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骑车去上班,一路上东风送暖,寒意不再。我尽情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闻到了红梅的花香,循香而望,梅花开得像一团红云。
我望着那一朵朵花开,不禁想到了张栻的《立春偶成》中的那句:“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
草木是最知春天的。你瞧,迎春花刚感受到一丝春风,便急切切地绽放了金黄色的小花,想把春来了的消息告诉大家;而迎春樱得到消息后,在阳光大好的时候张开了重重花瓣,成为“长在树上的向阳花”;等再过些天,望春花一开,半城春色浓,惹得人们在色白微碧的玉兰花下驻足……
城市里的人们踏春赏花,而身处乡野的母亲,她忙着春耕,忙着播种,顾不上赏花。她扛着锄头走进田地,脚踩着湿润、松软的泥土,脸上的笑容溢出来,自顾自地说着:“终于到春天了,真好啊,又是一年耕种好时节啊!”邻居婶婶站在田头,扯着嗓子问道:“今年打算种些什么啊?”母亲笑着回应着:“先松松地,后面再撒菜籽、豆子,种菜种豆,年年如此。”她们在田间聊着,蚯蚓在地下慢慢蠕动,春风煦暖,空气中皆是春的气息。
对于我而言,春天最大的欢喜是可以吃到春食。外婆在世时,每到立春之日,都会送春盘到我家。所谓“春盘”,就是一盘春天的时令蔬菜。幼时不解为何春盘里放的是萝卜、韭菜、芹菜、荠菜和香菜,后来才得知春盘始于晋代的五辛盘,“五辛”即“葱、蒜、韭菜、芸苔、胡荽”,食用五辛可以疏肝助阳,从而祛除冬天积攒的浊气。燕子携花送春来,外婆亦是把她眼里的春天送给了我们。
母亲笑盈盈地接过春盘,将荠菜洗净、切碎,又打了几颗鸡蛋,炒了荠菜鸡蛋馅。接着她又擀了薄薄的春卷皮,将馅包进去,放进油锅里炸。不一会儿,黄灿灿的春卷就炸好了,一个个长条的春卷摆在盘子里,似乎是身穿金衣的娃娃,甚是可爱。我馋得用手拿了一个春卷,咬进嘴里,荠菜的清香在口腔里蔓延开,油顺着我的嘴角流了出来。母亲瞧见后,嗔怪道:“多大的人了,不知道用筷子夹啊!吃得满嘴是油,像个小馋猫……”我舔一舔嘴角,冲着她笑了笑。“吃春卷,迎春尝新,把春天的味道吃进胃里,一年风调雨顺,春风得意……”外婆和母亲说笑着,美滋滋地尝着皮薄酥脆的春卷,春意在我们心中荡漾开。
南宋僧人慧开曾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在我眼里,春日就是一年最好的时光,可赏美丽的春花,可播种春天的希望,亦可品尝春天的美食,实在是美不可言、妙不可言呀!
作者:杨疆宇(作者系重庆市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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