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来袭

病毒来袭

生日晚餐,田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戒指向我求婚:“28了,差不多该结婚了。”淡淡的语气里丝毫感受不到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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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差不多?”我问。

“你就喜欢咬文嚼字。你不是说过,打算28岁把自己嫁了嘛!”几杯酒下肚,田斌脸色有些红晕。

我拼命回忆着,怎么也记不清楚自己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就算说过又如何,我们的情感,刚抵抗过一次“病毒”的突袭。现在,实在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

发现田斌有外遇,是不久之前的事。说是招待客户晚回来,接近两点到家时居然洗过澡!“哦,陪客户去游泳按摩了。”竟然这样解释,多年来,一直是以女客户为主,哪里有这样的嗜好。打电话给他的同事,同事说他早早便下班,谎言不攻自破。和田斌对峙,轻描淡写的一句“只是随便玩玩儿”。

气愤是肯定的,接下来自己一片慌乱。该怎么办呢?

和田斌的爱虽然普普通通,但一爱就是8年。8年前,第一次看着他以学长的身份介绍经验,帅气、得体又不失风趣,最后还在黑板上留下电话号码:“有事,直接打电话,我不会发短信!”说完,同学们哄堂大笑。后来追求我,却日日发来短信,各种甜言蜜语。

“不是不会发短信么?”我揶揄他。

“当然会,只不过不想给无聊的人回复,怕麻烦。”这样回答我,答案令人满意。在一起后,同学们各种羡慕嫉妒恨,仿佛能找到这样的男友是我三生有幸。是呀,学生时代的我,相貌、才华、家庭都很普通,简直是丑小鸭一枚。

毕业后,他没干本行,去银行的市场部任职,工作顺风顺水。我呢,一直本硕博连着读下来,刚刚留校任讲师。稳当的日子横生枝节,但我并没有打算分手。甚至,还有一丝的庆幸——是我先发现他出轨,而不是他先发现我的丑事。

自卑情结

自卑情结

“想你了,晚上老地方见吧!”李勇发来短信,我看后随手删掉, 心中寻思着向田斌编造什么理由。发现他也有外遇,我更加理直气壮。

在快捷酒店里,享受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美其名曰“给爱情放个假”——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的身体,非常留恋和李勇做爱的感觉。李勇那不管不顾的举动,让我感觉到他真的渴望和我在一起。而我,每一次性爱过后,总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生命里不知不觉的,就有了这样一个人。李勇是我的同事,和我隶属不同的学院。一次去美国开会,航空公司弄丢了我的行李,我处处维权,搞得焦头烂额的。同行的李勇仗义出手,照顾我食宿,让我不禁对他萌生好感。两个人同在异乡,好像特别容易发生些什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这种关系回国后也一直保持,我们都需要彼此。不过,他有家庭,我有男友,我们约定:不谈情,只做爱。

相反,我和田斌基本上不会做爱。刚开始交往时试过几次,但马上就知道彼此对这种事儿的兴致都不高。或者,我们用兴致不高来掩饰不合拍的窘境。“在宿舍的时候,就觉得他们讨论这些东西特无聊,好像一个男的超过了14岁,除了那个之外就没有什么正事儿了!”田斌总是实时向我传递这样一层意思。当时,一直向往柏拉图之爱的我,简直视田斌为知己。

遇到李勇后,才明白自己也有情欲。和自己没有任何情愫的男人做爱,反而能轻松的享受。只因我在李勇面前,并没有自卑的情结。我无法释怀自己这种扭曲的心态。

狼狈出逃

狼狈出逃

和李勇失去联系,从一次他爽约开始。约好了,却没能来。打电话,关机。之后又打了几次,被告知是空号。以往,都是他主动联系我,我只是被动赴约。现在这种局面,觉得蹊跷,又不知道怎么处理。后来,学校里有各种关于我俩的传言,那些八卦的人把我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才知道真出了事。原来,李勇的老婆闹到了院领导那里,指名道姓地骂我。李勇的消失,终于有了解释。

