们的国家未来总会迈向民主与法制,但是我们每个人更应该认识到西方的体系之所以有效的运行,是因为无论何处它都在一个规则的管理下,这个规则在医院可能就是决定了不经化验不管你觉得多不可思议也不能排除一个疾病的可能。当我们都习惯了这些规则,我们的国家可能才真正迈向了现代国家的行列。
所以,我看到最近媒体嘲讽医院给95岁老人动手术前要化验梅毒,很不以为然。这是大手术之前的常规检查,95岁的老人并非没有可能年轻时通过性途径或者输血有感染情况,你们嘲笑了这些看似死板的规则,其实正是阻碍了你们呼唤的民主与法制在中国的落地啊。
朱令的案例是个很特别的案例,铊中毒虽然很罕见(可能中国一年也就几例),但是症状太明显由于社会影响知道的人也不少(例如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白马酒店就描述过)。协和犯的错误虽然有情可原,说穿了也太简单。加上我们宿舍的同学的努力(我一直认为他们是真正的英雄),能够让我们这些外行很快的协助上美国的内行,找出了病因,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朱令从95年3月再次中毒,到3月26日昏迷,到4月28日确诊,宝贵的时间已经流逝。铊盐已经对她的神经造成不可恢复的损伤,过了半年她虽然苏醒,但是智力最好只有七八岁的小孩的水准,几近失明。够了,我已经不敢再面对这些了,现实不是童话,往往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我也就写到这吧。
(全部完)
(图片来自百度)
另外,关于贝志城谈朱令案,还有两次重要的媒体采访值得参考,分别是2006年的网易采访和2023年的王菊采访,改天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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