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抗战史的人,都会对这个时间印象最深: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

其实,这种表达并不准确。

事实上,日本是有条件投降,他们最喜欢的投降条件是:保留天皇制。

问题来了,当时日本法西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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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公布的《终战诏书》
美国已经造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原子弹,而且也在广岛和长崎成功投下,造成了可怕的后果,在日本国内引起空前的恐慌。

而且苏联150万红军也出兵东北,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消灭关东军。

这一来,日本法西斯彻底失去后勤保障,本土的工业能力也被摧毁。

尽管如此,日本在跟盟国谈判的时候,依旧坚持一个条件,那就是日本必须保留天皇制。

消息传出,斯大林第一个不答应了,德国和日本都是法西斯,他们都失去抵抗的能力,也失去讨价还价的资本。

在此情况下,轴心国只能无条件投降。

早在1942年1月,美、英、苏、中等26国在华盛顿发表的《联合国家共同宣言》中就强调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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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德国纳粹投降的时候,也正是如此。

即希特勒组建的政府不被承认,盟军对德国进行占领,直到新的民选政府诞生。

前有车,后有辙,怎么到日本这里就变了。斯大林质问美国人,杜鲁门无奈地说:我也有苦衷,你以为我愿意跟他们谈条件?

杜鲁门这样说,是因为日本特殊,跟德国政治体制和国情不一样。

1871年,统一的德意志帝国诞生,实行的是君主立宪政体。

也就是说,皇帝的权力是有限的。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期,德国在1918年爆发了十一月革命,资产阶级夺取了政权,建立了魏玛共和国。

到这时候,德国君主立宪制等于解体了。

纳粹头子希特勒,是经过人民选举上台的。

希特勒竞选的时候,许下一个诺言,给我十年,给你一个伟大的德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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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德国战败后,国际地位一落千丈,割地赔款,削减军队,人民生活水平急剧下降,水深火热。

希特勒上台后,无论用什么办法,让德国人民过上了好日子,德国也建立起一支现代化的军队。

如此一来,德国人民狂热崇拜希特勒,民族主义情绪高涨。

希特勒利用民粹,发动了世界大战。

但是战争并没有让德国成为欧洲霸主,反而让德国濒临崩溃。

德国毕竟是有民主传统的,在此背景下,希特勒走下神坛,众叛亲离。

不但人民把他当做毁灭德国的罪人,就是他最信赖的部下戈培尔和希姆莱都背叛了他,开始跟盟军接触。

这一来,希特勒只能自焚,被绑在历史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而日本的情况则截然不同,两国政体就有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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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实行的是天皇制,天皇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地位比中国的皇帝高得多。

中国的皇帝在位的时候,老百姓对他很惧怕,也很“敬重”。

这个敬重不是由衷的,一旦这个王朝完蛋了,老百姓没有几个人怀念,很快就会对新皇帝山呼万岁。

因为在中国,是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皇帝,改朝换代是家常便饭。

在日本不同,天皇既是实际上的“皇帝”,又是神道教最高领袖,日本国家的唯一象征。从神话传说的神武天皇到裕仁天皇,一共传了124代,。

从始到终,还是那个家族的人担任天皇。

后来日本进入幕府时期,执政者像走马灯似的更迭,天皇失去了对国家的控制力,成为汉献帝。

但是无论谁当权,都只能当曹操,没有人敢成为曹丕,把天皇给废掉。

谁要是把天皇不当回事,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人人得而诛之。

如果你不想自取灭亡,就要对天皇客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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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日本人心中,天皇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对象。

