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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山火烧了4天之后,外省的朋友震惊、好奇、担忧地问我:你老家整个省都在燃烧啊?

是的,当山火都已快扑灭时,贵州山火才成为一个热点。内容主要是当地人拍下的小视频合集,以及一张密密麻麻的贵州火情图,在微信群里传播。

熊熊烈火、持续几天燃烧、多地有火情、集中在一段时间内发生,由这些因素可以得出一个判断:这事很严重!由这个判断又会产生一个疑问: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媒体报道?

这个问题其实可以问得更精确:为什么没有市场化媒体报道贵州山火?

大家已经有这样的认识:官方媒体是不会报道本地负面报道的。我直接忽略了《贵州日报》,看了下相对市场化的《贵州都市报》。报纸显示,春节之后,整个贵州洋溢着乐观向上的氛围,各项工作稳定向好,只在21日发了一小条“贵州启动森林火灾IV级应急响应”。

被寄予希望的市场化媒体,指的是省外一些能做一点负面报道的媒体,包括澎湃新闻、新京报、极目新闻、上游新闻、封面新闻、三联生活周刊、经济观察报等,大概十来个。很遗憾和痛心的是,南方报系逐渐淡出了此名单。

大家没有看到市场化媒体的报道,原因是关于贵州山火:

没有故事。

市场化媒体要派一个记者去贵州,不是要让他去发一些小消息,而是要让他去做深度调查。

我曾做过多起灾难事故的调查新闻,比如2004年海宁土庙火灾事件,2006年桑美台风福鼎海难事件,以及多起山西矿难事件,这些事件,到了现场就找到刻骨铭心的故事,揭开不为人知的真相。

但如果我在贵州就山火采访一个村民,他会说是哪一天烧起来的,很大,晚上能听到嘶吼声,都不敢睡;采访一个消防员,消防员说接到任务就来了,连续奋战了好几天;我找到一个消防志愿者,这人有点故事,讲了自己带着油锯去砍树形成隔离带;我想采访引发火源的肇事者,但已经被抓起来了,即使能采访到,肇事者也只能告诉我:我就是烧了点草,根本想不到会引发这样的后果……

我要去采访应急中心,应急中心说找宣传部;我找宣传部,宣传部说等通稿。但作为一名调查记者我总是能找到防火指挥部的人,对方向我说了起火原因、如何制定方案、如何调度、运行机制等,还算是有些料。

这些信息并不需要派一个记者去当地采访才能拿到,采访到这些信息也不足以写成一个新闻故事,主要原因是:

没有激烈冲突。

大部分信息都在明面上,难以掩盖也没有掩盖的动力。救援是否及时有效是一个可能的方向,但目前来看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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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多地的山火,虽然多和大,但没有太多波及人们的生活。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这是万幸;有两名消防员牺牲,我们对他们表示哀悼和敬意。

综合以上因素,如果以深度报道为目的,市场化媒体的编辑部不会派记者去做贵州山火这个题。

没有新闻才是最好的新闻。

事实上,也是有媒体在进行报道的。比如上述新京报、封面新闻等。但是,因为事件本身没有延展性和故事性,对此进行的报道也没有什么信息量,也就没有被大家关注到。

从新闻传播上来讲,贵州山火这事,就是起火了,火很大,火被扑灭了,说小自然也不小,但说大它也大不了。这事适合视频媒体拍下火势画面,以及烧死一条大蟒蛇、一头牛;也适合科普媒体,告诉大家山火为什么是一条线,山火消防最重要的是阻断火势走向。

很多人不懂新闻规律,不懂新闻行业的操作方式,不关心事实只关心立场,不提供逻辑只提供情绪。

比如一篇广为转发的自媒体文章说:“贵州山火已经烧了多日,可是网络上竟然被贾玲电影和女教师出轨等娱乐新闻霸占热搜!谁在压着贵州山火的热搜?谁对这么大的火灾如此冷漠?”

甚至还有人脑补出国际间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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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把荒谬的事情用轻松的方式讲出来,是喜剧;但一个人把荒谬的事情用严肃的方式讲出来,用流行的话说就是非蠢既坏了。

相比起来,2024年开始中国走离火运这说法,还比较有娱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