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那天,我和婆婆站在老公两侧。

老公左手揽着我的腰,右手和婆婆紧紧握在一起。

我妆容精致,婆婆也不遑多让。

保养得宜,仪态万端的婆婆,甚至让很多不熟悉我们的来宾分不清谁是新娘。

整个画面,和谐又诡异。

老公李枫是单亲家庭,当初和他结婚,爸妈顾虑重重,觉得单亲家庭问题多,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他们同意。

确定了婚期以后,在某机要单位当二把手的婆婆,大手笔全款在繁华地段给我们买了婚房,配了车。

彩礼,五金也是毫不含糊,所有礼数都特别周全。

婆婆的做派,我家无可挑剔。

只有一点我不太满意:

婆婆要求婚后和我们同住。

李枫家明明有几套房子,婆婆年纪也不大,远不到需要人照顾的年龄,我私心里觉得实在没必要非要和我们一起住。

给彼此多一点空间不好吗?

我让老公去和他妈说。

他却为难地表示,他妈为了他,离婚后一直没有再婚,这么多年他们母子相依相伴。

如果他结婚搬出来,他妈孤零零一个人在家,太可怜了。

这说法其实有点荒谬,婆婆有自己的工作,朋友,社交圈,平时也挺忙,怎么可能一直孤零零在家?

但没想到,新婚之夜,婆婆就出了幺蛾子。

送走宾客关上门没一会,我就觉得身体越来越热。

平常我也轻易不爱出汗,但现在全身都起了一层毛汗。

李枫更是夸张到汗水「吧嗒吧嗒」滴到我身上。

虽然现在是盛夏正热时,可空调还开着呢,怎么可能这么热?

李枫嘟囔了句:

「不是空调坏了吧?」

说完他抬手去开灯,想看看空调的情况。

结果灯没亮,李枫有些蒙:

「不是吧?没电了?」

我让他出去看看是不是跳闸了?」

门外此时却传来了婆婆轻柔的声音:

「小枫,你们睡了吗?刚刚我们这里停电了,你们要是热,记得窗打开来哦。」

李枫哀嚎一声:

「不是吧?这个时候停电?供电局在搞啥啊?」

我也忍不住有些黑线,上海多少年都没停过电了,没想到竟然在我们新婚之夜停电。

这么炎热的天,两具大汗淋漓的身体,就算靠近一点都热得受不了,哪里还能做别的?

得,手拉手,安心睡觉。

第二天下班,我在小区门口远远看到了婆婆的背影。

我快步上前,准备打个招呼。

走近了却听到婆婆正在打电话:

「那个薛丹太不像话了,看着是个正经人家的女孩,结果那么不要脸呢!」

「昨天婚礼忙了一天,我们小枫多累啊,晚上她还一直缠着小枫不放,那得多伤身体啊,真是不知廉耻。」

「哼,我故意把电闸关了,那么热的天,我看她还能有心情缠着小枫?」

婆婆这番话给我的冲击,不亚于我当面被人兜头打了一耳光。

昨晚停电是她故意拉的电闸?只是为了阻止我们新婚夫妻亲热?

这,是怎么样的变态心理啊?

我脚钉在了原地,看着婆婆渐渐走远的背影,陷入沉思。

我想了下,打电话给李枫,说晚上想出去吃饭。

李枫痛快答应。

吃饭时,趁着气氛正好,我委婉提出想搬出去住。

婚前我爸妈也给我准备了一套房子,虽然比李枫这套小,但地角也不错,两个人上班都很方便。

李枫眉头一皱:

「我们才结婚第二天就搬出来,我妈会怎么想啊?肯定不行。」

我噘着嘴撒娇:

「人家想和你过二人世界嘛!」

李枫眉头微蹙,语气有些不耐:

「现在我们不是正在二人世界吗?我妈养我不容易,咱俩搬走,她一个人孤零零怪可怜的。」

我一时语塞,真正的原因我根本无法说出口,毕竟婆婆刚刚电话里那番话,我没录音没有证据,说出来李枫也不会相信。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掏出手机说:

「我要打电话问问供电局,今天晚上还停不停电?要是再停电,咱们就回我那边住吧!」

李枫一听这话来了兴致。

他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压低声音对我说:

「这可是大事,快,赶紧问问,不能耽误正事。」

我脸一红,飞快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把头靠进李枫,开了免提:

「请问XXX地址,今晚还会停电吗?」

客服回答不会,李枫松一口气,我继续又问:

「那请问昨晚临时停电是什么原因啊?」

客服语气坚定地告诉我们,昨晚那个地址并没有停电,还提醒我们自己检查一下家里电路是不是有问题?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挂了电话看着李枫。

