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燕公子
人火的终点是带货，软件火的终点是放贷。
当下中国，这似乎已成一条神奇定律，屡试不爽。
这不，重庆姐弟坠亡案的生母陈美霖，宣布要直播带货了。
消息一出，舆论哗然。
在最近发布的视频里，陈美霖说：
“我要开始卖货了。
......因为前期弟弟妹妹（2个孩子）的事情一直是靠我父母在支撑。
我不是什么富二代家庭，我想靠我自己的能力，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
陈美霖说，做带货是她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显然，在决定带货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可能会面对什么。
相关评论中，部分网友表达了支持与理解，但也有不少声音表示反感和无法接受。
有人干脆表示，就是纯粹反感直播带货这个行业。
有人激烈攻击，她是在用2个孩子用命换来的流量赚钱，是在吃人血馒头。
还有人以相劝的姿态，希望陈美霖能离开流量回归生活，踏踏实实赚钱。
因为，流量是把锋利的双刃剑，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
攻击也好，劝告也罢。
陈美霖要带货，除了她自己，谁都阻止不了。
直播带货本来就是门槛儿极低的职业，你可以，我可以，所有人都可以，她凭什么不行？
只要她不像刘鑫，将自己认证为“前留日学生刑案当事人”，然后开通打赏，直播带货有什么不可以？
只要她不像辛巴卖假货，能确保商品质量不出问题，不欺骗消费者，直播带货有什么不可以？
只要她不像薇娅偷税漏税，用自己的努力，来换取合法收入，直播带货有什么不可以？
从法律层面来讲，选择一个不违法的行当，赚取不违法的报酬，这是她的自由，也是她的权利。
从道德层面来讲，如果她直播间挂着“重庆姐弟坠亡案”被害者母亲的标签，用卖惨来卖货，那么正义网友开展道德批判，无可厚非。
但如果人家根本不提案子，只是按部就班地直播带货，那就无可指摘。
她有她的日子要过，谁都无法替她生活。
这是第一条道道儿，先划在这。
但是，对于陈美霖带货的前景，我个人是不乐观的。
她要面对的两大最重要的问题，一个是流量反噬，一个是可持续性。
先说流量反噬，在她之前，已有不少相似的前车之鉴，比如亮亮与丽君。
亮亮与丽君也是因房子濒临烂尾的人生遭遇，而被大家关注熟识。
也是在小有粉丝基础之后，打算进军直播卖货，但舆论反噬很严重，效果一直平平。
陈美霖带货，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如何与粉丝沟通、对话的问题。
但这却又是一个很难平衡的悖论：
她的粉丝大都因案子而聚集，她却需要摒弃案子来维持粉丝。
一旦把握不好讨论案件和过往的“度”，她就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祥林嫂。
那个祥林嫂，讲着自己和孩子的苦运，村里的老人刚开始都流下眼泪，纷纷同情。
可是她整日不断重复，终于连最慈悲的老太眼里都没了泪光。
网络上这种造神又灭神的事件屡见不鲜，爱你、同情你的时候，你是神，情绪没了的时候，你可能就只是一团泥巴。
而带货的可持续性，是比维持粉丝还要更高的一个要求维度。
除了能确保粉丝黏性，还能确保品控、流程控、节奏控、甚至社交情商等等的综合能力考验。
若是这些做不好，也会加剧流量反噬的风险。
归根结底一句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意外成为网络红人，然后走上直播卖货道路的人，并不少。
比如泰国杀妻案中逃出生天的妻子；
比如失散多年回归富豪家庭的富二代；
比如老婆孩子在天堂的林生斌。
他们都“成功”了，在直播带货里赚的盆满钵满，但他们与陈美霖却又有一点最大的不同：
他们本就有殷实的家底和丰富的阅历支持，些许的试错成本，都能承受并克服。
看起来最小的那个富二代，背后站着的是个富一代；
而即便深沉世故如林生斌者，最终也没能逃过流量反噬。
所以他们三个，对陈美霖来说都没有什么借鉴意义，这里最值得一讲的，还是反诈老陈。
反诈老陈，曾是河北省秦皇岛市公安局海港分局网络安全保卫大队民警。
2021年，还是民警的老陈，在某平台与各主播连线宣传反诈火上热搜，一度成为炙手可热的网络新贵。
然而只火了半年，老陈便发布视频，称自己决定辞去警察工作。
辞去工作后做什么呢？做职业主播。
说是专注公益事业，但其随后的直播生涯，再也不复当初的热度。
也不知是不当警察回归了本性，还是故意在博眼球，他一度陷入言行低俗、不尊重女性的舆论漩涡。
2024年2月，消失许久的老陈，连上两次热搜。
第一次，他发布视频，喊话全国公安机关求工作，希望可以做协勤或是被返聘。
第二次，他连线自己还在做反诈民警时，曾经连线过的主播“雨化田”，哭诉称：
“家不成家，事业不成事业，每天挨人骂。”
而当初聆听他教诲的“雨化田”，在陪哭了一场后，反过来开始教育劝导他。
没了那身衣服，老陈成了小陈。
没了那身衣服，流量从爱到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老陈之所以从巅峰走向滑铁卢，原因有三。
一是因为他没认清流量的来源，观众们认的是他官方认证的身份，是他一身正气的警服，是他背后的公安平台，他却误以为观众们认的是他这个人。
二是因为他只尝到了流量的甜头，却没意识到流量的可怕。虽然他是做反诈出圈儿的，但显然他自己都被流量制造的海市蜃楼给诈骗了。
三是自身素质与能力不足，难以驾驭积存下来的流量。所以才会在连线女主播时频出丑态，让粉丝们由“粉”转“黑”。
谁能想到呢，陈美霖与反诈老陈，来路不同，经历不同，却在互联网直播间里达成了奇妙的重合。
只是，希望陈美霖能以老陈为鉴，想想清楚，做足准备，再踏出这一步，稳稳当当地开启新人生。
而把眼光再放宽一些，我们可能还需要思考一个问题：
从顶流如央视主持人，到权威如人民警察，再到草根儿如命案受害人的妈妈，为什么大家最后都奔向了直播带货？
换句话说，当下社会，除了直播带货还有其他更好的致富出路吗？
当道德、理想、信念、体面都在直播带货面前败下阵来，
这是社会就业观的发展偏差，还是实用主义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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