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缅怀我尊敬的老师
文/彭妙才
人年龄大了，对身边就近发生的事，经常会失忆，总是想不起来，我刚才说了什么，或接下来要做什么，但对以前的事，越是久远，越是记忆清晰。
前天，看了前海传媒中心总编、中国法治新闻社华南区副社长陈光平发小转发的《还我青梅竹马时》纪念发妻彭慕芳逝世二十周年的文章（原创李杜芳），勾起了我对慕芳老师的怀念，有的事尽管是发生在四、五十年前，我还是记忆犹新。
1973年3月份的一天，头天晚上下了一场好大的春雨，村里的那口泉水井（柏树坡）被洪水淹了，清早我父亲只好到离家不远处的平江县第九中学（我们叫九中）的井里挑水，在学校的宣传窗里，父亲看到了还在九中念书的慕芳老师写的作文范本。吃早饭时，我父亲就对我说，看到你那狗爬样的字就来气，你到九中去看看，慕芳写的字多整洁、多清秀，作文写的多好、多生动！以后一段时间，父亲只要是在九中附近哑湖口出工，中途歇场（休息）时，总是要跑到学校宣传窗去看看，是否有慕芳新贴出来的作文。回家后谆谆教导我们，要向村里的慕芳学习，认真读书。那时我才十来岁，字写的好不好无所谓，作文是什么概念都很模糊，也从来没有遵到父亲的意思去学校看别人写的作文，至于慕芳是那一个我也没见过，但是在我童年的心中，记住了这个名字，也知道她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1975年前后，我们大队成立的文艺宣传队，它可是我们村里的骄傲，因为每年的公社文艺汇报演出总是第一名，它汇集了我们村里的文化、文艺精英，象杜芳、慕芳、练练那就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每到汇报演出，就像过年一样热闹，我们小孩更是欢欣鼓舞，场场不会错过。我对湖南花鼓戏《送货路上》、《沙家浜》映像最深，特别是《送货路上》方秀春的扮演者、《沙家浜》阿庆嫂的扮演者，老百姓是赞不绝口，直夸不但人长相漂亮，而且演唱字正腔圆，演技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精彩绝伦。从大人的口中才知道，扮演者就是慕芳，到这时我才把人和名对上号，算是认识了。
演技好那是家喻户晓的了，但其文艺创作水平知道者就寥寥无几。我从我的发小和朋友、杜芳哥的弟弟坚芳那里看到过她和杜芳哥共同创作的好多剧本，其中的《评水浒》、《抓特务》真是引人入胜、脍炙人口，可谓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出类拔萃、传世佳作。我还依稀记得《抓特务》中的一些经典台词：
“我立走上台，介绍自己来，我叫李志新……家住凤形大屋里，同是一个队……”
“你看那个李志新哦，抓着我啪几啪，作着我瞎一剂（平江话）……”
“前头就是黄柏山，一片黑漆漆……”
这些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在文化、娱乐匮乏的七十年代，是何等的经典、何等的受欢迎、给老百姓带来了何等的快乐，现在的年轻人是无法体会的。
1976年，慕芳来到我们学校担任老师，教我们班的语文，这时我才知道她也姓彭，从我小时候学习的榜样，到我喜欢的演员，现在是我尊敬的彭老师。
但是这“尊敬”的二字，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哦。十二、三岁的我，不太懂事，自认为在班上的成绩还可以，不知天高地厚，总想找机会“考查考查”她。等了一个多月总算等了机会，那个星期她布置的作文题目是“给家里写封信”，我自作聪明，在信的结尾，写日期的时候，我故意写成三月三十二日，我认为班上有五十多位学生，正文看的仔细有可能，日期落款她肯定不会看，如果没发现，我可抓到了看笑话的把柄。等下星期发作文本时，我迫不及待打开，在我错写的日期下面，老师用带红颜色墨水的笔工工整整写下“三月三十一日”，既没有在旁边的评语栏里，写下挖苦讽刺的评语，知道我是故意的也没有把我喊到办公室里批评教育，更没有在班上把这件事说出来。只是在发作文本的时候，用眼睛盯了我一下，我的那点小聪明，老师看的一清二楚，那一节课我面红耳赤，头都不敢抬起来，这时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老师对工作是多么的认真和仔细，对学生是多么的包容和爱护，是值得我们尊敬的好老师，后来，1982年寒假我和老师谈起这桩事，她只是嫣然一笑。她的这种一丝不苟认真工作的作风和对人宽容的态度对我的一生影响很大。
1977年11月恢复高考，考试完后，好多人在神仙坪和肖士中老师对化学试卷的答案，我还清楚的记得肖老师说，慕芳老师做对的最多。果然成绩出来后，我们周边几个村，只有慕芳老师被录取了！毕业后在平江一中初中部任教，81年我在平江一中读书，经常到她那里去玩，她总是鼓励我认真学习，不要有思想包袱。
以后老师调到岳阳市妇联工作。
1982年我如愿考取了北方的一所大学，当年放寒假时在岳阳下的火车，清早去买回梅仙的汽车票，不曾想只买到二天后的车票，买完车票后只剩下二块八毛钱了，这二晚的住宿，六餐的饭菜怎么办，我真是急了！猛然想起杜芳哥和慕芳老师在岳阳市委工作，只好硬着头皮找到岳阳市委大院，经人指点来到老师家里，说明我的困境，杜芳哥和老师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到了晚上老师看到我比较拘束，又把我那小心事看透了，开玩笑说：她正在自学考试，有些高等数学题目不太会做，这二天正好辅导她，以前她是我的老师，现在你也当我一回老师。当时我是相当的感慨，一是处处为别人着想，让我放下生怕麻烦别人的顾虑，二是她是科班出身，在市妇联有了人人羡慕、四平八稳好工作，但还是在考本科文凭，努力学习，不断充实、提升自我。这时我又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对我说的“你们要向村里的慕芳学习”那句话！
1984年放寒假，同样的原因，我又到杜芳哥慕芳老师家住了一天一晚，不过那时脸皮厚多了，在他们面前没顾虑，也放得开了。
1986年大学毕业分配到了湘中工作，离家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但那时交通相当不便，九十年代初回家过年时，也见过二次面，我尊敬的老师还是那样的美丽、优雅。
离开家乡几十年，走南闯北，认识了不少人，也见识了不少人，你们说我井底之蛙也好，孤陋寡闻也罢，但慕芳老师是我认识的女性中最优雅、美丽、大方、温柔、善良、脱俗、贤淑……不知有什么词来形容，我突然想起了梵文“般若”（我理解为智慧与行动的统一）二字，不知用错词没有。呜呼，不随人愿，天炉英才，老师英年早逝，惜哉！惜哉！
2007年正月初五杜芳哥的弟弟坚芳回梅仙祭拜父亲和大嫂，我也随同一起去了，在老师的墓前，我三跪三拜。农村中同辈人之间有没必要下跪的习俗，但我在心中默默念道：尊敬的老师，我那三跪三拜你受的起!
附：李杜芳作品
作者：彭妙才
2024.02.20（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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