李枫显然愣住了,昨晚李枫要去检查是不是跳闸的时候,婆婆斩钉截铁告诉我们,不用检查,是统一停电。

李枫神色尴尬:

「嗐,昨晚我妈肯定是搞错了。」

我看着他,但笑不语。

我相信,这件事虽然不足以动摇李枫对他/妈/的想法,但一定会在他心里留下印象。

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是很难的,尤其是已有固定三观和固定思维的成年人。

不过我是个有耐心的人,从没想过改变会一蹴而就。

李枫和婆婆从小相依为命,被她影响至深。

搬出去,让他以后不轻易被婆婆的想法影响,这是我想改变李枫的第一步。

晚上到家,趁着李枫洗澡的时间,婆婆拉住了我,脸色严肃,一本正经:

「我知道你年轻贪欲,但『一滴精十滴血』,精血是男人身体之本,你可不能成天勾着小枫乱来,坏了他身体。」

婆婆这话让我震惊到说不出话。

我是90后,思想还算开放,对性的问题不是讳莫如深,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愿意和婆婆探讨这种私密话题。

不对,这甚至算不上探讨,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我羞愤交加,甩开婆婆就进了房间。

当晚无论李枫如何撩拨我,我都不肯答应。

可第二天一早起来,早早醒来的李枫还是缠着我腻歪了一会。

后来眼见快迟到,我赶紧急匆匆穿好衣服,准备去上班。

当我推开门时,门把手上有什么东西一下撞到了我手心里。

我低头一看,登时脑子「嗡」一声响,热血直涌脸颊,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袋早餐,里面有豆浆,有包子,还有油条。

早餐本应该在餐桌上,现在却出在门把手上。

我知道,这是婆婆在无声地警告我:

你做的好事,我都听到了!

婆婆她,听我们夫妻生活的墙角!

这简直太羞辱人了!

我想喊李枫,婆婆却快步走了上来,脸上挂着笑,语气十二分的热情:

「丹丹起床了?妈给你买了早餐。」

说完顺势把早饭拿到了她手里。

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我再喊李枫就没什么意义了。

因为从李枫的角度来看,是婆婆好心拿了早饭主动送到我手里,如果我还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那就是我不识抬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心跳如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定睛看着婆婆。

门外的婆婆笑意不达眼底,用凶狠的眼神警告我:

「不要在我眼皮底子耍花招,你斗不过我的。」

我身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有些想不通婆婆为什么这么做?

她看不上我?不赞同这门婚事?

可是我和李枫在一起时,她表现得特别满意,每次都拉着我的手说希望我早日嫁到他们家里来。

而且我们结婚时,她事事都按最高规格置办的,事情办得连我挑剔的妈妈都说不出话来。

如果她不满意,不可能如此表现啊?

我努力说服自己,婆婆人不坏,她只是心疼儿子,觉得性事频繁对男人身体有伤害。

但随即我自己也忍不住苦笑,我们才结婚两天,哪里算得上频繁?

我深呼吸一口气,对婆婆说:

「谢谢妈,我和李枫大了,很多事您不用太过操心,我们心里有数。」

这话一语双关,我相信婆婆听懂了。

她脸色一变,白我一眼,撇着嘴扭头走了。

隔天一大早,我神经质一般,突然就醒了,忍不住竖起耳朵开始听外面的动静。

果然,门外又传来婆婆在我们门口徘徊的声音。

我气不打一处来,眼珠一转,起了坏心思。

我转身靠近李枫,嘴巴贴近他耳畔,轻轻吹气,用娇嗲语气一声声唤他:

「老公,老公。」

李枫听到我的撩拨,立马清醒。

我搂住他的脖颈,一改前两日的克制,和李枫肆无忌惮了一场。

那一刻,我忍不住愤愤地想,气死你个听墙角的老太婆。

按照婆婆的性格,今天我这么放肆,她肯定不会放过示威的机会。

我比李枫上班早,按以往规律先开门的一定是我,但我今天铁了心要让李枫看到婆婆的举动。

我故意对着他撒娇:

「老公,你去外面倒杯水给我喝,我渴了。」

李枫一个鲤鱼打挺就起身往外走去。

刚打开门,我就听到李枫「啊」的一声惨叫。

我被那凄惨的喊声唬了一跳,赶紧起身去看他。

李枫脚上被洒了一大杯豆浆,豆浆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被烫到的脚背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随后迅速鼓起了一个个硕大的水泡。

等我们手忙脚乱处理好,李枫已经疼得嘴唇发白,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婆婆心疼得眼泪直掉,她语无伦次的念叨着:

「怎么是你出来呢?你怎么先出来了呢?」

这颠三倒四,没头没脑的话李枫没听懂,但我却听懂了:

原来这杯热豆浆是给我准备的。

我身体筛糠一样控制不住地抖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这样对付我?