明治天皇时期,天皇重新掌握了政权,又以西方国家为榜样,实行了政治、经济、教育和司法全方位改革,在很短的时间内跻身世界强国之列。

如此一来,天皇的威望更是如日中天。

裕仁天皇在位的时候,发动了对亚洲多国的侵略战争,给这些国家的人民带来深重灾难,也把日本推向毁灭边缘。

即便如此,日本人还并没有抛弃天皇。依旧认为,天皇是他们的神,发动的战争没有错。

他们觉得,这世界就是丛林法则,就该是弱肉强食,日本战败了是运气不行,并不是道义上有问题。

因此,在日本即将亡国的时候,亿万子民依旧愿意为天皇殉葬。

日本虽然失去了工业制造能力,但是老百姓不怕死,他们愿意拿起原始的武器,跟占领军对着干。

事实上,日本军方也精心制定了“一亿玉碎”计划,打算跟盟军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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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如果登陆日本岛,就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永无宁日。

那样的话将是两败俱伤,日本这个国家也不复存在。

而作为日本天皇来说,两者相权取其轻,他不愿意日本毁灭,宁可愿意投降。

但是只要他不下令投降,日本人就会血战到底。

他知道自己在日本人民心中的威望,以此为要挟,不愿意无条件投降。

1945年7月26日,盟国发布了《波茨坦公告》,公告明确提出:日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必须无条件投降。

然而在军方的巨大压力下,铃木贯太郎首相拒绝了相关条款,说保留天皇制是底线。

即使是日本挨了两颗原子弹之后,态度依旧没变。

杜鲁门考虑再三,答应了日本的条件,保留天皇制度。

在此背景下,天皇在8月中旬向日本全国发表了停止战争的诏书,日本全国果然放弃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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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保留了天皇制度,但是盟军对日本的占领和改造依旧不可避免。

根据协议,麦克阿瑟将军出任驻日盟军司令,率领美军开始对日本的占领。

美军登陆之后,裕仁天皇去拜会麦克阿瑟

起初,会谈气氛友好,麦克阿瑟是个很绅士的将军,不是一介莽夫,不然杜鲁门也不会任命他驻守日本。

因为占领日本之后,还要对日本进行现代化改造,只会打仗是不行的。

但是到了最后,麦克阿瑟却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很多日本人战败之后都剖腹了,作为侵略战责任人,你为何没有切腹谢罪?”

这一来气氛紧张起来,空气当场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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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日本虽然战败,但是没有人敢问如此尖锐的问题,这世界恐怕也只有这个美国将军有这胆量。

在场的人全都精神紧张,把目光投向裕仁天皇。

裕仁天皇不慌不忙,坦然回答了四个字:“由不得我。”

他进一步解释说:“我不能那样做,因为日本人需要我,你们不也同样需要我吗?”

他说的倒是大实话,要不是这样,天皇恐怕也跟东条英机那样,被盟军送上绞刑架了。

也许是认为这话说得过于张扬,停了一会,天皇缓和了语气,为自己辩解说:“我们日本实行的是内阁制,我对战争的影响有限,关于战争的所有决定都是内阁做出的,该承担主要责任的是他们。”

一句话,天皇将自己的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其实在当年,这样的一幕究竟有没有真实发生过,一直有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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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麦克阿瑟将军的回忆录中,对此进行了澄清,他说:“作为一个有修养的人,任何人都不会对天皇说出那样的话,我自然也没有。”

从情理上看,麦克阿瑟也不会那样做,万一激怒了对方,他回去之后真的寻了短见,日本不又要天下大乱了?这显然对美国人的占领不利。

但是,如果麦克阿瑟真的那样问了,天皇估计也八成如此回答。

因为在他看来,那场给亚洲多国人民带来巨大灾难的战争,就是日本军人造成的,自己没有任何责任。

裕仁天皇直到1989年去世,都没有对那场战争进行过反省,更没有给任何一方进行道歉,这就说明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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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道地说,裕仁天皇对那场战争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欠亚洲各国人民一个道歉。

不对那场战争进行深刻反思,悲剧也许就会在未来重演。

参考资料:《老兵不死:麦克阿瑟回忆录》 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

《末路穷途:日本战败前后》 姜照远 著 北方文艺出版社

《见证日本投降》 黎秀石 广东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