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作家死后被所谓的伟大领袖抬棺,是至高无上的荣誉,那么被斯大林抬棺的高尔基,无疑是世界上最最荣幸荣耀的作家,没有之一而是唯一。
1936年6月14日,高尔基去世,葬礼那天,走在最前面的抬棺者,竟是苏联最高统帅斯大林和二号人物莫洛托夫。还有一百多万读者送行,葬礼规格之高规模之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高尔基何以拥有如此崇高地位,以至于最高领导人也要为他抬棺?
高尔基是被严重神话的作家,与诗人马雅可夫斯基并称为苏联建国初期,最伟大的两位作家。马雅可夫斯基后来因为讽刺斯大林,“畏罪”自杀后,高尔基一跃成为苏联文坛的旗帜,号称“苏联文学之父”。除了生身父亲,苏联人民还有另一对父亲:慈父斯大林,文学之父高尔基。
高尔基汲取马雅可夫斯基的教训,一度对斯大林马首是瞻,创作了大量歌功颂德的作品。
1928年,苏联在全国掀起一场欢迎高尔基回国的运动,连少先队员都被动员起来,纷纷给他写信。在意大利养病的高尔基回国后,不只在政治上得以重用,生活上更是得到超规格优待,享受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同等特权待遇。
斯大林在莫斯科市内,为他提供了一幢花园式洋房,在莫斯科郊外和克里米亚,为他建造了两幢豪华别墅,供他避寒。更为特殊的是,为了方便高尔基前往克里米亚休假和出国采风,还为他准备了一节经过专门改装的专用列车车厢,可以随时挂上火车头出发。
1929年至1933年,高尔基都被允许到意大利继续过冬,以避开苏联的严寒,随行的还有两名苏联医生,对他进行全程护理。全部费用由苏联政府买单,平时仅为高尔基一人服务的工作人员,就达30多人。
更加牛逼的是,高尔基还拥有一个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特权,不用通报,任何时候想见斯大林直接见。斯大林对高尔基另眼相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他和列宁有过很深的交情,既是铁哥也是诤友,还资助过列宁的革命事业。
1922年,高尔基与列宁大吵一架,一气之下跑到意大利养病。高尔基年轻时失恋开枪自杀,子弹没打到心脏却射中肺部,一叶肺片被打掉,另一叶肺片被香烟熏成抹布,特别怕冷,一到冬天便呼吸困难,温暖的意大利有利于他的健康和写作。
高尔基和列宁虽然经常吵架,但从来没有闹翻过,列宁还特意到意大利看望他。
作为列宁的接班人,斯大林迫切需要得到高尔基的认可,只有他的认可,才能产生非凡的政治影响。基于此,斯大林才发动国家机器,拼命宣传高尔基和他的作品,给予超高的政治地位和超常的物质待遇。高尔基投桃报李,不仅撰文歌颂斯大林,还称他为“当代列宁”。
但是,高尔基好歹守住了底线。之前为列宁写过传记的他,迟迟不给斯大林写,这让斯大林极为不爽。当斯大林意识到高尔基不可能完全成为驯服工具时,就开始着手整治收拾起他来。
1934年夏末,高尔基像往年一样,申请去意大利过冬。新一轮大清洗开始,他想避开政治寒冬。斯大林洞若观火,明白高尔基将一去不复返,断然拒绝,取消了他的专列。形单影只的高尔基,被变相软禁在豪华宾馆,四周死一样沉寂。
与此同时,斯大林给了高尔基一个狠毒的警告,让他的儿子马克西姆•佩什科夫突然感冒丧命。受到致命打击的高尔基,精神和健康状况急转直下。1936年6月1日,从墓地探视儿子一回来便开始咳嗽发烧。18日凌晨2时左右,迷迷糊糊的高尔基,在秘密警察身份的主治医生的哄骗下,吃下他给的糖果,马上心力衰竭,表情万分痛苦又万分迷惑。
半个小时后,高尔基停止了呼吸。
斯大林将高尔基的死,定案成反党阴谋集团暗杀。1937年12月,三个医生中,一个被判监禁25年,另外两个被处死。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斯大林,就这样先把高尔基抬进棺材,然后再为他抬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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