不明所以的李枫忍着疼痛,大喘着气,气急败坏问婆婆,怎么豆浆会挂在门把手上?

婆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抖了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然后趁着婆婆不注意,扭头去找那杯豆浆:

豆浆杯子被撕裂了很大的口子,撕口一看就是人为的。

平时早餐店里怕烫到客人,豆浆都是温温热,绝对不可能烫伤人。

但看李枫烫伤的样子,温度没有一百也得九十,显然是有人刻意加热过了。

都不用猜疑,这一切肯定都是婆婆搞的鬼。

今天如果不是我故意让李枫去开门,想让他看看婆婆挂早饭,听墙角这事,那今天先开门的就是我。

现在躺在沙发上烫得不能动的人就是我。

我很想拿着豆浆杯当场质问婆婆,可因为李枫伤得实在太厉害,我暂时也顾不上和婆婆计较这个事。

只是掏出手机偷偷把豆浆拍了下来。

一直等到李枫伤好了,我才把婆婆怎么找我谈话,我如何看到门把手的豆浆都告诉了他。

还把那天我拍的被撕裂口子的豆浆杯照片展示给他看。

李枫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他缓过神,第一反应依然是试图为婆婆的行为开脱:

「我妈这个人,心直口快,她也是为了我们好,就是做事方法有问题。」

我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李枫心虚地别过头去,好一会,他才叹口气说:

「好吧,我妈确实有问题,我回去就和她谈谈。」

这次我没有让步:

「我不能接受这种行为,你的脚现在还有那么大几个疤呢,可见当时烫得多严重,我都快心疼死了。」

李枫哄我:

「我还庆幸呢,幸亏那天开门的不是你,要是你白嫩的小脚丫子留几个大疤,我得心疼死。我皮糙肉厚的没事,这都好了。」

我急了:

「这是烫脚的事吗?我说的是听墙角这种行为,一个长辈,竟然听小辈的房事墙角,这是什么龌龊行为啊?她这是为老不尊!」

兴许是「为老不尊」「龌龊」这些字眼刺激到了李枫,他变了脸:

「你说话注意点,那毕竟是我妈。」

我倒吸一口冷气,再次确认李枫对他/妈/的爱真的是盲目且坚定。

如果我想让他站在理智的角度,辨别婆婆的行为正确与否,分辨其中的是非曲直,恐怕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但首先第一步让他和婆婆分离开,不要再被婆婆的言行干扰,这点毋庸置疑。

所以这次我一定要坚持住。

我一把推开他:

「你怎么是非不分啊?感情她能做,别人不能说吗?」

说完我开始收拾行李,态度坚决地表示,我是一定要搬走的,如果他不愿意,他可以留下。

李枫见状急了,立马表示要去和婆婆沟通。

我淡定看着他说,我给他一天时间。

当天晚上,李枫硬着头皮和婆婆提出搬出去住的事。

婆婆先是微楞,而后是无声的抽泣,再是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和对李枫的不舍。

李枫脸色果然开始动容。

看来婆婆很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的命脉在哪里,这套路在李枫身上相当管用。

我赶紧开口:

「妈,我们周末回来陪您,平时工作日大家工作都挺忙的,我们不在家,您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李枫也点头:

「对对,我们周末回来陪您。」

眼见我和李枫态度坚定,婆婆渐渐止住了哭声,泪眼婆娑地看着李枫说:

「儿子啊,妈妈听你的安排。」

语气又委屈又卑微,放佛我这个恶媳妇把她怎么样了。

我内心M/M/P,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

不管她今天多么作,我都要忍住,如果起了冲突,那就正中她下怀,搬出去这事可就彻底无望了。

搬出去之后,我和李枫总算开启了快乐新婚模式。

当然了,每周末李枫必须回去看婆婆,偶尔我也会去,但大多时候我是不去的,反正她本来想看的人也不是我。

那天是个周五,我要找一份资料,但李枫说装资料的U盘在婚房,他上周带过去忘记带回来了。

因为急用,我让李枫下班后带我去拿,当天等李枫忙完接我去拿U盘,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我本来还在担心婆婆会怪我们这么晚来打扰她,结果打开门却发现家里没人。

我有点意外。

以前我们住在一起时候,每到周五晚上婆婆都不回来,说是回自己老房子住一天,给彼此一点空间。

当时我特别喜欢和盼望周五,只有那天我才是轻松的,自在的。

但现在我们都搬走了,婆婆为什么周五还不在啊?

