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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正在抽烟的他被几个流氓团团围住,手枪抵在后脑勺上,吸口毒才能活。

“你不会是‘警察‘吧?”面对质疑,宋名扬将烧灼通红的烟头狠狠捻在自己的左臂上,他凭着记忆,学习瘾君子吸毒的程序开始吸毒,动作熟练,有板有眼,吸完还从兜里掏出刀子,在小腿上划了个十字“斗狠”,这才打消了对方的疑虑。

宋名扬松了口气,事后还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因为吸毒的体验并不好。“这东西一股怪味,吸的时候跟受罪一样,特别难受,事后也没飘飘欲仙,这玩意也能上瘾?”

1996年开始,全国接二连三发生了持枪伤人案,先是令人震惊的“刑侦第一案”白宝山案,接着,在北京又发生了罕见的持枪抢劫银行运钞车等案件。

面对着巨大的舆论和社会压力,“枪”就成了破案的重中之重。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宋名扬获得了一条重要线索:在朝阳区有人名叫“黑子”,在那里有手枪、微型冲锋枪和手雷。领导得知消息后非常兴奋,迅速派下任务,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摸清此人。

宋名扬从局里借出豪车、穿起名牌,扮成老板,并找到了“黑子”经常出现的一个窝点。进入窝点才发现,这是一个毒窝,还不乏卖淫嫖娼者。于是,宋名扬扮成一个贩毒大哥,慢慢渗透了进去。

为得到信任,宋名扬和窝点里的流氓称兄道弟,慢慢混熟了。但时间一长,自称贩毒者的他却从未在人前吸过毒,这难免让人生疑。这天,他被几人围住了,不得已开始了自己的吸毒人生。

原本以为吸毒不会容易上瘾的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有一次,他回队抓杀人犯的当天晚上,他觉得特别难受,起初以为是感冒了,但浑身骨头哪儿都疼,半夜12点,他以生病为由向队长请了假,然后拉起警笛,疯了似的一路超速直奔自己与线人的联系点……直到洗上毒品,他才感觉“太舒服了,什么症状都没有了”。

这样的体验让他感到害怕,他意识到自己必须马上戒毒。他请了假,回东北抚顺老家,将事情告诉了家人,并让家人轮流看守着他,每当毒瘾发作时,他就满地打滚,撕心裂肺地嚎叫,谁也按不住。

坚持了8天,宋名扬觉得劲儿过去了,也觉得没大碍了,于是重新返队工作。有过这次经历后,他觉得戒毒并非难事,大不了再难受几天也就好了。因此,重新回到卧底环境,他又开始复吸。

2001年9月某天,宋名扬胃贲门破裂,吐了半塑料袋血,当晚医院就下了三次病危通知,输血没断过。当时他的朋友陈光远还挺高兴,给他加油鼓劲:“这回把你身上的血都换了,戒毒肯定能成了。”可他不知道的是,新型毒品跟以前的可大不相同,根本没那么容易戒。

从1996至2006年的十年间,宋名扬到大兴精神病院戒毒大楼反复戒毒100多次,状态一次比一次差,效果也一次不如一次。因为吸毒时间太长,宋名扬的身体每况愈下,无法正常工作。2001年,局里实行末位淘汰制,宋名扬调整到预审部门。

待了几年,因为不习惯使用电脑,也因为身为一名吸毒者的自卑心理,宋名扬无法再面对昔日的战友、现在的同事。“都知道我吸毒,但谁都不说破,表面上都客客气气,私下议论纷纷。这种感觉让我感到强烈的失落。有时候,我甚至想在单位大喊,我是因为工作才染上毒品的,我不是警察的败类!”

2004年11月,他选择了退休。

宋名扬的家庭,也因为毒品被摧残的体无完肤。宋名扬的妻子原本性格外向开朗,温柔贤惠的她,却因精神分裂不得不住院治疗。宋名扬对此一直很愧疚:“她胆小,我因为一心忙工作,经常不回家。有人往我家放恐吓的东西,半夜有人敲门,开门又没人。她成宿睡不好觉,常哭着给我打电话。”

尤其是在宋名扬染上毒瘾后,妻子的精神彻底崩溃了,2001年被认定为精神残疾程度二级。而他的儿子,因为从小缺少交流有轻度自闭症。有一次儿子问他:“爸,除了吸毒,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宋名扬无言以对,只能一个人跑到洗手间偷偷哭泣。

2010年,吸毒人员鞠某为了立功,钓早已退休的宋名扬给他送毒品。宋名扬以300元的价格将海洛因贩卖给他,却被当场抓住,宋名扬最终被判刑6个月。在做入监检查时,管教半开玩笑地将一副脚镣扔在了宋名扬的面前,问:“自己会戴吗?”宋名扬说:“给人戴了半辈子了,我能不会戴吗?”

6个多月后的某天黄昏,47岁的宋名扬走出看守所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这天76岁的老父亲,在看守所外从上午9点一直等到下午5点。“回来了,儿子?”“嗯。”“走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