和田斌摊牌,他脸色难看,却比想象的平静。我太了解这个男人,凝视了他片刻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点头,却回避我的目光。

“知道多少?”我无力地问。答案令我吃惊,对方的信息他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开什么车、手机号多少都有所掌握。

哗……我霍然站起身,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地下,怒吼:“为什么?为什么明知这样,还向我求婚……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儿是吗?太荒谬了,我才不要和你这样的人过日子……”说完,顾不得天寒地冻,披上一件大衣就跑了出去。说是跑,简直比逃还狼狈。

田斌没有追出来,我在街头流浪,看到橱窗上映出的自己的形象,忽然觉得很可笑。还穿着睡裤呢,照这样下去非得冻死不可。又实在不好意思回去,只得找间快捷酒店凑合一夜,想着等田斌上班了再回家换衣服。

一整个晚上,都在下意识的翻看手机,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等田斌的短信。之前,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他都会短信和我沟通。两个亲密的人,面对面时,很多话很难说出口。这种沟通方式,两人早有默契。不过这一次,没有短信。都是成年人了,能照顾自己,偶尔离家出走,不值得担心。

我和田斌两个人,谁对谁都不会这么上心。他心里有他的事业。我呢,为了不让自己受伤,从不敢付出特别多。

这么想,心里反倒平衡了许多。

学会信任

学会信任

“囚徒困境。”几天下来,田斌都没有音讯,微信的好友圈上倒是更新了这么一条。我知道,他是在说我们的关系。

所谓囚徒困境,是指两个共谋犯罪的人被关入监狱,不能互相沟通情况。如果两个人都不揭发对方,则由于证据不确定,每个人都坐牢一年;若一人揭发,而另一人沉默,则揭发者因为立功而立即获释,沉默者因不合作而入狱十年;若互相揭发,则因证据确实,二者都判刑八年。由于囚徒无法信任对方,因此倾向于互相揭发,而不是同守沉默。

记得第一次在心理学课堂上听了这个理论,回来我和田斌信誓旦旦地说:“那两个人怎么那么傻,要是我,一定选择信任对方。”田斌摸着我的脑袋说,哪会那么容易。

现在,当爱情面临信任关口时,最先放弃的,确实是自己。

回想和田斌恋爱的日子,总有一种恍惚的幸福感,觉得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却不住地担心失去。一直以来,都是田斌来主导我们的关系,他说什么、我做什么。小到晚饭吃什么、看演唱会穿什么,大到留校工作这样的决定,都是由田斌一手包办。本来就没有主意的我,更是被田斌“惯”得抉择困难。刚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慢慢地,竟然讨厌起自己的个性。那种在潜意识里害怕冲突的个性,真是自卑得可以。

这种感觉,就是爱么?经常在心底问自己这样的问题,然后给自己一个不确定的答案。自然而然,把内心的不确定性投给田斌,他有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只因害怕失去。每次听别人用羡慕的语气说“哎呀你们田斌多好……”恨不得多口而出:“你们怎知道我守护得多辛苦。”

出轨,只因在这份感情中,背叛的诱惑更大。算一算,我在先,他在后。在我选择放弃信任之后,田斌也体面地“报复”了我。本来嘛,他那么优秀的男人,不会差到无人要的地步。倒是我,依然那么自卑,很难再爱。想到这儿有一点点后悔,不如当时接受了田斌的求婚。

“我从未打算和你分手,想清楚了,我们谈谈?”一天后,田斌还是主动发来短信,打开手机的时候,努力忍住想哭的冲动。

很奇怪,此时此刻的感觉,不是做错事后被原谅的如释重负。更多的,是一种感动,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涌上心头。我第一次遵循了自己内心的感受,用颤抖的手敲了下面一行字:

“我想清楚了。我对你的爱没有问题,只是,爱你的方式不对。”

现在我终于明白,要想好好的爱一个人,先得学会信任自己、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