李枫显然也是一愣,他掏出手机开始给婆婆打电话。

电话那头婆婆声音压得很低:

「妈妈在老房子里,过来收拾一下。」

李枫放了心,我也没往心里去,两个人拿好U盘直接回了家。

那天下班我刚到家,忽然有翻天覆地的恶心感涌上来。

我冲进厕所,蹲在马桶上就是一阵狂吐。

一直感觉把胃里的东西全部都吐空了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我以为自己吃坏了东西,躺在床上给李枫打电话,让他下班时给我带点药。

李枫回来时,不但带了药,还带了一碗小米红枣粥,他说:

「这粥滋补的,对肠胃好,你少喝点再吃药。」

李枫的体贴很窝心,我对着他一笑,端着粥碗就要喝。

但红枣香甜的味道窜到鼻子里,我竟然又是一阵莫名的恶心,这次都来不及进卫生间,当场吐了一地。

李枫看我这排山倒海的样子也吓坏了,抱着我就冲去了医院。

检查下来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而且已经五十多天,快两个月了。

我蒙了。

我月经一向不准,拖两个月是常有的事。

而且我和李枫在一起,一直注意避孕,所以我从没往自己怀孕方向去想。

李枫也傻了眼。

我们俩没有怀孕的计划,主要是因为我明年有一个职称考试,那个考试关系我未来的前途,非常重要。

而且考试三年一次,如果我错过了明年就要再等三年。

所以我很早就和李枫说过,明年考完试,我们再考虑要孩子的事。

他非常支持我。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们俩都没了方向。

我傻傻地问医生,为什么用了套还会怀孕?

医生委婉地说,可能你们的套有什么问题?

如果现在是怀孕两个月,预产期差不多是明年六七月,正好是我考试前后。

生孩子又不能选日子,万一考试那天正好要生,我岂不是傻了眼?

这个孩子不能要。

可是,这是我的第一胎,我听我妈说,如果第一胎打掉,后面会不好怀孕。

这,可真是个两难的选择,我该怎么办?

我和李枫沮丧地回了家,到家后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要么,你过几年再考试?」

李枫小心翼翼对我说。

我断然拒绝:

「几年后再考,对我的职业发展影响太大了。」

我想不通怎么就会怀孕了呢?

难道避孕套真的有问题?

会是李枫想要孩子,故意戳破避孕套吗?

如果是的话,他不可能只戳破一个。

我避开李枫,蹑手蹑脚走进卧室,拿出两个套,躲进卫生间开始灌水。

不大功夫,那个套就开始四下漏水。

我尖叫:「李枫!」

李枫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关切问我怎么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举着那个漏水的套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李枫一脸茫然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了解李枫,他是个标准直男,没什么花花肠子,也不会演戏。

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的反应,我相信他应该确实不知道。

可我这套房子,只有我和李枫,还有我爸妈有钥匙。

我爸妈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最有可能做这种事的人,又没有我家钥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眯着眼睛想了一会,问李枫:

「婆婆有我们家钥匙吗?」

李枫看着那个套,神色有些狼狈,结结巴巴说:

「我妈说她上次路过咱家,敲门没人,钥匙也没有,只好又走了。」

「我想不就是一把钥匙嘛,没什么大不了,就,就自作主张配了一把给她。」

「结婚前,我就让你告诉婆婆知道我明年要考试,孩子的事不着急,你说了吗?」我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满腔的怒气问他。

李枫沉默了,半晌才点点头。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还要做这种事?」

李枫无言以对。

「我不愿以恶意来揣测你的至亲,但流产身体受到伤害的是我,我想我有权知道真相。」

我一字一顿对李枫说。

李枫眉头深蹙,还在试图和稀泥:

「这个事,现在还没确认,不一定是我妈啊!」

在我的怒视下,他又结结巴巴改口:

「就算,真是她,但我妈她,就是想抱孙子,也没什么坏心。」

我再也没有了耐心,打断他的话,准备给他下一剂猛药:

「婆婆在你面前说的话和我面前,经常是不一样的,虽然你不愿意相信。」

「不如,这次我们分开问问她,看看结果是不是一样?」

李枫艰难地吞咽口水,半天不语。

我冷冷看着他:

「从我们结婚以来,不管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的态度一直是维护婆婆,安抚我,我愿意隐忍到现在是因为爱你,但再多的深情也顶不住一再的伤害,如果婚姻带给我的只有委屈和忍耐,那我宁可放弃。」

我长相偏甜美,平时在李枫面前也从来是软软糯糯的样子,从没这么严肃过。

李枫估计被我这幅样子吓到了,他急切地说,让我不要胡思乱想,他绝不会同意离婚的,还说愿意配合我分开问问婆婆。

我提议买个微型窃听器,偷偷放在婚房沙发的隐蔽处,这样我们俩分别和婆婆谈话时,对方都能听到全程。

李枫犹豫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果然不出所料,和李枫聊天时,婆婆相当干脆地矢口否认,说自己根本没有做过那种事,还话里话外给我上眼药,说我故意泼脏水给她,污蔑她。

