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女婿“条船儿”:怼开,谁怕谁 ‖老家许昌

文‖王振江 图‖网络

前序 【解词】

河南女婿之间相互称呼“条船儿”(连襟、一根杠),平时在一起闲喷都会说:“我的条船儿是干啥啥滴!”“这事儿,俺的条船儿能摆平!”“我打不过你,我喊我的条船儿来!”

在中原,“条船儿”是一帮势力,“条船儿”是个关系网,“条船儿”之间很抱团儿。有的一家有两三个条船儿的,有七八十来个条船儿的,有的一个千户大村庄会有几百个条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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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过去了,那个头牦牛的故事时常在我耳畔萦绕

每年过年时无论艳阳高照,还是冰天雪地,大年初二,各路条船儿都会雷打不动地走老丈人家。

故事就这样年复一年地轮回,娘家人,女婿们,条船儿们乐此不疲。且来看看几十年前春节“条船儿”走老丈人家的场景!

第一章 【密谋】

某千户以上的大村庄。娘家方面,有德高望重的、充满睿智的老者,在年根儿杆儿安排道:“看看!到年根儿杆儿啦,哞(没)天儿啦,各项准备都要往前赶。初二这一仗一定要打好,不然就得等到过了律儿啦!”

娘家人甲:“小六子,你快去废品店买好酒酒瓶去!”

娘家人乙:“老五大,你是咱大队的支书,你得广播一下,把咱队的吽、驴、骡子、猪、羊都得在初二赶到村头,要展示咱村儿的富有!”

娘家人丙:“我是民兵营长,初二我领着民兵,扛着枪站在村头,压压女婿们的邪气,让他们不敢欺负咱村儿的闺女!”

带头人布置战术道:“老二、老三、老四、老五练一七、二八、三九、四零枚,我还用老五魁压住阵脚!”

“大战”在即,娘家人个个摩拳擦掌。

再来听听“条船儿”阵容的响亮口号。

大条船儿:“去年咱赢了,今年不打无准备之仗,咱要换枚,打他个措手不及!”

二条船儿(小诸葛):“今年咱的重点对象是老五大、老六大、老七大,小三儿、小四儿、小五儿、小六儿、小七儿。咱要像田忌赛马一样,用咱最差滴对付他们最好滴,用咱中等滴对付他们最差滴,用咱最好滴对付他们中等滴!”

三条船儿:“我去废品店买好酒酒瓶去啦,都让人抢先一步买走了,不过红薯干酒已经定住啦,5毛一斤!”

四条船儿:“今年咱每个人都要骑飞鸽、永久、凤凰自行车儿回去,非得压压他们的气势不可!”

五条船儿:“我建议每人都得穿中山装,涤卡裤,新解放鞋回去,哞(没)的人提前借好,不能丢咱条船儿的人!”

六条船儿:“我把头油都准备好啦,美滴很!”

“对!都得抹头油!”条船儿们异口同声赞同着。

我在许昌的岁月里有时会被守擂方(娘家人)邀请,有时会被“条船儿”方邀请去过大年初二。攻守双方都很尊敬我,都不会硬劝我划拳喝酒,我是他们的特约嘉宾,往往我会坐在上席。

每年的年根儿杆儿,我都会把我的“喝茶”布衫儿、裤子、鞋准备好,要不就哞天儿啦,不能等到过了律儿!

第二章 【进庄】

大年初二,村头站满了人,猪、吽、骡子、羊也都集中到了村头,景象大富大贵。民兵们飒爽英姿,更显不凡气势。

上午九点后,“条船儿”们陆陆续续地过来了,他们一个个头抿得油光铮亮,衣服穿滴板板正正,解放鞋干干净净。“条船儿”们推着自行车,屁股后边跟着老婆孩子。回娘家的闺女们也是花枝招展,这得让村上的人看出来她是享福滴,在家里是说话算数滴。

这些人手上拎着“好酒”,点心盒最少4盒,最多8盒、12盒。其实人们都心知肚明,“好酒”是用空瓶子灌上了红薯干酒。那点心盒里边的点心已经成了大坨坨了,根本不能吃,它只是个道具,有的能在家里放上七八年,你送我,我送你,关键时候用的,要的是面子,面子可比啥都重要!

一番“表演”之后,村上的人们交头接耳:谁家的女婿混得好,谁家的女婿有钱,谁家的女婿是假装的,谁家的闺女嫁对了,谁家的闺女那气色不像过的好日子,都看在明白人的眼里。

第三章 【入席】

村上各个接待女婿的家里忙了起来,先在家里喝酒,然后人们集中到了村上的仓库房,里边并排摆上八仙桌,桌上摆上参与者从各自家里带来的菜,另一个桌上排满了高级酒瓶,酒的内容好坏不重要,要的就是这个范儿,那个年代有这样的“势”已经很不容易啦!

待攻守双方坐定,按照年根儿杆儿制定的方针、战略战术开始战斗了。人生百态憨的、精的、能的、滑的轮番上阵,尽情展示着自己的风采。

酒过三巡,人过五轮,矜持的场面变得疯狂,喊叫声此起彼伏,一切都在“酒仇”之中。准备充分的“条船儿”们,开始各自表演了:

有的赶紧以上厕所为名,偷吃几口干镆,因为馍能吸酒。

有的使劲儿喝浓茶;有的会喝一大碗醋;有的把输的酒混在自己的茶水里一干而净;有的喝一阵子就跑出去在哪个墙根底下用手使劲抠自己的喉咙隙,把肚里的酒吐出来,回到酒场上继续“战斗”……

第四章 【散摊儿】

下午4点左右,村上、路上,摇摇晃晃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攻守双方未分输赢,各喝倒了几个。

“条船儿”们开始回家,他们的表现千奇百怪:有的衣帽不整,有的丢盔弃甲,有的一身泥污……他们互相奚落着,互相潦俏着,互相鼓励着,互相约定着:到律儿那一天再战!

有的还没喝尽兴,使劲拉着“条船儿”让到自己家继续喝,要喝就必须喝得劲儿!

正月十五——律儿的这一天又开始啦,不但是“条船儿”之间,就连单位之间、工友之间、战友之间、同学之间也是你请我,我请你,一直喝到二月二龙抬头才算告一段落。

最后,攻守双方各自集合,总结表彰,约定来年再战!

后记 【闲侃】

以上都是几十年前春节时的记忆了,如今“条船儿”再回老丈人家,那么轰轰烈烈的场面已经绝迹了。现在都是在各自的家摆个小酒摊儿,一家人坐在一块儿,能喝就多喝点儿,不能喝就少喝点儿,基本上不多劝酒了。当然“条船儿”们提的酒和礼品不管好坏,都是货真价实的,不会再挂羊头卖狗肉了。

【作者简介】王振江,男,68岁。 1956年生于北京,1964年随父母定居许昌。先后在许昌地区公路运输公司子弟学校、许昌市第一中学、襄城县颍桥公社陈刘侯大队新建队、许昌地方铁路分局读书上学、下乡知青、就业工作。1988年后就职于陕西省西安市陕西科技大学。 1993年至今往返于许昌及陕西西安之间,致力于许昌与西安高等院校之间的经济、技术、人才的交流活动工作。1977年开始文学写作,先后写有长篇小说、中篇小说、短篇小说、电影文学剧本等文学作品(均未发表过)。 2012年至今在网络上发表原创作品190余万字,累计撰文字数1700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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