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血粑、血肠(林浩)
一到腊月间,各地便开始杀年猪了,硕大的一头肥猪短时间内吃不完,就得想办法存储起来,以便在悠悠岁月里慢慢享用。猪血也不例外,青川人将其吃法发挥到了极致。
以前,青川人喜欢用猪血来烧汤,现在更多的人把它做成了血粑和血肠,可以吃上多半年。说起这种饮食的出现和延续,与当地人时常怀有的忧患思想分不开。当地的老年人时常告诫自己的后人,切不可“有了一顿充,没有了敲面桶”,虽不是什么至理名言,但从字里行间,我们能够找到它们应运而生的一些线索。如今在青川,血粑和血肠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成了当地不可或缺的美食。
血粑、血肠
青川各地做血粑的方法有所不同,各有特色,最普遍的做法就是在新鲜的猪血中加入面粉、调料,蒸熟而食。
面粉是有所选择的,首选荞面,其次是麦面、玉米面。各种面粉或是单独使用,或是几种混合使用,各有不同。当地人之所以首选荞面,据说是用荞面做出来的血粑比较泡和,而用其它的面做出来的质地较硬。面粉加多少很讲究,与蒸馒头相比,做血粑的调面要稀和得多。除了加面粉以外,姚渡等个别地方有加入大米干饭的习惯,用这种方法制作出来的血粑,刀口处白色米粒点缀在黑色的猪血中,黑白相间很是好看,味道又胜出一筹。
做血粑还要加入调料,加什么在各地不尽相同。有的地方要加入盐、花椒面、豆瓣酱,有的地方不喜欢加瓣酱,还有的地方纯粹一点调料也不加。一切调置妥当后,就可以上笼床蒸了,蒸时需用五雷大火。蒸熟冷却之后便切成小块收存起来,要吃的时候,根据人的多少取用,甚是方便。
乔庄人做血粑另有一套,不直接加面粉,而是加米浆。在杀年猪的前两天将玉米粒(用石磨或者粉碎机将玉米碾成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大小的颗粒),或者是大米,用清水泡胀,磨制成浆,滤去粗渣之后和入猪血中,接下来的操作就与其它地方的制作方法一样了。
茶坝、骑马一带的血粑做法又有不同,近似于做米豆腐。在杀年猪的头两天将大米或玉米粒用柴木灰泡胀、磨成浆、过滤待用,有的人家还要加入少许活魔芋一起磨浆。等猪血接到盆子里后,就将米浆倒入血中,搅拌均匀就可上锅蒸了。用此方法做出来的血粑多了一种柴木灰的碱香味,容易打开人的胃口,最解油腻。
建峰人更有思想,做血粑时除了要往猪血里加荞面,还要像茶坝、骑马一带那样加入柴木灰泡制的米浆。
青川各地做血粑,除了用料不同之外,工艺上也有差异。三锅石一带做血粑有一个发酵的过程,在向猪血中加入麦面时还要拌入酵母,待发酵充分之后,或加入少许调料,或是纯粹不加,倒入笼床用大火蒸熟即可食用。用这种方法做出来的血粑呈蜂窝状,吃起来十分软和。
血粑既可以像馒头一样直接烤了吃,又可以与肥猪肉一起炒着吃。炒这一道菜时,先要把肥猪肉中的油脂炼出来,再把切成薄片的血粑揽入锅中,将两面煎得酥脆,然后依次放入姜、豆瓣、蒜苗、葱、花椒面、味精炒均匀就可以起锅食用了。
不同方法做出来的血粑口感不同,建峰、茶坝、骑马等地的血粑吃起来脆硬、光滑少油,三锅等地的血粑炒出来油沾蜂窝,吃起来软和。到底哪个最受欢迎,也是豆腐白菜,各有所爱。
关庄、凉水、苏河、红光、石坝、房石、曲河、前进、乐安、姚渡等地的人不怕劳神,喜欢做“血肠”,顾名思义就是把血灌在肠子里的美食。所用肠子是猪的大肠,所用面粉多是荞面,也有用麦面、玉米面的,或者几种面混合使用。
做血肠很费事,需要一口大铁锅,加入多半锅干净水,将水烧至略有一些烫手即可动手制作血肠了。制作血肠时要在锅边支起一个簸箕,用来放肠子和血浆盆子。开动时需要三个人一起搭手,一个人牵住肠口,一个人往肠口里舀血浆,还要一个人将灌入的血浆不断往肠子的末端挤压,挤够一拃长之后就用棕叶或是细麻绳扎起来,捋放在热水锅里,如此反复。
灌血肠和灌香肠一样,需要不断的装入,不断的挤压,挤压要挤得有技巧、压得有分寸,不可用力过猛,用力过猛血肠容易“爆肚”,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几个人就要从头再来。用力过小,肠内的血浆行走不畅,容易受阻,既影响操作速度,灌出来的血肠又不饱满。灌血肠时,负责挤压的人还要做好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用针在捆扎好的血肠上扎眼子,以免血肠遇热胀气而“爆肚”,第二件事情是手拿擀面杖不断擂动盘在热水里的血肠,让其在热水中均匀受热。等血肠灌好之后,再用中小火把血肠煮一阵子就可以起锅了,沥干水挂起来,想吃的时候就从挂上取一截,很是方便。
血肠久负盛名,好吃不好做,是许多人的念想。切好的血肠圆圆的,黑白分明,边上一圈是白色的肥肠,中间是黑色的荞面和猪血。切好的血肠起先还是平平整整的,在锅中煎过之后,就变成了灯盏窝,在锅铲下发出脆脆的声响,再加上配料的爆香,老远就能闻到扑鼻的香味。挑一块放在嘴里,立即满嘴生香,咀嚼之间,猪肉的油脂香和姜、葱、蒜的清香汇聚在了一起,荞面软中带糯,肠子脆中带韧,油而不腻,回味无穷。
青川也有个别地方做血肠的用料与做血粑类同,如三锅石等地用的不是荞面,而是麦面和少许的玉米面,还要加上一些鸡冠油。
归结起来,青川人做血粑和血肠所用之物全是本地普普通通的特产,一些杂粮被派上了用场,因地制宜性极强,其制作技艺充满了创造性,制作方法各地也在相互学习。
血粑也好,血肠也好,如今在年青人的眼里算不上什么稀罕之物,甚至比不上他们所酷爱的炸鸡腿。但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每到杀年猪的时候,就想起了吃血粑和血肠的事,那句“有了一顿充,没有了敲面桶”的老话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出现在脑海里。
亦或,青川人对血粑和血肠的钟爱,一半在味觉里,一半在前辈的话里。
(来源:青川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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