和我聊天时,婆婆明显也是早有准备,态度温和,百般安抚。

她甚至语重心长对我说:

「妈妈虽然盼望孙子,但绝对不会强迫你们,这个事,说到底还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不管你们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无条件支持你们。」

通情达理的语气,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我出来后,李枫长长松了口气,他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对我说:

「看,我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事就是个误会,恐怕是无良商家卖给了我们残次品。」

我懒得多说一句话,只回他微笑。

等我们俩转身出门,上了车,我轻呼一声:

「哎呀,窃听器忘记拿回来了。」

说完,不等李枫有反应,我直接打开连接窃听器的手机外放。

是的,我的目的从来不是听什么李枫和婆婆的对话,而是要让李枫真正见识到婆婆的另一面。

而这一面,只有婆婆放下戒备,和她信任的人打电话时才会表现出来。

婆婆不负我望,果然正在打电话:

「事成了,薛丹怀孕了。」

「怀孕当然对我有好处了,你懂什么啊?」

「你想啊,她要是怀孕了,小枫又不会做饭,他们俩就必须得搬回来住啊!那我不就可以天天看到儿子了吗?而且怀孕了,她为了自己的肚子,也不敢再同房,就不会缠着小枫了。」

「我仔细算过了,只要她这两个月怀孕,保证会耽误她那个考试。明年考试时,她要么快要生了,要么还在坐月子,不管哪种情况,都没法去参加考试。咱家这傻儿子本来就听她的话,这要以后她事业再得势,经济上也不倚赖小枫,那还不得把儿子拿捏得死死的?儿子在家哪里还能有什么地位?」

「流产?她要流产,我更不怕了,我还巴不得呢!」

「她这是头一胎,小月子坐不好,以后能不能怀就两说了!她要流产了,我就主动照顾她的小月子,她个毛丫头什么也不懂,我把她照顾再不能怀孕,看她还怎么猖狂?看她还敢挑唆儿子和我离心?」

「等儿子稀罕她这两年,热乎劲过了,我就以没有孩子为由让他们离婚,到时候再给儿子找个老实听话的姑娘。」

「这次是吃了大亏了,以后我可得长记性了,再找儿媳妇,坚决不能要这种妖妖娆娆的,勾得儿子魂都没了,身体都亏了。」

我知道婆婆对我有看法,也知道婆婆有点小手段和小心思,但我真的从没想过婆婆竟然如此恶毒。

仅仅因为李枫爱我,我们夫妻感情好,冷落了她,她就如此痛恨我,甚至要害我无法生育?

这简直不能用「坏」来形容了,这不就是个变态的老妖婆吗?

人性之恶,让我首次感受了什么叫做不寒而栗。

我身子忍不住有点颤抖,扭头去看李枫,却发现他整个人都已经惊呆了,半张的嘴巴久久都合不拢。

我伸手拉了他一下,他转头看我一眼,沉声问了一句:

「窃听器,你是故意忘在那的?」

李枫混迹商场多年,远比我要精明,此时否认只能显得虚伪,所以我坦然对着他点头承认:

「我确实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知道避孕套的真相,如此而已,听到这些,绝非我所能预见和操控的。」

李枫把车缓缓停靠在路边,整个人往后一仰,眼睛微闭,一动不动。

我没有打扰他。

我知道,这件事对李枫的冲击肯定会特别大。

在他心里,婆婆一直是善良的,慈爱的,不可能是这么恶毒的,阴狠的。

其实我心中也有些忐忑,如果李枫就此认清婆婆的真面目,愿意用独立的思维去正确看待婆婆的所作所为,对我来说,自然是最完美的结局。

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李枫不愿意面对现实,依旧选择安抚我,让我原谅婆婆,不要追究这一切。

如果这样,那我的婚姻,也真的就走到了尽头。

沉默许久后,我主动提议去取回窃听器,李枫很快同意了。

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如果窃听器继续放在那里,只会让李枫对我反感,觉得我有监听婆婆的意图。

当天取回窃听器后,李枫问我关于孩子的打算。

我告诉他,还是决定打掉孩子,保证考试。

李枫表示理解,并主动提出不要告诉婆婆,让我回娘家坐小月子。

病床上,李枫看着脸色苍白的我,神色黯然中带着心疼和歉意:

「丹丹,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是我一直不愿意面对现实,我一直在逃避。」

「过去的伤害已经发生,道歉弥补不了什么,但我向你保证,以后,你绝对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妈再有任何接触,我决不会勉强你。」

