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闻知欣赏夕阳下的故乡,
大爷大妈欣赏我俩。
01
重走石板路
石板路,30多年后仅剩下隐约痕迹,东倒西歪的石板裹满泥土,两旁杂草茂盛,让我想起当年割草时的情景……
打牛草、割猪草,充斥着当年川东娃子丰富的童年生活。
背个草背篼,三五成群冲进隐秘的岩湾,在乱石中探宝样寻找着,而大自然像是有意锻炼我们的耐力和韧劲,偏偏到处光秃秃,寸草不生。于是被希望带着,脚步伸向远方。
寻草的乐趣远胜割草的乐趣。某一天,发现陡峭的岩缝一株嫩绿的草,惹得大家欢呼雀跃,以至于在梦中还笑着乐着。
当年那些熟悉连接外村的石板路以及村里的孩子们,有的后来竟然成了初中同学、高中同学、朋友和战友,抑或夫妻。
天空很配合,在我与闻知重走儿时路念头闪出时,刹那飞起了毛毛雨。没错,冬天了,雾气便在山峦间腾起,白茫茫一团团,仙气缥缈。忍不住随手记录,将家乡盛景收入手机快门。
很遗憾,那条从雪山村通向排楼乡场的石板路,现在被乡亲们忽略,被密密麻麻的荆棘丛包裹得严严实实。
原计划,我从京城千里迢迢返回故乡,与闻知相约要重走这条所谓的“大路”的。
仍是天气原因,加之洪水泥石流高发季节,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儿童再也任性不起,不得不放弃。
实在有些不甘心,便想从公路绕过去看看,直奔干沟湾、排楼,又寻着当年从街上返村的“大路”,试着能否从岩上的石阶走回村。
当年的石板路大多已被“村村通”覆盖了,熟悉的院落也发生了变化,偶尔有一两处房屋以及田土的位置能够勾起当年的印象。
最明显的就是岩上那棵巨伞似的大黄角树,每次赶场或者回家路过,乡亲们都要在树下歇歇脚。
站在黄角树下,就能远远地望见村子,而连接黄角树的,就是那条歪歪扭扭项链似的石板路了。
在黄角树通向岩边的几条田埂间,我们终于找到了“大路”的影子,几块巴掌大风烛残年的石板,或埋在地里,或掩在乱草间,或挂在土坎上,路上路边的草绿油油的,一点没有秋枯的迹象。
一位老乡在田地里劳作,歪着脑袋扫了我和闻知一眼,心想:两个无聊的家伙!
02
欣赏夕阳下的故乡
蒙蒙细雨已是让我俩无法下脚,稍不留意,就可能被摔倒在田里。小心翼翼地蹚到岩边,路断了,被一块刚翻的土截了,习惯性朝原石板路的方向望了几眼,密密麻麻的树木、荆棘早已挡住了视线,不敢再冒险了。
这天气,这年纪,虽说岩不是很高,二三十米吧,可要是摔进树丛中,划伤不说,又没了信号,求救都没人呢!算了,原路返回吧。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注明:曾经的路!权当留念。
闻知敏锐地察觉到:“不知什么原因,故乡一下子多了许多不知名的植物,还有从没见过的小动物。”这是否是个好现象,有待考证。
我俩只是感慨那些疯长的草,有的比人还高,一遍遍,恣意地冲着我俩笑,许多地方,连庄稼也被掩盖了,别说除草,连进去都难。
返回公路途中,院落里的大爷大妈,一个个围了过来,打量着两个并不年轻的“年轻”人,看西洋镜似的,问长问短,得知我俩就是岩下雪山村的乡邻时,都像是见到亲人一样,脸上乐开了花。
告诉我俩,那条通岩下的石板路天晴时还能走,说是有人走过。那条“大路”,也正是他们这些岩上人当年赶坪滩镇的主干道。
当然,现在有了“村村通”公路,赶集串亲戚什么的,都有电动车了,但也不乏有“乡路”情结的人,离不开那条走了几十年的老路,也像我和闻知一样,在荆棘丛中寻找……
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竟然都沾亲带故。妙语连珠间,村里村头的大小典故瞬间被演绎起来,我们越聊越开心,不断有大爷大妈提议道:“今晚都别走了,就在我屋吃饭!”
太阳还没落坡,炊烟还没升起,显然去家里吃饭不太现实,但能见到外面回来的人,也是留守老人最真的期盼。
蒙蒙细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天空的云彩居然撕开了一道道口子,送出了阳光的温暖,告别时,大爷大妈还有些依依不舍,显然,我和闻知倒成了他们期待的风景。
我和闻知欣赏夕阳下的故乡,大爷大妈欣赏我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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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农民日报
图片:视觉中国 新华社
作者:蒋寒
主播:李芸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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