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陈伯达是一个悲剧人物,我们只知道他高光的时刻,但是,关于他出狱以后的生活却鲜为人知。

可能有些读者,对“陈伯达”这个名字比较陌生,而那些从60年代走过来的人,哪怕是70年代出生的人,对这个名字是不陌生的,因为,他毕竟曾经是新中国的第四号人物,伟人的头号秘书。

陈伯达出狱后,过着很低调的生活,虽然有不少媒体想登门采访,但是都被他婉拒了,只有叶永烈成了他晚年唯一的采访者。

这篇文章,咱们就从叶永烈的角度,去看看这个老夫子出狱后的晚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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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1989年的9月13号,这一天,叶永烈从上海来到北京,去陈家拜访陈伯达,他和陈伯达谈了一下午,谁曾想,这一次分别之后,竟然是一场意外的永别了。仅仅只是过去了七天,远在上海的叶永烈得知陈伯达去世的消息。

叶永烈去到北京的时候,天气还很热,陈家位于北京东郊的一栋民宅,位于六楼。穿着短袖衬衫的叶永烈,爬上六楼的时候,已经出了不少汗。他轻轻的敲响房门,门里的人通过内窥镜看到是叶永烈来访,就打开了门,开门的是陈家的儿媳张兰华。

张兰华和陈伯达的儿子陈晓农相识于石家庄,那是在70年代,陈晓农在石家庄一个工厂工作,他从最基层的学徒工做起,两年后才转为正式工。晓农和张兰华是工友,两人相识相恋。

陈伯达出狱后,陈晓农就带着妻儿远赴北京。照顾陈伯达的晚年生活。

到了北京之后,组织上给陈晓农重新安排了工作,而张兰华就专心在家照顾着陈伯达,和才上二年级的儿子。可以说,陈伯达的晚年生活,基本上是儿媳张兰华在料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儿媳对陈伯达的感情也越发的深厚。以至于在公公的遗体告别会上,大家都在小声抽泣的时候,张兰华难以抑制内心的悲伤,旁若无人的放声大哭。

叶永烈进到屋子之后,房间里所有的窗居然都是关着的,显得越发的闷热。对于这种情况,叶永烈已经习惯了,因为陈伯达怕冷,即使是在闷热的夏天,他在家里也会穿着长袖衬衫,而且常年都会戴着一顶帽子。他怕风吹,因此,家里的窗户哪怕是在闷热的夏季,也是关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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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叶永烈的话来说,他和陈伯达之间,好似相差了一个季节。

陈伯达通常都在他的书房里呆着,书房里的布置也很简单,一对老式沙发,地上铺着墨绿色的地毯,唯一显眼的家具是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通常铺满了很多书籍。这个小小的书房,是陈伯达平常工作的地方,也是他会客的场所。

叶永烈来过陈家很多次,对于这个家也是比较熟悉的了,随着两人接触的频繁,两个人仿佛还成了忘年交。为了方便采访,叶永烈通常是在陈家附近的宾馆住宿,坐上公共汽车大概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有一次两人聊得很晚,以至于忘记了时间,叶永烈错过了末班车,没有办法,他就住在了陈家。

这对于陈伯达而言,也算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了,因为他出狱后,基本上是闭门谢客,家里的大门基本上是谢绝客人来访的,更别说留客人过夜了。

进到书房以后,叶永烈看到书桌上放着砚台,还有铺开的宣纸,就询问:你是在练书法吗?