「只是,她毕竟是我的亲妈,血缘我无法割舍,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以后还是会不时去看看她。」

自从窃听器事件出来以后,李枫在家多数都是沉默的。

他今天说出这番话,我其实还是有些失望。

我以为他看清婆婆的真面目以后,会像我一样爱憎分明,会找婆婆说清楚,会指责她,甚至断绝关系。

但我却忽略一点:

血缘,亲情。

尤其,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和妈妈的感情会深刻,更紧密。

不过李枫今天能说出让我远离婆婆,不必见面的话,对我已经算阶段性胜利。

至于她故意害我怀孕,让我流产伤害身体只能等我出了小月子,身体渐渐恢复,再实施我的回击。

那天,我听到婆婆给那个人打电话提到李枫是「咱儿子。」

这个称呼说明,对方很可能是李枫的亲生父亲。

但这个事太过诡异,因为李枫和我说过,他爸妈在他小学时离婚,当时两个人闹得非常不愉快。

这么多年,他爸完全不和他们母子联系,甚至连抚养费也一分钱没有给过。

闹到如此地步的夫妻关系肯定已经彻底破裂,连亲生儿子都不愿意联系的男人,怎么可能有耐心陪着前妻聊天?

而且聊天语气还那么亲昵,那么自然。

种种迹象都表明电话那头的人不但经常和婆婆联系,而且应该关系是非常好的。

可这个人,如果不是李枫的生父,那又会是谁呢?

每个周五晚上都失踪的婆婆,会不会是这个人见面去了呢?我决定把这事搞清楚。

又到周五,我借口和闺蜜去吃饭没有回家,一下班就直冲婆婆单位门口。

婆婆比我下班晚,我坐在车里等了好一会,才看到婆婆笃悠悠从办公大楼走出来。

婆婆不会开车,所以单位给她配了专车,车子一开动,我立马跟了上去。

为了不被发现,我今天特地没开自己的车,而是去租车公司租了一辆。

司机最后竟然真的开进了婆婆老房子的小区。

我有些纳闷了:

难道是我想错了?

我不死心,决定在小区门口守株待兔。

天色渐暗,要看时间都过了八点婆婆也没来,就在我准备放弃时,突然看到婆婆从小区里面走了出来。

她换了套衣服,一件羊绒开衫,里面是紧身长裙,深秋的夜晚已经颇有凉意,她这身打扮,虽然好看但显然有些冷。

我看到她站在门口左右张望,身子微微发颤。

很快,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滑到她面前,婆婆快速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我掏出手机,把车牌号码和这一幕都拍了下来。

然后发动车子,默默跟了上去。

车子一路驶出了外环,进了一个别墅区。

别墅区看守比较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婆婆那辆车开了进去,自己却被拦在了门口。

不过好在,我也不是全无所获,至少我拿到了车牌号码。

我把车牌号发给在车管所工作的闺蜜,让她帮我查查车主是谁?

闺蜜很快回话:

「这是单位的公车,就是你婆婆那个单位的。」

婆婆单位的公车?

她这么晚坐公车去外环别墅,是要干吗?

不管她去干什么,但我敢肯定,绝对不是公事。

很多单位公车都是固定领导在用。

这辆车,是谁在用呢?

我搜索婆婆单位的公众号,从历史新闻中搜到了相关信息。

经过反复核对,我确认那辆车是婆婆单位一把手闫长宽的专用车。

我又去跟踪了两个周五,确定了婆婆和那个闫之间关系不正常,婆婆每周五都去和闫幽会。

每周五晚上八点,司机会准时出现在婆婆小区门口,然后直奔郊区别墅。

又到周五,我特意选了婆婆家附近的商场约李枫吃饭,刚点好菜,就看到一早和我商量好的闺蜜也走来进来。

闺蜜冲我眨眨眼,故作惊讶:

「难怪今天约你你不肯出来,原来是要过二人世界呢!」

我笑着问她:

「你一个人出来干吗?」

闺蜜把手里的购物袋举起来给我们看,随口说:

「你放我鸽子,我就陪我爸来买衣服,老头指名要这个牌子,说舒服,这个中老年牌子只有这个商场里还有柜台,我只好陪他来咯。」

说完又加了一句:

「哦,对了,我刚才看到你婆婆也在买,李枫,看不出,你竟然喜欢穿中老年品牌啊?」

我偷眼去看李枫,李枫面色如常。

闺蜜任务完成,当即起身说她爸爸还在等她,走了。

闺蜜走后,李枫有些沉默,我担心李枫看出我的小伎俩,心里有些忐忑。

还好,李枫没有怀疑什么,吃完饭,他突然说要去婆婆家看看。

我正中下怀,当然是同意了,但提出我不上楼,在楼下等他。

他默默点头同意。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如果现在过去,还有点早,便提出要去洗手间。

这个商场到婆婆家,只有两个小路口,算上红绿灯十分钟也足够了。

我算准时间,从卫生间出来。

果然,当我们的车刚到婆婆小门,正好看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婆婆,袅袅婷婷从小区里走了出来,然后快速弯腰钻进了那辆黑色的车。

李枫眼睛看着前方,显然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神色一滞,接着掏出手机开始给婆婆打电话:

「妈,您在哪?我现在过去找您。」

电话里,婆婆的声音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李枫语气淡淡说:

「路过,想上去看看您。」

婆婆声音陡然升高:

「我要睡了,今天有点头疼,明天再来吧。」

说完「啪」一声挂电话。

婆婆对李枫,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今天这个反应显然有些不对头。

李枫没有说话,用力一踩油门,追上了前面那辆黑色车子。

车子照旧是一路驶向了别墅。

等那车开进去,李枫调转车头,把车停在了别墅正对面的隐蔽位置。

这个位置,只要别墅里有车出来,一眼就能看见。

李枫面沉如水,一声也不吭,双眼死死盯着别墅大门。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李枫,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怯。

我突然不确定自己引导他发现这一切,是对还是错?

我轻轻喊了一声:

「老公,你没事吧?」

李枫转头看我,脸色稍霁,似乎是怕吓着我,他放低了声音:

「丹丹,你别怕,如果你困就睡一会,我们今天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家了。」

我乖巧地点头:

「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李枫眼圈一红,抬头摸了摸我发顶,然后把车里空调开到最大,让我休息。

我哪里睡得着?一起陪着李枫盯着那个大门口。

那辆车一直到凌晨五点左右才出来。

李枫没有犹豫,再次跟了上去。

车子这次没有回婆婆小区,而是直奔某机关单位家属院。

李枫远远停下车,看着一个中年男人在门口下了车,然后慢慢走了进去。

黑车再次掉头,如果没有猜错,这次应该是回去接婆婆。

李枫的手攥成了一团,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因为熬夜和愤怒,眼底一片血红色翻涌。

车内太过静寂,我甚至能听到他牙齿交错的声音,那样子,如果说他现在要去杀人,我也是相信的。

我有些害怕他现在的样子,扑过去抱住他:

「老公,你别这样,我害怕。」

李枫深呼吸一口气:

「别怕,我带你去个地方。」

就在我迟疑的功夫,李枫却已经发动了车子。

李枫一口气开了两个多小时,直接带我到了杭州。

他熟门熟路开到一个小区门口,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我想和你聊聊。」

对方声音惊喜到颤抖:

「好,好,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

「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不大功夫,我看到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连奔带跑地向着大门冲过来。

李枫开了窗,男人走过来,脸色涨红,气喘吁吁:

「走,家里,坐坐。」

李枫一扭头,示意他上车。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上了车。

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他一定是李枫的生父。

李枫和他生父简直太像了,一模一样的丹凤眼,高鼻梁,瘦高的身形,甚至连跑步时候不自觉的耸肩都完全一样。

不得不说,遗传真的是玄学。

他们父子简直是复制品。

我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李枫不是那个闫局长的儿子。

车子停在西湖边的一个咖啡馆门口。

三人进去落座,李枫第一时间介绍了我:

「我太太,薛丹。」

李父显然早有准备,他掏出一张卡递给我:

「你们结婚,本来想去参加的,但被拒绝了。」

「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心意,丹丹,拿着吧,不要和我客气。」

我下意识去看李枫,李枫脸色平静:

「给你就拿着吧。」

我接过卡,客气地说谢谢。

见我接过卡,李父激动地眼角泛泪:

「希望你们幸福。」

李枫没有迂回,单刀直入:

「当年为什么和我妈分开?别敷衍我,我想听实话。否则,我再不会见你。」

李父的脸瞬间泛红,他迟疑了下说:

「你和妈妈,发生了什么事么?」

李枫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

「再说一遍,我不是小孩了,不要搪塞我,你要是愿意说就说实话,不愿意我现在就走了。」

李父急了,一把拉住李枫:

「小枫,你别急,你听我说。」

当时李枫才读一年级,李父在一次下班后,把当时还是普通科员的婆婆和当时的闫科长堵在了家里。

李父暴怒之下动手打了婆婆,婆婆又哭又闹,顺势提出了离婚。

为了刺激李父同意,婆婆故意说他又穷又没本事,不配有老婆,还说李枫也不是他亲生的。

当时的李父年轻气盛,妻子的那番话确实极大地刺激了他。

一怒之下他甚至没有确认事情真相,直接放弃了李枫的抚养权,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李枫母子。