看到叶永烈进来,陈伯达笑着回道:是的,没事儿,就锻炼一下身体。

这个出生于福建惠安的老人,说着一口很浓重的闽南话,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叶永烈也不是很听得清楚,但随着两人接触的次数多,他也能听懂这个老人那浓厚的闽南腔了。

陈伯达有一个小习惯,和喜欢的人聊天,他的眉毛会不自觉的上扬,而那眉梢有一根眉毛,尤其显得突出,足足有大约五厘米那么长,他眉毛这么上扬,更是越发的凸显出来。

在叶永烈的印象中,这是他和陈伯达的最后一次会面。

在他看来,这个老人当时的身体状况很良好,完全看不出一点病态之状,也是因为这样,七天之后,他在上海得知老人病逝的消息,起初是很吃惊的,甚至于有些难以相信。但事实上,老人的身体说倒就倒,有时候来的就是这么毫无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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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9月20号,连着下了好几日大雨的北京,从炎热的夏季,一下子毫无预兆的来到了寒冬,人们也纷纷翻找出厚衣服来抵御严寒,这种天气的突然变化,对于年轻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老人而言,就是一道鬼门关了,可惜的是,陈伯达没有顺利迈过道坎。

9月20号的中午,张兰华叫醒陈伯达起来吃午饭,儿媳带着孩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陈伯达独自在饭厅吃饭,毫无预兆的,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等儿媳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而当时陈晓农在去石家庄的火车上,陈晓农是陈伯达和第二任妻子余文菲的儿子,陈伯达出狱以后,陈晓农和母亲余文菲在石家庄生活,为了照顾陈伯达的晚年,组织上把陈晓农调去了北京。而晓农也放心不下在石家庄的母亲,因此,每个月他都会抽出几天的时间,往返于北京和石家庄。

事后,叶永烈从陈晓农那里了解到,可能是因为天气的突然变化,导致血管收缩,而老人的血管本就脆弱,最是经受不住这样的变化,这才引发了心肌梗塞,导致父亲毫无预兆的去世。

如果非要说陈伯达上了年纪,有什么病的话,那么,他身上倒是有老年人的通病,也就是健忘症。不过,他只是对最近的事情记不太清楚,就连经常来给他看病的医生,他有时候也记不得人,反倒是对年轻时候的那些事情,记得很清楚。

叶永烈知道陈伯达这个毛病,因此,他就开口询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陈伯达笑着回应,说记得,你是上海来的叶永烈,我的那篇小说《寒天》还是你帮我找到的呢。

陈伯达口中的这本小说,是他这辈子写过的唯一的一篇小说,他写这本小说的时候,还只有24岁,因此文笔上还稍显一些稚嫩。

看到是叶永烈来拜访,陈伯达的兴致很高,他和叶永烈聊起了陈年往事,说他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写诗,还给他讲述了自己的初恋,那是在去苏联留学的火车上,他结识了自己的初恋,也是自己的第一任妻子褚有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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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上了年纪,聊起往事就止不住言语,与其说是陈伯达在同叶永烈聊往事,倒不如说是他自己在回忆,那一桩桩、一件件值得留恋的过去。

这一天,两人谈话的兴致都很高,从下午一直谈到了月亮挂上了天,眼见得夜开始深了,叶永烈就起身准备告辞,在临走之际,他询问陈伯达还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的。

陈伯达思虑片刻,就说让叶永烈回到上海以后,帮自己找一篇名为《论谭嗣同》的文章。这篇文章有些念头了,是1934年2月在上海刊发的,陈伯达说,如果叶永烈在上海找到了的话,就把复印件寄给他。

谁曾想,叶永烈返回上海之后,仅仅过了七天,陈伯达就去世了。

9月28号的上午10点20分,陈伯达的遗体告别会在八宝山的第一告别室进行,整个告别室布置的很简单,来到告别会现场的只有40多个人,是他生前的亲戚、故友,还有一些老部下。

遗体告别会现场写着的名字是“陈建相”,这是他的本名,而“伯达”只是他的笔名。因此,即使旁人路过,看到“陈建相”这个名字都很陌生,他们并不知道这原来是鼎鼎大名的陈伯达。

遗体火化之后,陈伯达的骨灰就寄放在老山骨灰堂,一直到1991年的二月,陈晓农和妻子带着陈伯达的骨灰,从北京去到岭头村老家,这个小村子坐落在福建惠安县,很安静,位置也比较偏。

陈伯达的骨灰没有安葬,而是放在了一口水缸里,这口水缸,就在他85年前出生的那个老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