过了几年,李父冷静下来再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心里明白其实是婆婆骗了他,李枫毫无疑问是自己的亲儿子。

忆及此处,李父有些哽咽:

「小枫,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当时太冲动了。放弃你的抚养权是爸爸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如果你有印象,应该还记得,你初中,高中,大学,爸爸都曾今去找过你,但你,不肯搭理我。」

李枫眼里有雾气笼罩,他口气生硬地说:

「那会我恨你,我妈说是你出轨抛弃了我们,不要我们母子了。」

李父点点头:

「我能够理解你不接受我,毕竟这么多年,我对你没有任何关心。」

「你毕业后,我曾经想联系你,给你一笔钱,但你妈说我是想拿一笔小钱换取以后你养我老。我担心你也这么想,所以,只能偶尔问问你的情况。」

李枫突然起身,别过头去,不看李父:

「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说完拉着我就出了门。

整个见面过程,像风一样快。

回上海的路上,李枫嘱咐我,不要在婆婆面前提今天的事情,也不要在她面前流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只能顺从点头。

李枫突然变得忙碌起来,每天早出晚归,我问他在忙什么?

他告诉我别担心,他在忙正事。

见他实在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再问了。

没过多久,电视上新闻报道,那个闫局被双规了。

听说是被人实名举报。

再然后,受到波及的婆婆也提前病退在家。

新闻播出后不久,李枫带着我回了许久不曾回去的婚房。

第一眼看到婆婆时,我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她变化太大了,短短几个月不见,像老了十几岁,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

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精神,一向笔挺的腰板也佝偻了起来。

身上随意穿着一套皱巴巴的睡衣,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脸色蜡黄,皱纹清晰可见,一脸疲态。

见到李枫,她先是一喜,接着神色黯淡下来,轻声问:

「小枫,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李枫面无表情看着她:

「为什么?你不是应该心知肚明吗?」

「因为你的谎言,整整十七年,我不但没有感受过一点父爱,甚至一直活在对父亲的憎恶中。」

「你是个罪人,我恨你。」

婆婆掩面哭泣:

「对不起儿子,妈妈错了,你原谅妈妈吧。妈妈就是怕你知道了真相会恨妈妈,所以一直不敢对你说实话。」

「儿子,妈妈什么都可以不要,地位,权利,房子,钱,妈妈统统可以不要,但妈妈不能没有你,小枫,你是妈妈的命根子啊。」

李枫眼圈开始泛红,他咬牙切齿对婆婆说:

「你如果真的爱我,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让我生活在对父亲的仇恨中?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为什么要做对不起爸爸的事?」

「你不是爱我,你是把我当作了你的私有物。」

「你以为,你对丹丹做的那些小动作,我都不知道吗?我知道,我统统都知道,但我心里总是骗自己说,妈妈只是太爱我了,她没什么坏心思的,等妈妈以后喜欢上丹丹,也会对她很好的。」

「可你甚至见不得我和丹丹要好,你自私的爱让我感觉窒息。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丹丹,丹丹嫁给我受委屈了,你不爱任何人,你最爱自己,你自私自利透了。」

婆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李枫,李枫却连一个眼风都没给她。

我们出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婆婆的失声痛哭,那哭声里饱含绝望和痛苦,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一丝丝悔意。

婆婆这辈子,最爱的,最在乎的人就是李枫。

如今李枫虽没明确要和她断绝母子关系,但根据李枫的性格,以后和她,注定只能陌路了,除非婆婆重病临终,其他时候想见他一面,恐怕是难了。

婆婆,终于得到了最致命的惩罚。

引导李枫发现这一切,确实是我精心部署安排。

新婚时发生的那些事让我心里特别清楚一点:

人,永远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哪怕对方是你的爱人。

之前在我刻意引导下,李枫发现了婆婆不堪的一面,可他依然选择包容婆婆的狭隘甚至恶毒。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婆婆的那些龌龊,从没用在他的身上。

血缘亲情注定了他对婆婆比对我会有更多的包容和偏爱。

如果我亲自出手做伤害婆婆的事,按照李枫的个性,他一定不会原谅我,说不定我们还可能反目成仇。

所以,唯有让李枫自己也深受其害,他才能做出反击。

我了解李枫,知道他心底的最大的痛就是从小没有享受过父爱。

父爱的缺失,是他内心深处不能触碰的伤疤,如果他知道,自己这份缺失的父爱,是因为婆婆恶意而为,李枫绝对不会原谅她。

而最爱的人做出的反击,对婆婆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我不觉得自己狠心,也不觉得我这招是「借刀杀人」。

这样的结局,只能叫做「天道好轮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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